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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楠楠似乎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她放低声音：“这事，你去问问骆导，看他怎么安排吧。”
话音刚落，穿着蓝色小马甲的助理又屁颠屁颠的跑来了：“唐瑶，骆导找你。”
唐瑶随便扒了两口就跟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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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楠楠看了傅励一眼：“等小瑶回来就知道了。”
李芊芊再见到唐瑶的时候，是在拍摄片场，她已经换好戏服，化好妆，揣着暖宝宝安安静静的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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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瑶捂着暖宝宝：“莫问，问就是替身。”
她心里郁闷，骆雪松把她喊过去后，说汪如萱身体不太舒服，晚上的一场戏需要她顶替。
镜头怎么办？
反正避开拍她的脸呗。
如果只拍背影倒没什么所谓，但看着剧本，听骆雪松描述完，她觉得大事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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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是她和白景明的对手戏，白景明演雪竹喜欢的人，宋问西。
“冷不冷？”白景明低声问，“要是受不了的话不要强忍着。”
唐瑶悄悄的把手往浅池里一探，极快的缩了回来。
骆雪松从唐瑶身边经过的时候，看了她一眼：“没问题吧？”
赶鸭子上架，有问题也要没问题啊！
唐瑶点了点头。
“各就各位！”骆雪松坐下，声音不大。
场上的工作人员立时忙碌起来，各就其位。
摄影师穿着厚厚的羽绒服，里面还贴着暖宝宝，看唐瑶脱了大衣，走到镜头前，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红舞裙如火绚烂，只是为了拍摄效果好，选的是最轻薄的料子，微风一吹就会扬起，衬得唐瑶露出的白生生的胳膊和细腰更为楚楚动人。
雪竹生前喜欢在水边听宋问西弹琴，在宋问西面前，她冷漠的一面尽数褪去，少女把最真挚热忱的心赤、裸裸捧给心上人。
按剧本要求，唐瑶得边和白景明说话，边在浅池边戏水。
四周的工作人员看着这个生面孔，只觉得头疼，又认命的做好要好几次才能拍完的准备。
大冷天穿得单薄，本来就够折磨人，还要假装开心的用脚拍水，也太难为人了。
难怪汪如萱说身体不适了，她们这种娇滴滴的大明星，又有几个会在大冬天的晚上淌水呢。
平时那些老戏骨还能控制住肢体动作，这个没有来头的替身怕是难将那种情绪表达出来。
唐瑶被风一吹，哆哆嗦嗦的缩成团，肉眼可见的在发抖，让人看了都觉得心疼。
打光师和摄影师对望了一眼，这女孩子长了副漂亮得足以当主演的脸，偏偏要来做这种无名无姓的角色，也不知道家里是多穷。
可见长得好看在圈里也未必有太大的用处。
然而一喊开始，他们就愣了。
刚才还瑟瑟发抖的女生不仅没有多余的抖动，而且神情自然，还用脚掌轻轻拍打着水面，看起来，她真的和场外的人不在一个季节，正处于灼热的盛夏，玩水解暑。
白景明也很投入，他们只拍了两遍就过了。
唐瑶坐在水边，肩上搭着大衣，脚用毛巾裹着，对骆雪松和其他人夸赞的话充耳不闻。
白景明走了出去之后，又折回来，往她怀里塞了两个暖宝宝。
“先揣着暖暖。”
接下来才叫考验呢。
唐瑶一脚踩进浅池的时候，几乎叫出声。
水已经称不上是冷，是刺骨。
“还行吗？”骆雪松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她不出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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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表面镇定，其实内心藏着只土拨鼠。
如果心里的声音有分贝数，唐瑶在池子里躺平的咆哮声一定已经把整个影视城震塌了。
真的好！冷！啊！
到底是什么魔鬼想出来的剧情？！
变身就变身，不能在你闺房的床上躺着变吗？不能在装满热水的澡盆子里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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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几乎冻得被水呛到，脑子里突然冒出骆雪松之前说的话。
【庄如凡和你这么大的时候，能在雪天跳舞。】
【她做到的事，做徒弟的应该也办得到吧？】
为什么骆雪松这么清楚庄如凡的事？
可是他张口闭口“庄如凡徒弟”，她又怎么能丢了老师的脸。
耳边水波荡漾，唐瑶听不见岸上的声音，身上的热以明显的感觉流失在水里，就好像当初躺在地上，渐渐失去知觉的样子。
她憋气默默倒数，数到1的时候，才极慢的从水里坐起来。
冷风一吹，身上冷得发痛，水里比起来，好像还暖和点。
不过她又感到自己活过来了。
唐瑶睁开眼，天边刚好有一轮圆月。
摄影师的摄像头对准唐瑶，看她先是慢慢躺在池子里，被水没过脸，不由自主也跟着憋了口气。
他想好这个片段大概要拍好多次，即使这样，骆雪松也未必满意，毕竟这个叫唐瑶的小姑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舞替，天气这么冷，他一个大男人都不敢躺水里。
当汪如萱的舞替真惨，不仅要在大冷天跳舞，还要做这种和跳舞无关的替身。
上一个替身就是在这场戏里还没演就晕了，这个不知道会不会也一样。
没想到从水里坐起来的唐瑶，连表情都不错乱，好像根本不冷。
摄影师肚子里墨水不多，但“出水芙蓉”四个字一下子蹦了出来。
她的脸上挂着水珠，有些晃神的神情恰好符合雪竹因为长眠带来的迟钝，很快，她的眼神生动起来。
这女孩子连眼神都有戏啊。
摄影师心里惊叹，她这种演技，怎么在这儿当替身？
在喊了cut之后，他和旁边人交换视线，对方的眼神里的同情不约而同都换上了敬佩和诧异。
镜头很美，可惜都不能露出她的脸。
因为汪如萱不演的镜头都由唐瑶补上，她又换上梦夕的衣服，把入水的场面又拍了一次。
尽管几乎都是一遍过，但毕竟都是水里的戏，再不然就是鼓风机猛吹，到结束拍摄的时候，唐瑶已经冷得嘴唇发白，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她裹着大毛巾，眼前发黑，还一阵阵反胃，还是没忘记给周围的工作人员鞠躬表示感谢。
尽管前世的记忆不甚美好，但礼貌的习惯还是保留下来。
“好了好了，赶紧去换衣服，别冷出病了。”骆雪松挥挥手示意她快走。
托唐瑶的福，晚上的拍摄比预计时间要短了很多，骆雪松说进度超额完成，天气冷，大家可以提早去休息。
在场的工作人员都很高兴，本来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可以结束一天的工作。
虽然嘴上都不说什么，但心里对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骆雪松捡来的漂亮小舞替都多了几分好感。
骆导真是慧眼如炬，找的舞替都是顶级的专业。
唐瑶再陈楠楠的房间里吹好头发，捧着她给的热姜汤喝了一大碗，才总算回过魂。
“你呀，”陈楠楠用手指点了点唐瑶的脑袋，“纯粹是傻小子睡冷炕。”
“啊？”唐瑶呼出一口热气，不明就里。
“全凭火力壮。”
唐瑶嘿嘿一笑：“剧组进展顺利就行了。”
陈楠楠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你本来只是舞替，不答应骆导的要求也不是不可以。”
她顿了顿：“之前那个舞替为什么不跳了，你知道为什么了吧？”
不光要跳舞，大冬天还要躺水里被鼓风机狂吹，撂担子不干也正常。
唐瑶不想说出庄如凡的事，只说：“如萱姐身体不好，让她到水里，可能比我更早晕吧。”
“吃得咸鱼抵得渴，”陈楠楠哼了一声，“我和傅励还不是导演说跳河跳河，说吊威亚吊威亚，拿多少钱就要干多少事，既然干不了，就让贤。”
唐瑶吃了一惊，陈楠楠的咖位不在汪如萱之下，再加上即使有武打的动作，也确实每场戏都真身上阵，说这些话是理直气壮。
但和她才认识没多久就这么说，好像有些太心直口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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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楠楠看穿了她的想法：“你大概是觉得我说话没轻没重，我这个人性格就这样，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靠实力吃饭，哪用看她眼色行事？”
“等你有了一定的地位，就不用受这种委屈了。”
“我看人很准，你是好孩子，不过有点太老实了，在这里待久了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顿了顿，陈楠楠又说：“有些亏可以吃，但是不能总当冤大头。”
唐瑶点头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