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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的印象中,赵令州一直都是个开朗洒脱之人,几乎不会被什么影响心情,即便有时候被父母训责,他也是一笑而过,皮得很!【创建和谐家园】都是她难过的时候他来说笑逗趣安慰她,如这般由伤怀之态,她还是头一回瞧见。
若然真的只是为面子倒也无可厚非,过两日他应该就会恢复正常,可他现在这情状,八成是为情所困,偏他还不承认,闵霏霜瞧着都替他着急。
所谓感情,真的有如此大的魔力吗?他与文姑娘才见过几面而已,真能令他念念不忘,如此在乎?
她参悟不透,越琢磨越凌乱,心下竟也有些郁郁,索性陪他一道,用酒来麻痹自己。
次日天朗,赵令州已然醒酒,下了朝去给他母妃请安,出得凤仪宫时,旭日已高升,他只盼着自己的日子也能一扫阴霾,回归正途。
也许那只是心底冲动的一丝旖念,也许有些美好并不属于他,他只有远观欣赏的份儿,没那占有的资格。
如此想着,他这心里总算好受一些。
因着兵部有空缺,乾德帝破例免了闵越峰的禁足,命他到兵部做了个从五品的郎中,借此来历练他。闵忠奇自是感恩戴德,可闵越峰却觉得昨日那事儿没成,对不住兄弟,是以他一晚上都在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个好法子,于是偷偷从兵部溜出来,专程来找赵令州,跟他说起他的新计划,
“先前我忽略了一点,文宁疏可是文彬的女儿,罪臣之女理该在宫中,即便她被人坑害卖到听月楼,也依旧是宫中人,安王不该私自收留她,只要咱们跟皇上禀明,说有宫女流落在外,皇上一道口谕将她传回宫中,那承誉也无可奈何吧?”
诏她回宫?赵令州认为此举不大妥当,“如此一来岂不是坑害了她?万一父皇向她问罪,又该如何是好?”
闵越峰只道无妨,“有罪之人是许鹤德!他私自变卖宫女,才是该惩处之人,文宁疏只不过是受害者,皇上不会将她如何,待她回宫后,你再将她讨到你身边做个宫女便算名正言顺,承誉不敢反对,文宁疏也不敢抗旨,惠贵妃也不会说什么,岂不妙哉?”
昨日他以她的家人做条件想留住她,她都不为所动,
“你若要以命抵命我可以毫不犹豫的答应,但你要我留在你身边侍奉,很抱歉,我无法诚心诚意的待你,自欺欺人,毫无意义!”
他至今都记得她说这句话时的决绝和冷然,明明前些日子两人还相处得挺融洽,打从他坦白自己的身份后,她就完全变了副态度,对此赵令州十分懊悔,
“可我看得出来,她不想入宫,更不愿留在我身边,父皇抓了她父亲,害得她一家颠沛流离,她已将我视作仇人,怎会愿意做我的宫女?”
“那是她对你有所误解,她父亲宣读假圣旨,有错在先,入狱再正常不过,如她这般知书达理的姑娘应该不会怪罪于你,定是承誉那小子在背后嚼舌根诋毁你,才使她对你有了偏见。
现今之计,唯有将她带到你身边,你才有机会向她解释清楚,也好让她看清你对她的心意啊!”
闵越峰还想着这回的妙计肯定能成功,毕竟赵令州会对她心软,不愿强留她,但若皇上金口一开,将她指到令州身边做宫女,那文宁疏也没胆子再抗旨。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赵令州坚决反对,黯然的眸光再无强硬,只余妥协,“我不想再强迫她做她不愿做的事,她若不痛快,我又怎会高兴得起来?这违背了我的初衷,既然她不愿跟着我,那便罢了,由她去吧!”
苦思的妙招被大皇子一口否定,闵越峰只觉一腔热情付诸流水,心里堵得慌,“殿下,这样就此放手您真的甘心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七夕快乐!今天留评有红包掉落!上个月完结的那本《和霸总一起穿越后》我又补了四章番外篇,有兴趣的小可爱可以去看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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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风吹皱湖面, 立在湖畔的赵令州看着一旁灿若云霞的海棠树, 唇溢苦笑, “要想这海棠花长久的明艳下去, 必须连根拔起, 唯有移栽它才能存活的更久, 若然强行摘掉花蕊,过不了两日花瓣便会干枯, 只可惜她的心已在安王府扎根, 我如何将她移栽至宫中?
人活在世, 不是所有喜欢的东西都能得到, 也许她本就属于别人呢?你没发现吗?每回都是我这边在给她制造难题,令她陷入困境,而帮她的总是承誉,难怪她会对他有好感, ”
思来想去,他都觉得不该再执迷不悟, 放下的过程虽痛楚, 但饶过旁人,其实也是对自己的一种宽赦,
“我不想再继续为难她, 即便不甘也只是一时, 我想我很快就能放下,只要她开心就好。”
闵越峰还想再说,却被他骤然打断, “越峰,我晓得你是为我好,但我真的不想再继续争下去,文宁疏的事你无需再管,若还拿我当兄弟就听我的话,到此为止!你还是赶紧回兵部吧!别让人给你穿小鞋。”
道罢赵令州拍了拍他的肩,转身离去,看似洒脱放手,实则内心一片黯然。
闵越峰无话可说,只觉这个承誉就是块绊脚石,若非有他夹在中间,文宁疏又怎会拒绝令州的好意?
可惜令州不许他再谋划,他又能如何呢?
接下来的日子倒算安稳,文宁疏写了封信,告诉母亲弟弟已找到,哥哥将在月底归来,而后她将信交给承誉,由他安排人带进宫去。
文母收到信后得知女儿的遭遇如此坎坷,心疼不已,但又庆幸宁疏遇见了愿意收留她的人,不愿让人久候,欣慰的文母抹着泪给女儿简单的回了封信。
收到回信后,文宁疏看着那信纸上的泪痕,越发心酸,却不知她们一家人何时才能团聚在一起。
赵令州跟她讲条件的事她都没敢告诉母亲,若然让母亲晓得她放弃了救家人的机会,又会否怪她呢?
承誉也晓得此事很棘手,但她做出留下的选择令他很触动,是以他在心底暗暗发誓,定要想办法救出她的亲人,才算不辜负她的一番信任。
但这件事并非一朝一夕之功,得等到合适的时机才行,在没有任何结果之前,他不愿随便跟她承诺保证,以免给了她希望,却又要让她承受等待的煎熬,是以他并未与她提过此事,只在背后默默安排着。
有了上回的前车之鉴,文宁疏不敢再去凉风苑,但她又挂念弟弟,便自个儿给他做了两身新衣裳,准备找人送过去。
五月底的天开始热燥,好在她所住的朗清轩靠近湖畔,时不时有阵阵小风送来清凉,这一日她正在赶工,没午歇的她有些犯困,但又强打起精神继续做活儿,想着下午若是能做好,就让人直接送去,明儿个之仪便能穿上新衣。
正兀自盘算着,忽闻外头好大的动静,小昙忙起身去门口,刚打开房门,就见一行人进得朗清轩,为首的是一名太监,他身后还跟着几名侍卫。
一看这装扮,小昙便知他们不是府中人,随即关上房门,挡在门口询问他们的来路。
为首的太监浑不将这小丫头放在眼里,一挥拂尘,直白质问,“文宁疏可是住在此地?洒家奉皇上口谕,带她入宫问话!”
屋内的文宁疏闻言,心下咯噔一声,实在想不明白,皇上怎会点名要见她?难不成她出宫一事被皇帝知晓了?
可浣衣局里那么多宫女,皇上又怎会注意到少了她这个人?究竟是谁告的密?
宫人都找到此地了,她再否认怕是无用,偏偏晌午承誉出去应酬,并不在府上,无人相拦,她逃脱不得,只能任由侍卫将其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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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被押送入宫,文宁疏百感交集,对于自己的命运惶恐又迷茫,她以为终于逃离,未料还是又回来了,皇帝会如何处置她?还会将她送入浣衣局吗?许总管八成会继续报复她吧?
这边厢,赵令州整理好一份户部历年来赋税增减的册子,准备呈递给他父皇,接近正明殿时,他远远瞧见几名侍卫带着一名女子先行入殿,因着离得远,他看不大真切,只觉那姑娘的侧脸好生熟悉,与文宁疏竟有几分相似,但她此刻应该在安王府才对,又怎会出现在宫中呢?
难不成是他眼花?起了疑心的赵令州快步上前,说是有要事见他父皇,却被李公公拦在门外,不许他进,
“皇上正在审讯,还请殿下稍候片刻。”
“哦?”赵令州故作讶异,企图套话,“哪来的犯人,何须父皇亲自审问?”
“宫外带来的一位姑娘,具体的老奴也不甚清楚。”
宫外之人?难不成真的是文宁疏?联想到前两日闵越峰说要拆穿她的身份,赵令州顿生不祥预感,莫非越峰真将此事揭发?否则他父皇又怎会突然召见她?
实则此时一同跪在殿内的还有许鹤德,乾德帝接到奏报后将他也抓了过来,好让这二人对质。
宁疏问心无愧,如实交代,说是不愿被许总管欺凌,打了他私自逃脱,这才惹他记恨报复。
乾德帝一直认为许鹤德此人办事干脆利落有手段,却没想到他竟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
“所有宫女不论在何处当差,皆属皇家管辖,你胆敢私自教条验收,又置皇家脸面于何地?”
天子震怒的声音骇得许鹤德腿发软心发颤,扑在地面惶恐自辩,“皇上息怒,奴才只是……只是想教她们规矩,以免她们不懂事,冲撞了主子而已。”
这样的话亏他说得出口!乾德帝手持镇尺,怒拍桌案,“朕竟不知教规矩还需要拉手摸腰!你一个阉人,居然没有自知之明,妄想惑乱后宫!看来剪了你的命,根子也无用,砍下你的狗头才能令你彻底消停!”
面对文宁疏的证词和皇上的质问,许鹤德哪里还敢再撒谎,连狡辩的勇气都没有,只一个劲儿的趴在地上求饶,
“奴才知错,奴才再也不敢了,还请皇上给奴才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啊!”
本想着此人能为他所用,如今看来,许鹤德胆大包天,违规越矩,并非可造之材!无用的棋子,他也不会再留着,端坐于龙椅上的乾德帝藐了下方的许鹤德一眼,深吸一口气,漠声下令,
“来人,将许鹤德拖出去,重责五十大板!”
二十大板就有可能半身不遂,五十大板,还没有人挺得过去,相当于【创建和谐家园】啊!许鹤德一听这话浑身一抽,竟是吓晕了过去!
侍卫即刻推门进来将人拖走,一想到她可能会遭殃,候在殿外的赵令州浑忘了礼仪,也不等通报,趁机进入正明殿,李公公不防他竟如此大胆,尚未来得及相拦他已闯了进去!
一看是自家孩子,乾德帝压下不悦,沉声提醒,“任何人不得私闯正明殿,即便你是朕的儿子也不例外!”
一进殿内,赵令州暗叹自己没眼花,跪在殿中的姑娘果然是文宁疏!而文宁疏看到他的身影亦觉诧异,他怎会这般巧合的出现在此地?
虽说他很担心她的状况,但还是没敢多问,先拱手向其父请罪,“儿臣失仪,还请父皇见谅,实在是有要事才会这般。”
前脚才将人带来,后脚他就跟了过来,文宁疏,闻雪?想起先前的事,乾德帝已然了悟,
“上回越峰和承誉打架,就是为了这位姑娘吧?所以到听月楼请人究竟是越峰的主意,还是你的意思?”
事到如今,赵令州也没什么可隐瞒的,“那件事儿臣并不知情,的确是越峰的主意,但儿臣将文姑娘视为知己也是事实。”说到此,他趁机向皇帝求情,
“父皇,文姑娘性子烈,不愿屈从于许鹤德才会被他报复,卖至听月楼中,但她只是清倌,唱曲卖艺而已,儿臣对她颇为欣赏,想将她带回宫去,还请父皇成全,不要再将她发落至浣衣局。”
听着他所谓的求情,文宁疏生不出任何感激,只觉赵令州此人居心叵测,兜了这么大个圈子,原来就是为这个?
同样震惊的还有乾德帝,此女被承誉赎走,带回王府,而今他的儿子居然也来向他讨人,赵易泽不由在想,这姑娘究竟有多大的魅力?
当初许鹤德要她去侍奉承誉她不肯,后来他二人竟又阴差阳错的再次相遇,赵易泽曾送去那么多婢女皆被拒绝,但最后承誉竟看中了这个流落在青楼的文宁疏,看来这个女人不简单呐!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着实出乎赵易泽的预料,他倒想看看,这个女人若是丢了,承誉会是什么反应。思及此,赵易泽无谓一笑,
“既然我儿钟意,那就带回去吧!”
道罢他又俯视着跪在地上的文宁疏,肃声警示,“切记你是罪臣之女,有幸博得令州青睐,朕才放你一条生路,今后务必好生侍奉,万莫再生事端!”
“谢父皇开恩!”得父亲允准的赵令州心下暗喜,他已然行罢礼,却不听文宁疏应声,但见跪着的她正在【创建和谐家园】,赵令州赶忙提醒她,“还不快叩谢皇恩?”
龙椅上的男人,那居高临下的态度傲慢又□□,她的一生本该是平平淡淡的,却因为这个男人的复仇而被彻底颠覆,入宫出宫再入宫,她的命运向来不由自主,面对这样一个肆意操控她人生的帝王,她如何讲得出谢字?
可她如今身份卑微,又怎敢与皇帝抗衡?强咽下心中的不满和愤慨,文宁疏别无选择,终是违心的道了句谢主隆恩!
跪得太久以致于双腿发麻,站立都困难,赵令州见状赶忙上前去扶她一把。
赵易泽越发觉得儿子对她太过上心,但也不好说他什么,有些事,必得他亲身经历过后才会真正懂得。
当着乾德帝的面儿,文宁疏不敢说什么,好歹给赵令州留一丝颜面,但一出得正明殿,她当即甩手,不许他再搀扶,即刻与他保持距离!
心知她对他有所排斥,赵令州也没说什么,待走远些,他才主动解释道:
“我晓得你不愿留在我身边,但眼下这情况特殊,我若不管你,父皇很有可能再次将你扔到浣衣局,许鹤德这回虽是受到了严惩,但他在宫中也是有势力的,肯定还会有人会再报复你,为护你周全,我只能将你安排在我宫中。”
“听起来可真是感人呐!为我着想?”文宁疏鼻溢冷哼,恨恨地剜他一眼,忍不住拆穿他的嘴脸,
“扒出我的身份派人去告密,再假装前来营救,你以为这么做我就会感激你?哼!大殿下惯爱装腔作势,不去唱戏真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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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令州一心为她考量, 换来的不是感谢而是冷言冷语的挖苦, 这样的结果着实伤人, 但他也明白, 都怪他之前曾威胁过她, 才会使她生出误会, 自知有错在先,赵令州并未怪她, 耐着性子与她澄清,
“告密之事并非我所为, 我若真想将你留在身边, 你以为那天你能出得了凉风苑?既然那日已决定放你走,我又何必再生这些事端?”
这话虽有几分道理,但眼前的事又巧合得令她不得不怀疑,“那你今日怎会来得这么巧?告密之人又是谁?”
“我赵令州问心无愧, 可以向你保证绝不是我,至于是谁, 我尚不能确定, 有待查证,待我查清楚之后, 必会给你一个交代。但在此之前, 你只能跟我回宫去。”
目睹他信誓旦旦的模样, 文宁疏都不晓得自己该不该信他,先前的几回麻烦皆因他而生,她实在不敢相信他是好人,
“知晓此事的没几人,肯定不是承誉,那就只有你和闵越峰,不是你就是他!”
越峰……赵令州也怀疑是他,但尚未证实之前,他不愿妄下结论,颇为头疼的他深叹道:“还请文姑娘稍安勿躁,给我些时日,我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此时天际闷雷滚滚,想着可能会下雨,赵令州特地遣派一名太监将她带回他所居住的景颐宫,而他则去找闵越峰问个清楚。
因着有上回误会闵霏霜的前车之鉴,这次赵令州再去找闵越峰时并未率先发脾气,而是心平气和的问他,是否将文宁疏是宫女一事告知给他父皇。
“我没说啊!”闵越峰一口否认,“我倒是有这个打算,但你不许我这么做,我怕惹你生气,就没敢安排。怎的?难道皇上已经知情?”
越峰此人虽捣蛋了些,但对他的话还算上心,赵令州看越峰这反应,料想应该不是他告的密,这就更怪异了,
“那会是谁呢?知晓此事的应该没几人,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