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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茶是刚烧开没多久的,滚烫的茶水洒在我腿上,疼得我顿时便蹙起眉头。
隔着些衣料,况且大大小小的伤我都受过,所以我也只是皱皱眉头,没说什么。
「烫着哪儿了?」
身侧传来容砚的声音,我转头看去时,见他亦是紧蹙着眉头。
我忍着疼动了下腿,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冲他摆了摆手,「不疼的,我都习惯了。」
容砚没说话,起身便要将我抱起,只是还没伸手,就被皇帝忽然叫了一声。
「太子,此事你怎么看?」
容砚准备伸出的手不得已又收了回去,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几秒,便看向了皇帝。
「没事,我去换一件就行了。」我见状,轻轻说了这么一句,便悄悄出了大殿。
……
只是我刚出偏殿没走几步,便被叫住了。
「江稚。」
我回头看去,是三皇子的一个亲近的手下,李符。
我停下了步子,定定地看着他,「李符?」
李符紧攥着拳头,「江稚,好一个阳奉阴违,三皇子命你杀了太子,如今你却与太子狼狈为奸!」
我先是一愣,随即轻蔑一笑。
原来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
这是在宫里,这么多侍卫守着,我不怕他对我动手。
「狼狈为奸?是他对我不仁在先。」我扯着唇角,笑得挺随意的,「还有,我跟三皇子早已恩断义绝,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念着点旧情,我对他说话的语气还不算太冷。
他磨了磨牙,「那违约金呢?!」
提到这个,我眸色暗了暗,「我会尽快给你。」
李符许是也念着些旧情,虽是咬牙切齿,但也没说什么狠话,「这次我便放过你,下次再遇见,我绝不手下留情。」
他说完,便转身快步走了,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小菊花。」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我蓦地回过神来。
我转头看去,是容砚。
他高大的身子立在我面前,天太黑,我不大能看清他的脸色。
想来刚刚我跟李符的话,他都听到了。
一时间,我也不知该跟他说点什么。
「那个……殿下……你怎么出来了?」
「我跟父皇说了,父皇许我们先回宫。」容砚一边说着,一边朝我走来,走到我身侧时,低头看了一眼我的腿,「上来,我背你。」
「不必了殿下。」我摆了摆手,「不疼的,真的。」
被烫到的那处的确不是很疼了,现在反而麻麻的。
容砚轻笑着看了我一眼,「怎么,要本宫抱你回去?」
「……」我不是那么矫情的人啊。
「殿下,真的是小伤,不用……」
「上来。」
我拗不过他,磨磨蹭蹭地走上前去了。
容砚一把将我背起,他坚实的后背紧贴着我的身子,一片暖意。
我低头看着地上我跟他的影子,微凉的夜里,气氛静谧又安宁。
想到刚才的事,我深深叹了一口气,商量似的说道:「殿下,不然那五百两,你先给我怎么样?」
容砚没回答我,转而问道:「你要拿去给他们?」
我犹豫了下,还是点头,「不给他们,他们派人来杀我怎么办?像上次一样。」
我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我死了倒是不要紧,他们伤了殿下你,就不好了。」
容砚淡漠的声音中含着些笑意,「你真以为,你给了银子,他们就不会来了?」
我一噎。
是啊,银子不过是个幌子,他们真想杀我的话,哪儿还在乎什么银子?
「留着银子,养孩子。」容砚忽然开口说道。
「养孩子?」我细细一想,「啧」了声,「我现在连夫君都没有,哪儿来的孩子。」
「本宫不是你夫君?」
「那是名义上的。」我皱着眉头一脸认真地想了想,「况且,夫妻之间会做的事,我们也没做过。」
容砚耐心地答着我的话,挑眉道:「比如?」
「比如,一起上街,一起出游……」我细细跟他数了几样。
不过这些我也只是想想而已,因为这样的日子,我不敢奢望。
容砚听我说完,轻应了一声,「知道了。」
他说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我懒得细问,又道:「所以,殿下,银子您到底给不给?」
「不给。」他说完,又忽然唤了我一声,「小菊花。」
容砚蓦地叫我,我下意识地抬起头,「嗯?」
「本宫会护好你的。」
我被他背在身后,看不见他的脸色,只是听着他认真的声音,眸光恍惚了下。
我抿了下唇,唇角牵起一抹笑来,「殿下还是先保护好自己吧。」
容砚只笑了下,没说什么。
……
容砚背着我,一路回了宫,又找来了伤药。
「过来,上药。」容砚拿着药膏,轻声道。
我被烫到的那处在大腿上,搞得我有些难为情。
想了半天才磕磕巴巴地说道:「……不用了殿下,妾身自己来就可以。」
我说完,便要伸手去拿药膏。
容砚没给我,也没说话,看样子也没有半分要让步的意思。
「听话。」
我看着他的眼睛,犹豫了几秒,才磨磨蹭蹭地拉起衣裙,「还有,殿下,你为什么老叫我小菊花?我叫翠花好不好。」
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跟容砚说这个。
容砚低头仔细地给我上着药,闷了一会儿,抿了下唇,才缓缓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菊花田。」
我愣了愣,「菊花田?」
「嗯。」他轻应了声,随之抬眸看了我一眼,「本宫知道你不记得了。」
我没说话。
我知道的有菊花田的地方只有一个,在郊外的东边,很远的地方,我在那儿小住过一段时间。
容砚长舒一口气,继续说道:「是几年前,我回京途中被三皇子的人追杀,在菊花田,遇到了你,你救了我。」
他这么一说,我好像是有些印象。
「就因为这个?」
「嗯。」容砚应了一声,眸中多了几分晦暗不明的情绪,又低下了头,替我上药。
「都这么多年了,殿下还能记住我的样貌……」
铁子你是真牛。
「所以我一入宫你便认出了我,知道我的身份,还故意让我在你身边做事?」
「是。」
得到这个答案,我心里不知怎的,隐隐有些奇怪的感觉。
我想了半会儿,又问:「我那晚要是真的动了手会怎么样?」
容砚想起我说的是哪一晚,忽然扯了扯唇角,「那现在也该投胎了。」
「……」
我似乎一直都在他的计算中,我甚至不知道他现在为我做的这些到底是为什么。
「殿下,不然你休了我吧?」这么想着,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我一没胸,二没【创建和谐家园】,你把我留在这,就是多养了个闲人。」
容砚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轻挑了下眉,「不急,会有的。」
「?」
又来。
之后我们俩都没再说话,他为我上好了药,此刻正低头收拾着药瓶。
我垂眸看着他认真的眉眼,心里生出几分异样的情绪来。
我长这么大,受再重的伤,也是自己一个人熬着。
「殿下,你不会真喜欢我吧?」
这是我第二次问他这句话。
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