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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跟踪他上放学已经是最常规的操作，她甚至会日夜蹲守，守许夜班级门口，守我们家门口。

  她曾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偷偷翻许夜的课桌，藏他用过的笔，喝过的水瓶，甚至他吃饼干时掉落在抽屉角落里的饼干渣。

  也曾守在我家门口，爬上窗外的树梢，探着头看向二楼许夜的房间。

  更有甚时，她甚至翻过我们家的垃圾桶，只为找到一件许夜用过的东西。

  这种喜欢与痴迷，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

  听我提及周筱筱，许夜愣了一下，眼底飞快地闪过几分厌恶与抗拒。

  回过神，许夜轻轻移开目光，低声道，“记得，怎么了？”

  “其实她死了。”

  我紧紧盯着许夜的脸，却没在他眼底看见半点惊讶。

  一年多以前，曾疯狂迷恋许夜，变成了全校笑话的周筱筱一夜之间消失，家里报案说她失踪，最后也没能查出什么线索。

  大家都说，周筱筱是明白自己追不到许夜，心死以后离家出走了。

  许夜静静地看着我，神色不见半点意外，他点点头，“猜到了。”

  我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最大的秘密。

  “人是我杀的。”

  许夜仍旧是那副淡淡的神色，他点头，声音一成不变，“我知道。”

  “你……知道？”

  吃惊的人，反而换成了我。

  他怎么会知道？

  当年那件事，我自以为做的滴水不漏，甚至瞒天过海骗过了那些潦潦调查的警察们，许夜又怎么会知道？

  他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掌心轻轻落在我头发上，“如果不是我暗地里给你擦【创建和谐家园】，你早就被抓了。”

  我怔怔地看着他，却怎么也回不过神来。

  当年杀周筱筱，算是一场意外。

  自始至终，我对许夜都有一种近乎变态的占有欲，我总是想，这世上，没有人能够把他从我身边抢走。

  没有人。

  周筱筱的出现，最初只是让我觉着好笑与一点点骄傲，骄傲的是——

  瞧，我的许夜那么优秀，让别的女生为他痴迷到了这种地步。

  可是后来，她的喜欢弄的天下皆知，连带着许夜也变成了大家讨论的笑话，而且，她宛如私生饭一般的行径已经严重影响了许夜的生活。

  当然。

  这些都不足以让我杀了她，真正让我起了杀心的，是有天晚上——

  这个女生，她把自己喜欢与痴迷生生化为了恐怖的占有欲，疯狂两字已经不足以形容她了。

  一年前的春天，她不知何时偷偷潜入我们家，在许夜常喝的纯牛奶里下了chun药，长久的跟踪与观察，早已让她对我们家了如指掌，也对我们所有人的习惯都清楚无比。

  她知道，家里只有许夜有睡觉前喝牛奶的习惯。

  许夜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喝了牛奶，深夜，她徒手爬上了二楼，翻窗进入了许夜的房间……

  我是起夜时觉着口渴，路过许夜房间意外听见的。

  说来也巧，我这人有个毛病，夜里起来做什么事不喜欢开灯，那天睡的迷糊，下床时没找到拖鞋，索性便赤着脚下楼，可能是走路声音太轻，屋里的周筱筱并未注意到。

  可她弄出的动静反而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进门查看，意外撞破她在脱许夜的裤子，而彼时，许夜【创建和谐家园】着上体，仍在昏睡之中。

  短暂的愣神过后，我飞快地跑过去，想要将许夜叫醒，可是——

  脖颈却被人狠狠扼住。

  周筱筱死死地掐着我的脖子，在我耳边阴沉沉地说道，“白思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许夜根本就不是亲姐弟，你这个狐狸精，凭什么整天勾引许夜？”

  我几乎被她勒的喘不过气来，无力地挣扎了，耳边满是她低沉恐怖的声音。

  挣扎之际，我意外摸到了一处硬物，求生的本能迫使我握紧了那物件，朝着她头部重重砸了过去！

  一声闷响，周筱筱松了手，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我松了一口气，却也因为缺氧过多，眼前一黑昏迷了。

  再醒来，似乎是被人碰醒的，可是，睁开眼，房门紧闭，窗外仍旧一片漆黑，房间内只有我一个醒着的人。

  许夜仍旧昏睡着，而周筱筱……已经没了呼吸。

  说句实话，发现周筱筱死了的那一刻，我并没有对她的尸体产生什么恐惧，反而，我第一反应是——

  杀了人，我要如何才能躲避制裁？

  我毫无头绪，只能趁着夜深，将她偷偷拖去后院偏僻的角落挖坑埋上。

  这是个大工程，幸好许财生性子孤僻，买的别墅位置也格外地偏，后院之后便是一片树林。

  我处理好一切，天也已经亮了。

  后来，我顺利躲过了警察的询问，而且，在死不见尸的情况下，警察也只将其定为失踪，周筱筱本就是家里不受宠的女儿，没过多久，家里人也就放弃搜寻了，这件事便也不了了之。

  再回神。

  我抬头看向许夜，很多事，都是追不起推敲的，我想了想问他，“所以，当初是你叫醒我的？”

  许夜点点头。

  “我夜里迷糊醒来，发现你晕倒在床上，而周筱筱趴在地上，已经没了呼吸，所以，我犹豫了一下，把你推醒了。”

  叹了一口气，许夜低声道，“尸体也早就被我转移了，就你匆匆埋的那个样子，不用警察，许财生都能一眼看出破绽。”

  我愣住，半晌才回过神来，“为什么……”

  既然他都知道，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做，反而在背地里帮我？

  许夜笑了笑，“怕你难过心里那道坎，有些事，如果只有自己知道的话，可以当做永远的秘密，甚至可以自欺欺人的忘掉一切，可是，如果其他人也知道，就会慢慢变成一道跨不过的坎。”

  “而且——”

  “你不知道新的埋尸地点，即便日后被发现，你对不上口供，也不会落罪在你身上。”

  我怔怔地看着他，眼睛酸涩无比，他在明知道我双手沾满了鲜血的情况下，还默默为我铺好了日后的路。

  我一直以为，这些年一直是我站在许夜身前保护他，替他遮风挡雨，可是，原来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他替我做了那么那么多。

  我叹了一口气，把脸埋在他胸口，闷闷地说道:

  “许夜，你说——我们两个这样，日后一定会下地狱的吧？”

  他轻笑，掌心轻轻揉着我的头发:“事情都是我做的，要下也是我自己下。”

  “和姐姐无关。”

  （30）

  我拼命地摇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紧紧攥着他的手。

  要下地狱的话，就一起吧。

  本就不是一对良善情侣，如果真能一起下地狱的话，也算一个好的结果。

  有那么一瞬间，我在心底里暗暗下定了决心——

  如果，有一天许夜真的无力回天，那我在安顿好他的身后事之后，会同他一起离开。

  离开这个世界。

  反正，我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如果再失去许夜，那就真的再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打定主意后，我竟也没那么害怕了。

  我和许夜靠在床头，讨论着要如何处理廖垣的尸体。

  然而，凌晨三点整，院内忽然传来一阵声音，我吓了一跳，陡然从床上坐起，想要探头看向窗外，却被许夜拦下。

  他穿上鞋，转身出了房门。

  担心许夜的安全，我连忙跟了上去，然而，来的人居然是一众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

  为首那人我很是眼熟，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他是廖垣的人。

  几乎每一次廖垣出现，他都会跟在他身后，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幸好，这行人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来势汹汹，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

  带走廖垣的遗体，趁着夜色悄悄安置。

  并且，一切都是廖垣提前安排好的，就连时间，他都掐算的基本上刚刚好。

  简直可怕。

  我还是有些担心，不由得攥紧了许夜的手，低声问他，“如果他们是骗我们的怎么办？若是直接带着廖垣的尸体去了警局，我们岂不是……”

  话说了一半，许夜轻轻握了握我的手。

  “不会的。”

  他静静地看着那行人，又看了一眼尚且漆黑的天色，攥着我的身，侧身让开了一条路，并给他们指了廖垣尸体所在的房间。

  “人在里面。”

  为首那名黑色西服的男人点点头，带着一行人快步进去了。

  许夜捏了捏我的指尖，低声安抚，“把我们送进警局应该不会是廖垣的目的，而且，他们这种有钱人最信奉入土为安，廖垣有意【创建和谐家园】，一定早就安排好了自己的身后事。”

  顿了顿，许夜又道，“再说，如果他真有他意，何必大费周章让人带走他尸体再去报警，直接让人准时报警就好了。”

  也对……

  我想了想，的确是这个道理，如果廖垣真想搞什么小动作栽赃陷害的话，压根没必要弄这么麻烦。

  而且——

  我莫名地想起了廖垣生前和我说的话，那个深夜，他静静地看着我说，要让我好好活下去。

  让我，代替廖欢好好活下去。

  我正出神着，便听见廖垣所住的房间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行人将廖垣的尸体用黑布蒙上，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