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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B】地上霜-第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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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朝明早告诉了恨玉你进宫的实情。那时语容走了,她心情不好,凶了你,她很后悔。」

      殷九逸抚摸着我的头发:「别怕,我会带你离开这里,你现在听好我的话.....」

      我还能回到殷九逸的身边吗?

      我猛地从他身上起来,垂着头坐在床边:「我感觉,我其实没那么喜欢你,我觉得好像——」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说那些违心话,或许是来的路上,殷九清吻了我,我觉得现在的自己是那么不堪。

      殷九逸下床蹲在我面前,握着我的手仰面看我:「珠珠,我永远都不会不要你,这几个月我没能陪在你的身边,你想不要我了是吗?」

      「不是的,我不是。」

      他忽而吻了上来,吻得很有耐心,热烈又含蓄,我被他吻得脸颊通红,无力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我们去临安好不好?」他搂着我,蹭蹭我的脸颊:「我们离开京城。」

      「他会让我走吗?」

      「你放心,一切有我。」

      殷九逸的神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珠珠,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一定要记好。等会儿我会给你一封密函,进宫之后你把它交给太后,她会协助你离开。」

      「她会帮我吗?」

      「我承诺给她的东西都是她一定想要的,她没理由拒绝。」

      「如意楼虽是我的产业,但其所得的六成银钱都进了父皇的私库,这件事除了我和父皇外,无人知晓。除此之外,如意楼还收集了大量官员的把柄,有些无伤大雅,有些对于他们却是致命的打击。这些东西,太后不会不想要。」

      殷九逸缓了缓继续道:「我没有生病,这样只是为了降低皇帝对我的戒备,如此,你才能顺利地回来。」

      我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

      殷九逸抱了我很久,将头放在我的肩窝,欲言又止:「以后我们会到临安生活,临安民风淳朴,山水宜人,是个好地方。你做妃子开心吗?你听说过临安吗?你愿意和我离开吗?」

      我敏锐地抓住了他话中的关键:「我做妃子一点都不开心,我每天都想你,特别想你。总梦见你抱着我睡觉,梦见你和我一起逗元宝。」

      「不要怀疑我,你永远是我的首选。」

      殷九逸眼底闪动着水光,他抓着我的手,我们一起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不多时,他坐起来一条一条抚平我衣服上的褶皱,整理着我的长发给我戴上内侍帽,最后在我额头落下一吻:「我们来日方长。」

      一颗心被填得满满当当,我的心又重新鲜活起来,因为他时时刻刻发生着细小的颤动。

      「你回来真好,你认得我真好,你还喜欢我真好。」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殷九逸埋头深吸了一口气:「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自己要小心。」

      「好,我等着与你相见的那一日。」

      我不敢在王府耽搁太长时间,匆匆随着太医离开。

      战战兢兢回过头去看,恨玉正目不转睛地望着我看,眼眶红红的,鼻头也红红的,眼神里没有责备。

      原来柳朝明偷偷将真相告诉了恨玉,原来他们离开京城是为了去看病。

      我抬头望了望天空,浑身上下又充满了希望。

      68

      回宫的当晚,我去拜见太后,将那封密函呈了上去。

      她脸色沉凝地看完密函,目光挪到我身上,冷硬道:「你又做了一个愚蠢的选择。」

      我跪下来,端端正正地向她磕头:「不是世上所有人都想要权力的。以前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后来经历了许多事,我才明白,从始至终我想要的都是平淡安稳的生活,想要一个知心爱人,想要得到他明目张胆的偏爱。」

      「姑母,求您成全我。」

      「皇帝不能给你的,安王就一定能给你吗?」

      太后轻哼了一声:「男人最不可信,你能笃定他永远不会变心吗?先帝自诩情深,最终不还是对着一个赝品黯然神伤。你们这样的年纪,最是异想天开。」

      我们陷入了沉默的僵持,不知过了多久,她将密函叠好:「罢了,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腊月二十七时,帝后要到京郊的万安寺祈福。

      临出发前,殷九清理了理龙袍,端着架子睥了我一眼:「按仪制需得帝后亲临祈福,但嫔妃也不是不能去,你若是想去,朕——」

      我挥了挥手:「太子哥哥,再见。」

      他没再强求,微微颔首,乘上骄辇离开了。

      我急匆匆地回了寝殿,太后早已等在了我的寝殿,我的床上放着一具与我身量相似的女尸。

      太后吩咐人往屋子里泼洒着火油,揉着太阳穴,像是在惋惜这间华美的宫室很快便会付之一炬:「快些走吧。」

      我四处寻着元宝,喵喵叫了半晌就是不见它的影踪。

      太后将一个腰牌塞进我怀里,惶急催促着:「快些走吧,马上就过了宫女们出宫宫采买的时辰了。」

      我换上宫女衣服,跺了跺脚,实在等不及元宝了。

      「太后,我走后劳烦您帮我找找我的猫。」

      「快走吧。」太后再次催促。

      我走的时候她唤住了我:「为人父母,总不愿意看着孩子误入歧途。他这一路走来很是辛苦,我不想他有把柄,杀了你的孩子,终究是我对不住你。」

      我没说话,焦急地朝她挥了挥手,走出了长华殿。

      回头看,长华殿已经烧起来了,火舌舔舐着雕梁窜天而上,黑烟缭绕着升上了天空。

      我将头埋得很低,畅通无阻地出了宫,我的一颗心都激昂起来。

      王府的李统领在宫门外接应,他穿着常服,我险些认不出来。

      「章......姑娘,王爷和方侧妃不日前已经动身了,就在客栈里等着,咱们也尽快出发同他们汇合吧,免得夜长梦多。」

      我点了点头,到街上买了身衣裳,将宫女的衣服也揣走了。

      骑着马一路疾驰,行了三天,见到了等在客栈的殷九逸。

      殷九逸穿了一身银色的袍子,站在客栈写着「酒」字的四角幡布下朝这边张望。

      我一眼就认出了他,飞奔着扑进他怀里,他被我撞得向后一仰,双手却紧紧将我搂住了,将头埋在我颈间笑:「珠珠,别来无恙。」

      我们在年底出发,走走停停,到了临安已是三月春初。

      暖融融的春风吹过,西湖边的垂柳抽出嫩绿的小芽,随风轻摆着腰肢。

      殷九逸背着我,看着湖边的风筝说:「等家里收拾妥当,我带你放风筝去。」

      「好。」我凑近他的脸亲了一口:「你真好。」

      恨玉提着包袱三步并做两步走在了我俩前面,脸上写着:「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殷九逸赶紧对着身后的李统领说:「李大哥,你快跟上,我们莫要走散了。」

      我搂着殷九逸的脖子,眯着眼睛嘻嘻地笑。

      阳光暖暖,风也和煦,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一生。

      【殷九清番外】

      殷九清乘上了骄辇,大军朝着万安寺方向进发。

      他忽然想起临行前,他问章秋荷要不要与他同去,她轻轻地摆了摆手,难得乖巧,甚至还小小地笑了一下,声音软软糯糯的:「太子哥哥,再见。」

      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从殷九清心间淌过,像是甘霖洒在了久旱的大地上,他的心都因此悸动震颤,好似她终于肯将全面封闭的心门打开一个缝隙,好像他终于有了一丝丝的机会。

      整个祈福期间,殷九清都有些魂不守舍,不是插香烛时慢了许多,就是住持问话的时忘了回复,齐梅跟在他身旁提醒了好几次。

      殷九清羞于承认,可他就是想秋荷了,尽管只分开了一会儿,尽管她从不肯正眼瞧他。

      因为早上的那句「太子哥哥」,他一整天都像是踩在棉花里,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她只有在求他的时候,才会喊他太子哥哥,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这四个字偏偏像是长了小钩子一般,勾得他心痒。

      他想见到她,哪怕她不说话,哪怕她瞪着他。

      殷九清怀着这种汹涌的情绪,面上却一派平静地吩咐抬骄辇的人说:「朕还有折子要批,脚程快些。」

      回了宫,他抑制着雀跃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向长华殿。

      等待他的只有一座湿漉漉的、乌漆嘛黑的宫殿。

      他们说,他的秋荷用完早膳进屋里小憩,长华殿忽然走了水,秋荷死在了大火中,只给他留下一具焦黑的尸体。

      他不敢相信,明明早上还活蹦乱跳的人,怎么忽然之间,所有人都告诉他,秋荷死了,秋荷不在了,这要他如何能信。

      他的母后站在一旁随口说道:「许是早就存了死志吧,次次见她,她都苦着脸。」

      殷九清脑中的弦骤然崩裂,原来如此,原来她早上古怪的道别竟是此意,她同他说:「太子哥哥,再见。」

      原来,她一直都没有原谅他,她宁愿死也不愿意留在他的身边。

      殷九清拖着沉重的步子回了养心殿,他想起他略带强迫意义的吻,他威胁她,他向她索吻。

      是不是不应该让她去见殷九逸?

      她见了殷九逸,受了爱而不得的苦,她熬不住了,所以要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

      殷九清发了狠,将案上的奏折悉数扫落在地,他的身子缓缓滑落在地上,仿佛浑身的力气被抽干,他在空旷肃穆的大殿里痛哭出声。

      他说好的要弥补,可她就是不要,她心里装了别人了,宁愿死也不愿意留在他的身边。

      他们以往也是有过好时候的,怎么如今再也回不去了呢?

      殷九清想起了他青葱的少年时光。

      章太傅是他的舅舅,也是他的老师。

      他常去章府,也总能听章锦灿同他提起那个讨厌的庶妹。

      殷九清从未见过那般漂亮的女子,脸上清纯与艳丽并存,眼角上扬带有媚态,嘴唇薄厚适宜,唇珠明显,又俨然是少女清纯之感。美目流盼、朱唇皓齿,令人不可逼视。

      他自小遵圣人训,心中对妻子的期许也是端庄知礼、敦厚贤淑之流,从不敢对秋荷有他想。

      但章秋荷实在和殷九清见过的姑娘太不一样了,她身为庶女却总是挑衅身为嫡女的章锦灿,次次让章锦灿吃瘪,总是挨打却总敢再犯。

      她的身上有一种张扬肆意的美,他在她身上看到了他不曾有过的东西。

      身为太子,他自小便被教导着成为一个合格的储君。

      他不敢将喜怒形于色;不敢不用功;不敢不遵圣人训,循规蹈矩,不敢越雷池一步。

      他的父皇、母后对他寄予众望,他们要让他成为表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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