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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B】地上霜》-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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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想起殷九清那张令人讨厌的脸,若不是他多管闲事,我也不能落得如此下场。

      想着想着又觉得我着实无理取闹,狗咬吕洞宾了。

      小桃扶着我在花园散步,赏完菊坐在廊下走神时,身后传来一阵说话声。

      是嫡兄章照衡和他的表弟——武安侯府世子李荣川。

      章照衡瞥了我一眼,神色淡淡地收回了视线,李荣川却盯着我不放了,撇开章照衡径直走上来和我搭讪。直到章照衡蹙着眉头催他时,他才依依不舍地随着章照衡去向大娘子请安。

      此后他像个狗皮膏药一样对我嘘寒问暖,甩都甩不掉。

      李荣川是大娘子的外甥,武安侯府的独苗,骄纵顽劣,又生得肥头大耳,一脸横肉。

      我看见他都直作呕,偏生他还抄些淫诗来恶心人,给他退回去他就继续锲而不舍地送。

      柳朝明要我忍,我也知道没有别的办法,李荣川贵为世子,我实在得罪不起。

      可他愈发变本加厉起来,有一日竟然送了我一本《金陵房中术》。

      我气得脑袋冒烟,在李荣川又一次骚扰我时,当着府上丫鬟的面对着他破口大骂。

      不想他倒打一耙,反唇相讥:「二妹妹,你若不含羞带怯地用眼神勾引我,我怎么就会巴巴地往上贴呢?我一个世子,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你这话说出去也没人信呀。」

      我气得浑身发抖,死命攥着拳头。

      明明是气愤,可眼泪却不受控制一个劲地往下掉。

      无处不在的章锦灿又出现了,轻蔑地撇撇嘴:「章秋荷,你别不识抬举,多少人哭着喊着要嫁进侯府,又不是谁都有被表哥看上的福气。」

      我真想扑上去狠狠打章锦灿的嘴,可是想想后果,最终还是捏着拳头,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对着月亮掉眼泪的时候,柳朝明就会突然出现,蹲在我面前逗我说:「不哭不哭,眼泪是珍珠」,还会塞给我一颗方糖吃。

      那时候我吃了甜丝丝的糖,天真地以为,一切都会好的,至少还有来日可期。

      6

      初雪落下的时候,是个下午,我披着斗篷在花园里看雪。

      李荣川肥硕的身躯乍然挡住了我的视线:「二妹妹,我对你的心意想必你也知晓,我这次来就是想告诉你,若你愿意,我即刻禀明母亲,将你娶回去做姨娘——」

      「世子还请自重,秋荷高攀不上侯府门楣,世子还是莫要说笑了。」

      「你装什么装啊?」李荣川蓦得逼近我,弯下身子,肥胖的大手捏住了我的手腕:「你日日用这把嗓子勾引我,这时候又不承认了?我娶你做姨娘还委屈你了吗?你装什么矜持啊?」

      我的手腕被他攥得生疼,男女体力间的悬殊使我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他的桎梏,只能大声地喊着人。

      天旋地转间,李荣川将我摁倒在石桌上,肉壁一样的身子压得我喘不过来气,我的嗓子都喊哑了,没有一个人过来。

      对着李荣川又踹又咬,被他一巴掌打懵。

      小衣将被粗暴地扯下,胸前身下被冷空气侵袭,寒意霎时遍布四肢百骸。

      牙齿悄悄抵上了舌头,有几片飞雪落在眼睛里,我想,我这辈子也算是完了。

      「咚——」的一声,李荣川从我身上直直栽倒下去,一件白色大氅哗啦一下罩在了我的身上。

      「别怕,起来。」飞舞着的雪片纷纷扬扬,殷九清那张刻板端正的脸就这么出现在眼前。

      我瑟缩着裹紧了身子,急忙从石桌上起来,踉跄着差点摔倒,还好揪着桌角站住了。

      眼泪糊了一脸,鲜血夹着口涎淌到脖子里,口齿不清地说了声谢谢,裹着大氅飞速跑走了。

      回头匆匆一望,殷九清背着手,站在纷飞的大雪中,依旧面不改色,一脸肃容。

      柳朝明晚上来看我的时候,我舌头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坐在烛火前愣愣地发呆。

      「秋荷,要不,我们走吧?」柳朝明伸手摸我的头发,眼睛里隐约有莹莹水光闪动:「只是那样的话,你暂时不能做官家夫人了?要和我走吗?二小姐?」

      他说:「要是和我走了,你就不能回头了,再也当不了二小姐了。」

      「要是和我走了,我们就只能逃亡了。」

      「我暂时不能读书了,我们会过得很贫穷。」

      心中惊涛骇浪渐渐平息,我第一次主动抓住了柳朝明的手,这双有些粗糙的手曾经在许多时候抹去我的眼泪,温柔缱绻地抚摸我的头发,我重重地握住了,笑着点了点头。

      我知道自己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但我也知道,他比所有人都爱我。

      7

      我爹带着家丁找到我们的时候,我和柳朝明正在破庙里依偎着取暖。

      那是逃亡的第三天。

      本就残破的庙门被大力踹开,呼啸的风声卷着雪片飞进来,脸上的笑意僵住了,冻结在了冰天雪地之中。

      我爹要将柳朝明交给官府,罪名是诱拐官家小姐。

      我跪在地上扒着我爹的靴子求他,急切地为柳朝明辩解。

      我爹一巴掌打偏了我的脸,一阵耳鸣过后,整张脸【创建和谐家园】辣地疼:「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给我起来,章家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他的五官扭曲成一团,额角隐隐可见青筋,面对我的时候,他第一次有这样大的情绪波动。

      「你生了我却不养我,任我自生自灭这么多年,如今还找【创建和谐家园】什么?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逃跑,你怎么不问问李荣川对我做了什么?你为什么不替我做主,他是怎么撕开我的衣服,他——」积攒多年的情绪顷刻间爆发,我像个疯子一样歇斯底里地大吼。

      柳朝明挣脱了家丁的桎梏,扑上来死死捂住了我的嘴,滚烫的眼泪啪啪砸在我的脸上:「秋荷,别说了。」

      那天风大雪大,风吹得我脸疼。

      我爹让人将我摁在椅子上,亲眼看着柳朝明是如何被打得奄奄一息。

      我爹冷冷地说,你就算再卑微低贱,也和他不同,你是正经人家的小姐。

      家丁将柳朝明摁在板凳上,板子此起彼伏地升起来又落下,血迹从他灰色的衣袍中渗出来,斑斑驳驳的,像一朵浓淡相间,艳丽荼蘼的花。

      天空中的小雪花飘下来,盖在他的身上,好似在替我抱一抱他。

      他伏在板凳上,额角全是密密麻麻的细汗,气若游丝说:「秋荷,你太漂亮了,我护不住你,终究也不配得到你。对不起。」

      最终他昏迷着被人抬走了。

      8

      我爹看在柳管家忠心多年的份上,终究没将柳朝明送去官府。

      后来柳管家也离开了章府。

      我还是安安稳稳做着章家庶出的二小姐。

      私奔的事儿被我爹压得死死地,府上众人心里明镜似的,看我的眼神都是轻蔑和嘲讽,但谁也不敢议论一句。

      午夜梦回的时候,我总想起柳朝明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总想起他跟我说对不起。

      是因为我太愚蠢了,太冲动了,是我葬送了我们之间的一切可能,我们再也没有可能了。

      我没什么朋友,逃亡回来之后,只有小德子来看过我。太子以言行无状为由,罚了李荣川,他再不会来找我的麻烦了。

      我曾经畏惧忌惮的李荣川在殷九清面前,如同蝼蚁般,不值一提。

      权势,可真是个迷人的好东西啊。

      我也想堂堂正正像个人一样活着,不这么卑贱,不这么屈辱,我想让所有欺负过我的人像狗一样匍匐在我的脚下,痛哭流涕地向我忏悔、求饶。

      而我肆意玩弄他们,永不原谅。

      我开始思考,我该如何才能得到权力。日思夜想,辗转难眠。到头来却可悲地发现,除了这张令人艳羡的脸和年轻的身体,我一无所有。

      我决定用我的身体做件大事,我要睡了章锦灿的男人,睡了一人之下的太子。我要恶心死章锦灿,恶心死我爹,恶心死章府看不起我嘲讽我的所有人。

      我想我是疯了,可这是我贫瘠的脑瓜里能想出来的,最有效最解恨最恶毒最直接的方法了。

      或许会被弄死,但人固有一死,或早或晚。如果我有幸活下来,那么欺负过我的人,就都得死。

      我将自己关在屋里,聚精会神地研究曾令我万分恶心的《金陵房中术》。

      每年大年初二,殷九清都会来太傅府留宿。

      我把我的计划放在了这一天。

      9

      好不容易到了这一天。

      午膳之后,我正愁怎么接近殷九清,没想到他带着小德子主动叩响了我的门,这可真是天助我也。

      殷九清今日穿了一袭紫色织金袍子,肩宽腰窄,身姿挺拔,浑身上下透着浑然天成的贵气和威严。

      我认真地打量了他许久,剑眉入鬓,眉骨深邃,鼻梁高挺,就连嘴唇也是不薄不厚,恰到好处。说得文气一点,他相貌周正,美得中规中矩,却毫无特色,像被奉为圭臬的四书五经,就连相貌好像也遵循着某种规矩,毫不出格。

      「新年欢喜。」他递给我一个钱袋子,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将钱袋子往我怀里一塞,转身欲走。

      我将门敞得更大了些,往身旁一闪身,垂着头做出哀戚之色:「太子哥哥,多谢你上次出手搭救,不知能否请你喝杯茶,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他斟酌了一会,大约是在顾忌男女大防,或许是我泛红的眼眶使他生了怜悯之心,他对着身后的小德子说:「小德子,你在此处候着。」

      喝了几口茶,他微微蹙起了眉头,我的心脏怦怦直跳,几句话从喉头艰难吐出:「我这里一向没什么好茶,怕是难以入口,若是太子哥哥不喜,不如还是———」

      「无妨。」他打断我,摩挲着杯盏道:「莫为浮云遮望眼,风物长宜放眼量。看开些,舅舅自会为表妹寻一门合适的姻缘。」

      我假意应答,看着他喝完了一杯茶,那茶里放了足量的软筋散。

      第二杯茶加了合欢散。

      慢慢地,殷九清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双脸通红,额角上也浮现一层细密的汗珠。

      「表妹,我先回去了。」殷九清的脚步有些踉跄,起身时差点撞在桌子上。

      我猛地将汗巾塞进他口中,在他拼命挣扎却挣扎不动时,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绳子将他拴在了床上,死结一打,衣服一剥,齐活。

      从雕花木窗往外看,依稀可见一袭青衫的小德子,乖顺地站在院门口。而就在这几丈之远,我绑着太子,意欲白日宣淫。

      谁也想不到,我胆大至此。

      「太子哥哥,你救了我,我便以身相许。」

      他额角青筋暴起,愤怒的脸扭曲成一团,眼睛里闪着无法遏制的怒火,死死瞪着我,被汗巾塞得严严实实的嘴里还「唔唔唔」发出些模糊不清的音节。

      【创建和谐家园】脆利落地剥了自己的衣服,将我们之间的距离由一寸变成了负数:「你别担心,我学了很久的,现在已经很会了。」

      撕裂般的痛席卷全身的时候,我愣愣地流下两行泪。

      我有一个庶兄,他为了防止大娘子的迫害,装傻扮笨了许多许多年,却在三年前的春闱一举高中,被外放到江宁做官。

      我永远也忘不了,官府的人来家中贺喜时,全家人脸上的震惊错愕和大哥脸上的欢欣。他同我说:「秋荷,你也要努力,总有一天,我们会过上想要的日子的。」

      家中就四个孩子,只有我俩是庶出,只有他真的把我当妹妹,他凭借着自己的努力逃离了这个家,我却插翅难逃,我该怎么努力?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我匆忙解开了绑着殷九清的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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