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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牧半晌才找回理智，低声道：“你把我台词抢了, 叫我怎么办？”

  　　这语气听着竟然有一点点撒娇的味道，乔之从他肩膀抬起头, 看着他含笑的眼眸，鼓励道：“没事, 你是周老师, 说过那么多台词，肯定能想到更好的。”

  　　周牧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胸膛随着他的笑轻轻起伏，两人靠得太近, 乔之都感觉到了，莫名也跟着开心。

  　　“那么，亲爱的准女朋友……”周牧松开乔之，朝她伸出手, “接下来，我们去约会好吗？”

  　　为了不给大家太多压力，和很多恋综一样，《情书》最后的表白也不代表真的要在一起。

  　　周牧和乔之这个“试一试”，既是为了符合节目要求，也是因为他们还有一些话没说开，这时候自然要找个单独的地方。

  　　“好啊。”乔之也不扭捏，将手放到周牧掌心。

  　　两人手牵手，从舞台走下来。

  　　录制到这里就算结束了，周牧亲自开车，看乔之的裙子在上车的时候不是很方便，提议道：“要不要换一套衣服？”

  　　“你的车里没有准备吗？”乔之故意笑道，“周老师也有不周到的时候？对了，你知道大家在背后叫你‘周到老师’吗？”

  　　周牧也不尴尬，摇摇头道：“他们叫我什么倒是无所谓，我只好奇你私底下叫我什么？”

  　　乔之下意识道：“周老师。”

  　　“那以后是不是该改口了？”周牧暗示。

  　　乔之眨眨眼：“周老师不是挺好的？既尊敬又……”

  　　“尊敬？”周牧似乎被噎了下，随后才道，“对男朋友，倒是用不着太尊敬。”

  　　乔之实在忍不住，转头大笑起来。

  　　为一个称呼斤斤计较的周牧，真的好可爱。

  　　她好不容易笑完，刚想说什么，周牧已经停下了车。

  　　乔之抬头看了眼对面的商场：“还真来买衣服啊？”

  　　“下了节目不用那么隆重，舒服最重要。”周牧疾步过来，替乔之拉开车门，扶着她下车。

  　　同样身为演员，他们都懂一直穿着礼服被束缚的难处。如果是私底下，真没必要。

  　　来都来了，乔之也没再拒绝。

  　　两人一进商场就引来极大关注，周牧就近挑了家店进去。

  　　导购怕引起骚动，直接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返回来的时候，看到周牧在挑女装，几个导购互相看看，实在没忍住问道：“周老师，之之，你们是在录节目吗？怎么没看到跟拍的摄影师？”

  　　周牧挑了几套，加上导购推荐的，全拿上，然后亲自送乔之到了换衣间后，才回道：“那就不是录节目了。”

  　　“哇！”导购低呼一声，激动得不行，“所以，节目结束了，你俩还在约会，这是在一起了吧？”

  　　周牧笑笑：“到时候看节目就知道了。”

  　　话是这样说，但这笑还是让导购认定他们绝对是在一起了。

  　　“我们每期节目都追，真的特别喜欢你俩。”导购红着脸道，“你们一定要幸福。”

  　　周牧也认真道：“谢谢，我会努力。”

  　　明明只是简单的对话，但周牧认真的态度莫名撩人，几位导购脸都红了。

  　　乔之换完衣服出来，一抬头就注意到了。

  　　“之之皮肤白，身材又好，穿什么都好看。”导购一边磕CP一边还没忘记推销，“我都选不出哪套更好，之之你喜欢哪一款？”

  　　乔之将试过的衣服全递给周牧：“听我家周老师的吧。”

  　　一句“我家周老师”，让周牧没忍住露出笑意，而导购更是磕糖嗑到心跳加速，比两位当事人脸还红，互相掐着同事的胳膊。

  　　最后周牧挑了条黑色A字长裙，简单大方，材质舒服，跟乔之的发型也比较搭。

  　　“我还真怕你把所有衣服都买下来。”从店里出来，乔之为刚才的称呼有点不好意思，故意找了个不那么尴尬的话题。

  　　周牧松了口气：“所以，没全买下来是对的对吧？”

  　　乔之被他逗得笑到停不下来：“什么叫对的错的？”

  　　“我其实真想过全买下来。”周牧将她的裙子收好，启动车子，认真请教，“但是隐约觉得买了你未必会高兴……你不高兴的就是错的。之之，我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怎么讨女孩子欢心，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你直接告诉我，我可以改，你千万别闷在心里。”

  　　乔之当然知道周牧不可能去撩陌生导购，只不过是小小作一下，没想到他这么认真，也收起笑，认真承诺：“放心，我会的，你也一样。”

  　　“好。”周牧答应一声，从后视镜看到有车跟着，笑了一声，“之之，你抓着把手，我带你看看平时看不到的渝南。”

  　　乔之知道是刚才去店里买衣服被人跟了，她不知道周牧要干什么，没问就直接很配合地抓紧把手。

  　　然后就看到周牧一个转弯，车子开进一条狭窄的巷道。

  　　那之后，他们一直游走在平时乔之根本没注意过的各个角落里。

  　　没多久，跟踪的车子就全都被甩掉了。

  　　“你好厉害啊，怎么哪里都知道？简直就是一张活地图。”乔之眼睛亮闪闪的，她无数次听到导航提醒前方没路。

  　　“以前拍戏，开着车在渝南转了几天。”周牧很享受她的崇拜，却故作轻描淡写。

  　　说着，将车停下来。

  　　他定了一家旋转餐厅，为防止被人打扰，他将整个餐厅都包了下来。

  　　还没到晚饭时间，周牧叮嘱服务人员也先别来，餐厅就他和乔之，正好好好说说话。

  　　“之前没说完的话，我还是要跟你说清楚。”周牧给乔之倒了杯水，在她对面坐下来。

  　　乔之点点头，她也确实要问清楚：“我听苏君言说，你俩是兄弟？”

  　　“他去找你了？”周牧皱了皱眉。

  　　“嗯。”乔之承认，“但被我扔下车了。”

  　　周牧笑了笑，但很快笑意便消失，跟乔之讲起自己的故事：“准确来说，我跟苏君言，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原来，周牧的父亲是个富二代，母亲却只是个穷姑娘。

  　　年轻的时候，周父被周母吸引，两人不顾家庭背景巨大的差距，非要在一起。

  　　然而婚后的生活远远不像想象中那样简单美好，太多矛盾消耗了两人的感情，周母是个骄傲的人，提出离婚。

  　　离婚后周母才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没想过要去找周父，于是独自抚养孩子长大，还从来没在周牧面前说过周父一句坏话，导致周牧对父亲印象还不错。

  　　原本母子俩的生活也挺好，可周母长期劳累加忧思太重，生了很重的病。

  　　周牧就是为了替母亲治病还债，才跟一个垃圾经纪公司签了合约，一头扎进娱乐圈。

  　　原本那经纪公司是想让周牧去拍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想到周牧实在争气，第一部 小成本电影就大爆，反倒有了底气。

  　　经纪公司想挣钱，倒也不敢逼周牧太狠，只是一直逼着他不停拍戏。虽然周牧因为名气大能为自己争取好一点的角色，但他们的合约还是个大问题。

  　　就在这时候，周父从荧幕上看到周牧，认定是自己儿子。

  　　周母临终前，到底还是妥协了，她担心周牧一个人过不好，加上周父的再三保证，逼着周牧回到苏家。

  　　苏家有人脉，替周牧摆平垃圾公司，却不许他再到娱乐圈抛头露面。

  　　“可笑的是，苏君言学音乐可以，我拍戏就不行。”周牧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更可笑的是，他们还逼着我学弹钢琴，说钢琴是‘高雅艺术’，而演戏就是‘无情戏子’。”

  　　乔之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伸手紧紧握住周牧的手：“对不起。”

  　　他应该很厌恶钢琴吧？可她却……

  　　“你不用觉得抱歉，钢琴和艺术没有错，错的是人。”周牧反手握紧她的手，指腹无意识轻抚她手背，“不过，我那时候远没有现在的心态，所以难免会钻牛角尖。有一天早上醒来，我忽然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

  　　乔之终于明白为什么后来一直没再听夏天哥哥说过话了，更是心疼不已，眼眶都红了。

  　　“你猜得没错，你失明的时候，我正在失语中。只不过，你是生理创伤，而我是心理问题。”周牧看着乔之，温和地笑了笑，“所以，我们是互相陪伴对方熬过了人生最黑暗的时候。我第一次对钢琴没那么反感，就是在看到你因为听到琴声而微笑的时候。看着你一天天好起来，我就会觉得我也可以。”

  　　两个年轻人，完全没有交流，却互相依赖互相扶持。

  　　可他们最终还是错过了。

  　　苏君言母子怕周牧抢财产，拿周牧逝去的母亲做文章，等周牧回国处理完母亲的事，再回去的时候，乔之已经离开了。

  　　“我尝试过找你，但没有信息，就跟大海捞针一样。”周牧歉意地说，“这事被苏君言知道了，所以……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乔之这才明白，苏君言跟她谈恋爱，怕是还并非是于锦说的替身，更多可能是因为他觉得她是周牧喜欢的人。

  　　乔之摇摇头，问道：“所以，那天从雨里将我领回家的，是苏君言？”

  　　“是的。”周牧说，“那时候他对你应该是没有恶意的，你……”

  　　周牧欲言又止，乔之倒是明白了：“我和他曾经喜欢过的女孩，长得有点像？”

  　　周牧稍微一想便猜到是于锦说的，点点头：“他那天是被家里逼着来探望我，回来跟我说了这事……”

  　　当时苏君言的原话是“隔壁有个瞎子，跟你这个哑巴，倒是绝配”。

  　　周牧因为这句话对隔壁女孩多了分歉疚，所以当看到她站在窗前绝望流泪的时候，还是弹奏了苏君言故意放到他房间，他原本并不打算碰的钢琴。他没办法说话，只能通过乐器让女孩知道有人陪着她一起。

  　　这些没必要告诉乔之，周牧含糊带过：“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感谢他那天在雨中将你带回来。”

  　　乔之点点头，她也感谢。

  　　大概也就是因为那次欠了他的，她才要还他三年感情吧。

  　　不过现在再想起来，她倒是完全释怀了。

  　　“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乔之有点好奇，“总不能是那个夏天……”

  　　“那时候你一看就未成年，我还真没有别的心思，只觉得我俩像沙漠中同行的旅人。”周牧说，“我一开始找你，也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恢复视力，想看看能不能帮帮你，完全没有别的想法。再次得到你的消息，是在电视上。我见你进了娱乐圈，于是托人打听到你的消息，当即就去剧组找你，却看到你跟苏君言在一起看星星……”

  　　这时候提起这事，周牧才反应过来，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许愿和乔之一起看星星。

  　　“那天我在旁边看了很久，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喜欢苏君言，你看着他的时候眼睛在发光。而苏君言对你，似乎也还不错，虽然我不喜欢他，但你们已经在一起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幸福。”周牧一口气喝完杯中的酒，“但是，我对苏君言到底还是不太放心，于是悄悄调查了一些你们的事情。在这个过程中，我突然发现我对你有了不该有的心思。我不敢再查下去，正想远离你们，可就在这时候，苏君言出轨了……”

  　　一切都已经说明，周牧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乔之：“我不知道我们之间的纠葛，该说对不起还是该说感谢……我也不想说补偿，我确实对你有愧疚，但上节目追你，单纯是因为喜欢你。乔之，我喜欢你，想和你谈一场纯粹的恋爱的那种喜欢，你能接受我吗？”

  　　“周牧，我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乔之端着酒杯反问。

  　　周牧点点头：“当然。”

  　　“你时隔多年重回娱乐圈，是因为我吗？”乔之问。

  　　从他的时间线来看，他是在发现她和苏君言谈恋爱后，才回的娱乐圈。

  　　“有你的原因。”周牧如实道，“其实，在我妈去世的时候，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并不需要所谓的照顾。之所以回去，是因为骨子里还是渴望父爱。可事实证明，有些东西，有些人注定得不到。所以，在挣扎几年后，我还是跟苏家摊牌，不会再跟他们有任何瓜葛。那时候我在犹豫是回娱乐圈，还是去从事新的事业，你算是推动我做出选择的一个理由。”

  　　所以，苏君言说什么报复，完全就是他自己的脑补，或者故意挑拨离间。

  　　乔之干掉杯中的酒，喊了声：“周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