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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都拜董家所赐。
我对董哲宁没有半点好感,可盛珂对他的感情实在太深了,当他与我对视时,我的意识开始瓦解。
渐渐的,霓虹灯的影子重叠,眼前人的面貌也不再清晰。
我的手颤抖着抚上董哲宁的脸庞,带着无尽眷恋。
城市喧嚣中,琉璃灯光下,女孩轻抚着男人的脸,眼中是化不开的情愫,男人用力回握她的手,落下泪来:「是你吗?」
她的眼泪在树影中斑驳,缓缓开口:「我好爱你……」
「可我已经,不再喜欢你了。」
暗处,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点燃了一支烟。
另一边,有一把泛着寒光的刀正悄无声息地靠近执手相望的两人。
十一
【盛珂】
在遇见董哲宁之前,我一直觉得人活着挺没意思的。
我自小失了双亲,被姑姑收养,但她图的只是我父母留下的【创建和谐家园】和我的抚养费,对我十分刻薄。我性子孤僻冷漠,没有朋友,唯有沈尧一个发小。
我们能成为朋友,全靠她坚持不懈的努力。
沈尧是我姑姑的邻居,妈妈在楼下开了个蒸饺店。
我搬到新住处那天独自缩在楼梯角落里,姑姑懒得管我敞着门就回房了。我蹲了半天又冷又饿,眼前忽然冒出一个大眼睛小姑娘,她拉着我去了蒸饺店,递给我一叠蒸饺,笑眯眯地示意我快吃。
而我一开始并没有接受她的好意,反而常常给她脸色看。可沈尧从来不会生我的气,每次都眉眼弯弯地看着我:「我妈包了蒸饺,你要不要去吃呀?」
我倔强,她包容。我执拗,她退让。
她把我捧在掌心,像捂冰块那样融化了我。
我们很有缘分,她的许多爱好都和我一模一样。
沈尧是我童年的救赎,可在中考后,她们举家搬去了北方,从此只能和我靠信件维持联系,我把我生活中的琐事都写信告诉她,她则回信安慰我。
我高一那年,姑姑意识到我是个眼不熟的白眼狼,就算成年继承了财产也不会乖乖「孝敬」给她,于是干脆利落地让我租房子独居,离开她家。
我在哪儿都是不受欢迎的人。不爱说话,不和任何人交流,被孤立则是常事。
同学说我像女鬼,喊我贞子,他们都说我是个很晦气的人,有的男生在走廊上碰到我还会非常夸张地尖叫着避开。
高中后期同学对我的孤立愈演愈烈,逐渐演变成了校园暴力,我的书包被倒墨水,打饭被故意撞倒,饭卡被偷……
我的同桌偷偷告诉我,我被针对是因为班里的大姐大喜欢班草言颂,而言颂在某天不经意间提了一句我的作文写得不错。
同桌劝我给大姐大服个软,我没有照做。我知道那并不是根本原因,就算我服软,换来的也只是变本加厉地羞辱。
我本以为自己会像行尸走肉一样度过整个高中时代,但董哲宁在那时出现了。
他是一个好人,或者说,是那个时候唯一愿意帮我的人。
我所在的高中把排球作为体育特色。
体育课打排球没人愿意和我组队练习,等到了考试的时候,体育老师组织我们和隔壁班比赛,却挑了我上场。
结果当然是输了,大姐大很不高兴,拿球朝我砸过来:「废物一个!」
我被砸了一个踉跄,旁边的同学却狗腿地鼓掌:「砸的真准!」
我擦了擦脸上的泥转身离开,大姐大不满我的态度,举起手朝我的脸扇过来,「你不是很厉害吗,不是作文写得好吗?你装什么白莲花!」
我闭上眼睛,等待疼痛和耻笑。
可她的手没有落下来。
小时候趁家长上班,沈尧会偷偷喊上我去她家看偶像剧,一边吃她妈妈包的饺子,一边对男主角英雄救美的行为发花痴。
她喜欢这种桥段,而我心中毫无波澜。
沈尧说可能是因为我共情能力弱了点,等我自己遇见的时候就懂了。
我那时不信的。
可当穿着球衣的少年挡在我身前,一手握住霸凌者的手腕时,我忽然想起了那些动人场景,连背景音乐都变得清晰。
他手臂上的经络蜿蜒,如闪电般刺中我的心脏。
「过分了吧。」他说。
「董哲宁,我们班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少年颠颠手里的篮球,回头笑着喊了远处打球的言颂一声:「言哥,过来一下呗?」
大姐大顿时如惊弓之鸟一样挣开了他的手,狠狠瞪我一眼后离开了。
我愣在原地无法动弹,董哲宁回身冲我微微点头,嘴角的笑意浅了些,什么都没说就回到了球场。
几天后,我在放学路上截住了董哲宁,我躲在拐角阴影处拦他,他有些诧异,但还是下车和我一起躲进了角落里。
我根本不敢看他,却也怕他不耐烦,几乎是闭着眼睛背出了在心里演练了无数次的台词:「那天谢谢你帮忙,请你吃炸鸡。」
学校外边新开了炸鸡店,风评很好,很多同学会结伴去买宵夜吃。
我不敢邀请他和我一起,只能拿着外卖等他。
我僵着手臂把炸鸡递给他,半天没等到回应,悄悄抬眼,却见少年露出一个缓缓的笑容,比远处的路灯更耀眼。
他说:「好啊。」
少年的温柔,最是让人万劫不复。
【董哲宁】
从小爸妈就告诉我,我是家里的男子汉,要担负起家庭的责任,对爸妈得孝顺,尤其要对妹妹好。
我的妹妹晓晓,从我记事起她的身体就很不好,经常要吃药。爸妈赚的钱很多都补贴在医药费上了,偶尔有闲钱买零食玩具也是妹妹优先,我拿剩下的。
只要一放学,我就要在家里开的小饭馆里帮忙。别的同学在看动画片,我在择菜刷碗。
爸爸总说,这是在锻炼我,等我长大了就会感激他们。「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有时爸爸会带我去山上挖野菜到集市上卖,卖了钱给晓晓换新文具。偶尔他也会给我买支铅笔,然后叮嘱我好好学习。
「你要好好学习……」
「长大以后孝顺爸妈,保护妹妹!」我总是答得很快,因为这样,爸爸会对我露出一个笑容,拍拍我的头。
我渴望他的认可。
我们家什么事都是以晓晓为主的,如果她发病在家,我就不能去学校了,得留在家里照顾她,顺便给她补习功课。
晓晓身体不好,我也跟着落了很多课,不过我靠自学都补上了。班主任来家访谈及此事,爸妈就说这是我们的家事,不用她插手。
爸妈说,这都是我作为哥哥应该做的,我深以为然。
虽然爸妈对我很严格,但晓晓一直很喜欢我,她会偷偷把妈妈买给她补钙的饼干和牛奶塞给我吃,我躲在门后几下吃掉了,她就笑弯了眼给我鼓掌,说:「哥哥棒!」
后来晓晓给我喝牛奶的事被妈妈发现了,我很害怕她会骂我,但她没有,只是摸摸我的头说:「妹妹对你这样好,你可不能辜负她,要拿一辈子报答她才行。」
我点头。
就这样,我一直按照爸妈期待的方向成长着,成绩好,脾气好,能吃苦。
在学校里我是老师喜欢的班干部,同学信任的好朋友,在家我是孝顺的儿子,懂事的哥哥。向来如此,从未改变。
我没什么爱好,是个很寡淡无趣的人,唯独爱打打篮球,因为打篮球的时候我只是一个球员,不用考虑任何其他因素,也不需要什么成本。
我曾以为,我的生活会是学校-家-医院的三点一线直到毕业,可十八岁那年,有一个女孩闯进了我的世界,她像一只笨拙又可爱的小鸟到处扑腾,把我本来古井无波的生活搅出点点涟漪。
盛珂,她和我不同班,在那节体育课之前我并不认识她。
当时已经快要高考了,排球比赛算是体育课上最后的狂欢。两个班比完排球赛后,她们班最爱惹事的女孩子堵着她不放,还拿球砸她,我看不下去上前阻止。
这本来没什么,只是我生活的一个小插曲,我很快忘记了这件事。
可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天,我在学校和老师讨论完志愿骑车回家,在路上被人拦住了。
那个躲在黑暗里的女孩低着头,耳尖发红,踌躇了半天才把事情说清楚,然后猛的举起手说:「之前谢谢你,请你吃炸鸡!」
那是从学校旁边的炸鸡店里买的,因为物美价廉生意火爆。我的朋友们常吃,但我没有零花钱买,一次都没有吃过。
那时我已有了一些少年人可笑的自尊心,朋友喊我一起吃我就说我不喜欢吃鸡肉,然后闻着香味咽口水。
炸鸡这种东西,在我们家只有晓晓有资格吃。
可盛珂给我买了一整袋。
我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想起该回应她,心里有根弦轻轻撩拨,我嘴角无法控制地上扬。
我说,好啊。
毕业后,我听父母安排,放弃了远方心仪的大学,留在本地就读。
他们给我的安排是,读完大学立刻工作,担起家庭的责任。
而我在入学军训时发现,盛珂居然和我在同一个学校。
她也留在了家乡。
和从前一样,她总是很羞怯,像一只容易受惊的小鹿,想要靠近又时常退缩。
当你注意到一个人时,你会发现她无处不在。
她就在我隔壁系,公开课常在一个教室,体育课也是一个时间,抬头不见低头见。
我们会在自习室门口狭路相逢,会在体育课上遥遥对视,会在食堂排队时被挤到一起,她总爱偷偷看我一眼再迅速地移开视线,然后偷偷红了耳朵。
为了省住宿费,我选择了走读。而盛珂似乎在学校旁边租了房子。在某天我在停车棚磨蹭了很久等她出现,然后装作不经意地说,一起?
她红着脸点头的那一刻,有欣喜溢出我的心脏。
盛珂像一只小蜗牛,胆小却好奇,会小心翼翼地拿触角碰碰你,然后又缩回去。
但只要你一直温柔地站在原地,她就会温暾地来到你身边,和你依偎在一起。
后来总有人会觉得奇怪,为什么我会爱上盛珂。我觉得我们是同类,看见她就仿佛看见另一个自己,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和保护。
这是本能。
有一次,晓晓看见了我和盛珂并排骑车,她问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下意识地隐瞒了事实:「只是顺路,不熟。」
「哥,她很有钱你知道吗?」晓晓满眼放光,「有一次我看见她给路边拉二胡的瞎子两百块钱!」
「那是齐爷爷,你别老喊他瞎子。」我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