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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拔了我头上仅剩的一支簪子。
头发散了一肩,可我顾不上。我抬头看着他,告诉他,我只想在后宫里安稳度日,不想要这荣宠。
他问为什么。
我说:「你护不住我,既然护不住我,又何必动我?」
4
那天晚上他到底是没有留下,只是摩挲着我那只簪子,语气颇为奇怪地道:
「你倒是个明白姑娘。」
随后他便带着他那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我的寝宫。
他踏出我宫门的一瞬间,我瘫软在地上。
莲花站在我背后说:「宰相要你争宠,你为何不那样做?」
我没说话,只觉得累极了。
我又一次拒绝侍寝,还是当着皇上的面拒绝,宫里流言更甚,终是传到了我那爹爹的耳朵里。
他上下打点费了好【创建和谐家园】夫,给我递进来一封信。
信上只有一个字,一个大到不能再大的「争」。
争。
他要我争宠,要我用我这唯一看得过去的皮囊,在一个我不熟悉的男人身下承欢邀宠。
我问莲花:「这一切是不是爹爹早就打算好的?」
莲花说:「这是大人对小主的一片苦心。」
有些事情,一旦想明白了,灵台就清明了,爹爹是舍了我为了家族的前程,蛛丝马迹里的野心,让人觉得心寒。
我说:「莲花,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我会入宫。」
莲花停了为我梳头的手,说:「是啊,小主生来就是陛下的皇后。」
我笑了笑,说:「莲花,在我面前你不用刻意隐瞒了,我反抗不了什么的。」
莲花笑了,一双眼睛闪烁着类似莲华的风采。她说:
「我们兄妹二人,就是为你入宫而存在的。大人于我们兄妹二人有恩,效命于他,心甘情愿。」
是这样吗?莲华……
我刚开始学刺绣的时候,手被针扎得都是小窟窿,我太笨,练多久都学不会。可是爹爹请的嬷嬷太严厉,我要绣出合格的东西她才会放过我。
我绣不出来,所以老挨打,嬷嬷总是拿小藤条打我手心,不疼,但是很吓人。
莲华见不得她打我,便偷偷拿了我的针线替我绣,一来二去,他的手上也都是小窟窿。我见了那些小窟窿,就觉得嬷嬷不那么吓人了。我还很开心,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开心。
后来他真的绣得比我好,我拿着他的绣品,跟嬷嬷说,这是我绣的,嬷嬷竟然真的放过了我。
莲华当时说,这满城的男儿郎,都比不过他了,他无所不能到,连花都会绣。
……
时下审美喜瘦,奶娘就一直不允许我多吃甜食,可是我又喜欢得紧。
莲华就趁奶娘不注意的时候,出去给我买糖买点心吃,他把糖和点心放在袖子里,奶娘不在的时候,偷偷交给我一小包。
我问他:「我要是被你喂胖了怎么办?」
莲华说:「小姐胖了也是盛世富贵花。」
……
官家的千金都是有圈子的,爹爹一直都希望我与她们交好,我与她们也一贯交好。
只是她们喜欢同我「借」莲华。
莲华生得好看,她们无非是想让莲华陪她们逛个街、逛个铺子,跟着她们在后面拎拎东西。
莲华总是在我回头看他,准备「借」他出去的时候说,老爷吩咐我保护小姐,不能离开。
那些个名媛千金,日子久了就都知道,我这俊俏护卫是个死脑筋了。
莲华说,我成日保护你,你就不能保护保护我吗?
……
我躺在拔步床上,看着床顶,无声无息地掉眼泪。我说,莲花,我想他了。
我这十六年来,生在相府,衣食无忧,不知人间疾苦。可他还是在那些小磕小碰的小烦心事前惯着我,用他能做的事情惯着我。
可是,又是什么让他这样对我呢?
我以为是我幸运异常,得以遇见他多年守护。原来,是倚仗了爹爹的恩情。
我侧头看莲花,莲花对我轻轻地笑。
她说:「皇帝是个不错的人,你为什么这么抗拒他呢?」
我说:「他太像莲华了,我不敢。」
莲花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
我不敢的原因很多。
一是,我就是不敢,他太像莲华了,我分不清,分不清在我面前的人是谁,分不清我心里的人是谁;二来,爹爹明知二人容貌一模一样,却还是执意送我入宫,此后深意我不敢揣测。
我是个胆小的人,一贯怯懦没主见。我习惯了依靠莲华,依靠奶娘。如今难得不糊涂一次,我想自己活得明白些。
5
过了几天,内务府来人,说是皇上下令撤了我的绿头牌,让我好好养病,还让内务府送了好些补品过来。
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莲花也不明白。
一头雾水的时候,外边传来太监高声通传:「皇上驾到」。
一屋子人齐刷刷行礼恭候,我也不例外,只是刚刚俯身,手臂就被一只大手托了起来:「既然是养病,就不用行礼了。」
我抬头看那手的主人,又是一阵恍惚,他太像莲华,我总是分不清他是谁。
他一声退下,满屋子的人就走了个干净。莲花也不例外,只是她走得颇为不甘心,不住地给我使眼色,我猜她是让我搞明白,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我站在原地,皇帝却自顾自坐下倒了杯水,眉眼间轻佻的神色让我很是不舒服,就像是被人扒了衣服看一样。
「知道朕为什么封你为『德贵人』吗?」
我老实道,不知。
「女子无才便是德。你实在够『无才」。不过朕实在想不通,丞相为什么把你送进来?想笨死朕吗?」
「……」
我笨得很明显吗?
喂,你叫什么?总不能一直喊你德贵人吧。
我抬眼看他,他脱了鞋子,半躺在了我的贵妃榻上。
我老实告诉他,我叫今酒,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今酒。
他哦了一声,又问我姓什么。
我说,我姓阮。
他一拍脑门,道,是了,朕那丞相就姓阮,糊涂了。
我想起莲花临走时给我使眼色,便凑过去问他:
「我的绿头牌你为什么给撤掉了?」
他愣了一下,用手弹我脑门:
「你又不侍寝!还想留个绿头牌占位置?!」
我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一劳永逸,顿时激动地想谢谢他,只是忽然反应过来:「你同意我不侍寝了?」
他又伸手弹我脑门儿,叹了口气道:「你该叫我皇上!」
我诺诺地叫了一声皇上,转头发现他闭目假寐。他许久不再言语,似乎是睡着了。
他睡了一中午,直到他走,我都没问出他为什么突然撤了我的绿头牌。
但是,他换了除了莲花以外,我宫中所有人的人。莲花说,小主,你被他软禁了。
软禁。左右不用侍寝了,软禁又何妨?
我心里一边庆幸自己暂时不用侍寝了,又暗暗担心会不会被爹爹知道。后来又一想,离得这么远,爹爹知道了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索性关门过我的日子,连之前想把一切都搞明白的念头都淡了。
可是这皇帝总是不让我安生,他晚上的确是不来我这里了,但是他中午来!他接连一个月都霸占了我的床睡午觉,搞得我没地方午睡,连着一个月下午都没精神!
最后我实在熬不住了,在他又来占我床的时候,我告诉他,能不能每个月让我睡几天。我中午也很困。
他歪头,一脸疑惑:「床那么大,朕又不能全占了,你为什么不跟朕一起睡?」
我没话说,咬咬牙爬上了床。
睡就睡,总比困死好!
他睡相很老实,我明明是困的,但是躺到床上又莫名开始清醒。
我侧头看他,越发觉得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他长得真的跟莲华好像。
如果不是他眉眼间尽是侵略意味,恐怕我都分不清他到底是谁。
看着看着,他突然出声:「你口口声声不侍寝,如今这是在干什么?」
我愣了一下,惊觉自己的手已经描摹上了他的眉骨。
我当即羞愧地卷了薄被滚到床的角落里,心里一万个骂自己鬼迷心窍。
万分懊恼之际,脑门上似乎扣了一双大手,耳朵里好像听见了一声低沉的笑。
随后身后的人再无动静,似乎是睡着了。
6
我抱病的第一个月,他只是中午过来霸占我的床。
我抱病的第二个月,他午膳都直接在我这里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