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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蒙恩泽,与爱人共同拥有上苍所赐的礼物,从此爱便有了最情深义重的延续。
怎能不愉悦?怎能不欢欣歌颂?
她抬头去看陆淮,瞧见他也正俯身注视着床内的小婴儿。
他的面部轮廓如此柔和,深邃的黑眸中隐隐闪过一抹朦胧的、期许的光。
那抹光稍纵即逝,却被敏感的云芽捕捉到了。
他并不是无动于衷的。
沉稳冷静如陆淮,当爸爸以后,会是怎么样一副模样呢?
云北见妹妹盯着孩子发呆,走过来,抬手宠溺地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小宝,你出生的时候,我也是这么看着你的,呆呆的,痴痴的。”
那是很多年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云芽出生那年,云北还在上幼儿园大班,当时他认识的字是很多,在班上排名第一。其他小朋友说话还不怎么利索时,他已经能够独立参加故事大赛了。
他是从云芽的降生那天开始写日志的。
在医院病房里,闻着消毒水味,靠在母亲床边,边爱不释手地观察妹妹,边工工整整的写着日记,表达对妹妹语无伦次的喜爱。
在其他病房中的新生儿哭哭啼啼此起彼伏时,他的妹妹微睁着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滴溜溜到处转。不哭也不闹。
“我以为所有小孩诞生的时候都是‘呱呱坠地’,可其实也有特例,我的妹妹她就没有哭,从头到尾都没有。她特别漂亮,而且好乖,好安静。我超级骄傲,想大声告诉世界上所有人,我有一个妹妹啦!”
那种心情,现在读来都是愉悦。只是他后来才明白,其实听不见妹妹哭声,也许会是一种莫大的遗憾。
云芽见抬头见哥哥盯着宝宝沉思,摇了摇他的手臂,问:你们准备的名字是女生的,现在生了男宝宝,取什么名字呢?
“还没想好呢。”说起这个云北有些哭笑不得,预估失败啊,娃娃在肚里时候特别乖,以为是姑娘,谁知盼了十个月的小公举,迎来的却是个带把的小子。
明明转向宝宝的目光满怀爱意,语气却是佯装失落:“我取的那五六个名字是要搁置了。”
“哇……”孩子听到这句,居然放声嚎哭起来。估计是以为爸爸不欢迎自己而难受了。云芽见状,连忙摇着婴儿床,柔柔哼哼着,手则轻轻拍着宝宝小肚子安抚着他的情绪。
“我说云北,自己生的孩子哭着也要宠下去噢,男孩怎么啦,难不成你还要塞回去呀?”何田田躺在病床上,边张嘴喝着云妈妈喂的乌鸡炖的大补汤,边娇嗔地怼云北。云北这家伙有多喜欢女儿,她还不知道?
“儿子也很好,女儿也很好。如果田田你喜欢孩子的话,再给我和你妈生个孙女儿也不错。一双儿女就是个‘好’字,皆大欢喜,岂不美哉!”当了半辈子教师的云爸坐在一旁沙发上,本来在翻阅当天报纸上的新闻,听到这儿抬头,缓缓提了下老花眼镜,温和笑着开口,当媳妇儿子的调和剂。
“爸妈,让我先休息几年再说吧!”何田田笑着嘴上应着,其实心里的答案却是:不!
一个已经够她折腾了,才不要再生。
*
在爸妈家吃完饭后回来,已经有些晚了。洗漱完后,陆淮坐在床头看文件。
冥思暗想了整整一天的云芽终于鼓起勇气,迎着他的目光,坦诚地将自己的渴望敞开。
“陆淮,我们要个孩子吧。”
灯光下,陆淮的脸色倏地有些僵硬,目光变得恍惚,仿佛听到的是一个噩耗。
云芽的心揪起来。
等他回复的时间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再等等吧。”良久,他伸手,或许是怕她难过,或许是逃避,温和地将她搂进了怀里。
「等多久?」一把推开他,手快速在空中划动着,追问得急切。
为什么?
陆淮,这究竟是为什么?
你明明有期待的,是什么让你对孩子这个话题如此讳莫如深?
我们是夫妻啊。
又是短暂的沉默。这沉默是毒蝎,蜇得人生疼。
她不知道,问题到底是出在哪里了。大抵这世界上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摸黑前行,仿佛下一秒就要坠进深渊中,被令人惶惑的恶龙吞噬。
“梁橙那时候怀的是龙凤胎……”他叹口气,终于开口,神情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却又在下一刻,情绪疾速转入悲凉。
握着文件的手指骨节苍白。他顿了顿,戳开了疮疤,饱含伤痛,“孩子出生的那天,她大出血,母子都没能保住……”
云芽却听得呆滞在原地。
如落冰窖,动弹不得。
第15章 自虐
梁橙……龙凤胎……
他们有过两个孩子……
这些信息冲撞在她小小的脑袋里,她痛得快要死掉了。
苦痛深凝在他的眉端,一片阴霾仍在蔓延。英挺的人瞬间憔悴了许多。
云芽呆呆愣楞的,心疼得想要上前抱住他,却又动弹不得。
她绝望的问自己,她在他心里,究竟算个什么?
陆淮对梁橙的爱,是满满的、彻头彻尾的十分,他的心里,已经容不下其他人了。
而自己……对他来说,大概只是一个亲人般的存在。
她早就该明白的,却一直在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心如薄纸被搓成一团,撕裂,她觉得自己在那一霎也跟着全部破碎了个稀稀落落。
他每次喝醉,都会喊着梁橙的名字。
他从不主动和自己谈孩子的事情,但看见哥哥家的孩子时,眸中却闪过温情脉脉的父爱之光。
他想起了那两个失去的孩子,他本该有个幸福的四口之家。
自己一直是可悲的自作多情。
他爱得那么辛苦,而自己对这份感情却又如此自私,步步紧逼,终究是太过贪心了。
若不抱希冀,会不会幸福一点?
重重的心疼和绝望将她吞噬,她突然很想放声嚎哭。但是悲哀的,眼睛里居然干涸到一滴泪水也没有。
她真傻,明明白白地知道答案,还抱着期望去自掘坟墓。
即使迈过时光的长河,走到没有梁橙的天涯海角,他陆淮望见萋萋芳草,还是会念起故人的裙摆,从而追寻到她的一切。脉脉情深,根深蒂固,遗忘不了!
云芽苦笑一声,恍恍惚惚,只觉肝肠寸断。
她和陆淮之间,隔着前尘旧爱,隔着两个孩子,隔着无法逾越的万丈深涧。
这两年,她无数次在内心深处追问,是否终于有一天能得到命运之神的眷顾,为她的爱情打开那扇隔着的门。如果可以,她愿意再等,十年,二十年,一辈子......
但在今晚,她彻底醒悟过来。
就算等来了又如何?
此生她都将笼罩在梁橙的阴影之下,身陷囹圄,万劫不复。
脑子里被太对繁杂的东西积满,嘈杂的声音一遍遍压迫着她可怜的神经。
她面若死灰,再也承载不住伤悲的负荷。猛地起身下床,鞋子也忘了要穿,背对着陆淮毫无预兆地拉开卧室门。快步穿过客厅,如一阵呼啸的风,扯开大门。
一袭白色单衣睡裙,光着脚丫,凌乱的黑色长发随意披于脑后。她神色凄然,飞快地冲进雪地里。
“云芽!你回来!”
发觉到她的反常举动,陆淮的心倏地一窒,他手忙脚乱地抓起旁边一床毛毯便狼狈地追了出去。
屋外天寒地冻,一片漆黑。这样的温度,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初到屋外也要打个寒颤。
云芽步伐跌跌撞撞,皮肤迅速冻得绯红,脚如踩在玻璃碎渣上,瘦削的身子承受着猎猎作响的寒风,身体如万箭穿心般刺痛。
她却失了知觉一般,半刻不停,自虐似的跑出庭院,朝下山的马路飞速狂奔。
她大口喘着粗气,哀莫大于心死地撞进漫无边际的夜晚和铺天盖地的冰冷里,如一片凋零的枯叶,不顾一切地坠落。
似乎只有身体的痛,才能使她这颗残破的心短暂的解脱。
地面遍布冰渣和碎石,她跑得太快,双眼又模糊到无法视物,脚踩上一处冰块,人一个趔趄便重重滑坐在地。
脚哆哆嗦嗦的,上边血迹斑斑,猩红的血汩汩流出,阵阵钻心的疼痛袭来。
她却冷静地瞧着细嫩的脚板上一道道丑陋的新鲜伤口,居然还咧嘴开怀的笑,仿佛流出的并非自己的鲜血,而是一些毫无干系的液体。
听说大脑里疼痛的部位和兴奋的部位靠得很近,在某些时候,可能无意中便把疼痛和【创建和谐家园】联系在一起,遭受肉体伤害的同时获得一种血淋淋的【创建和谐家园】。
原来果真如此。
身命的温度一点点被抽空,凛冽的寒风侵袭着她疲倦不堪的躯体,她终于体力不支地倒在了地面上,缓缓阖上含泪的双眼。
她再也撑不住了。
“刺啦!”
紧急刹车声从后方马路上传来,车门很快从里打开。
陆淮快步跑过来,喘着粗气,一声不吭地迅速用宽大的毛毯将她整个团团裹住,拦腰一把横抱起,拉开车门,小心翼翼地将她安置在后座平躺。
他眸里难掩浓浓的担忧,只觉此时胸膛中心脏突突作响。
怀中被霜雪染得煞白的眼睫动了动,一滴冰冷的泪从血色尽失的脸上滑落下来。
将车内的暖气调到最高,他发动车子,朝最近的医院开去。
他一遍遍握拳又松开,用尽全力想使自己镇定,可依旧心乱如麻。他不敢再去回想,前一刻在马路上见到横躺在地面的她时,他的心脏也几乎停滞不再跳动。
傻姑娘,为什么这么傻!
他频频回头去看云芽的状态,躺着的人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似是万念俱灰。
“如果她也……”
一想到这里陆淮只觉浑身彻骨的冰冷,心如刀割。
油门踩到底,抖着手好半晌才戴上蓝牙耳机,他拨通了一个电话,“张院长,请务必尽快召集贵院最优秀的医生,我妻子全身冻伤,需要紧急医治,拜托了!”
第16章 放生
陷入昏迷的云芽躺在疾行的推车上,双眼紧闭,嘴唇干裂,生命的迹象仿佛被抽得所剩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