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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越有些愧疚,喉咙干干涩涩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气氛略显压抑。季翔看出了她表情有些不对劲,收敛了几分凶意,目光柔柔地看着她,也不敢说话。
磨蹭了一会儿,他才掏出怀里的东西,一个西瓜大小的塑料罐子。
“这是什么。”
安越往前探了探,季翔拧着瓶盖,从里面掏出几颗,没好气地说:“伸手。”
安越老实地摊开,几颗青柠味的泡泡糖落在手心,那份量在手中微微一沉,似乎压住了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
“泡泡糖。”季翔把盖子拧回去,“刚在村子里的小卖部买的。”
说完又看了眼她,“怎么突然想抽烟?”
明明都戒了,却又熬不住。少年的目光过分锐亮,安越躲无可躲。她干脆低头剥泡泡糖的糖纸,糖片压着舌面,嚼动着溢出一股甜味。
安越避重就轻,抛了抛手中剩下的一颗,问:“你特意跑去买的?”
“我看着这么闲吗?”季翔折腾了一上午也累了,直接坐在她对面的石头上,拍了拍裤腿上的尘土。低着头,松软的碎发还带着阳光的味道,季翔说:“那是我买来哄小孩儿的,也亏得我长得高,不然刚才就被抢光了。”
安越吹了个泡泡又收回去,“哦”了一声,“都买泡泡哄小孩儿了,不闲吗?”
她还好意思说。季翔就差抛个冷眼给她了,但是又冷不起来。看了她半天重复吹泡泡的动作,睫毛卷翘,瞳仁却无波无澜得像潭死水。
很丧。
季翔总能明显地感觉到她的情绪。之前张鸣远他们大夸特夸安越漂亮大方的时候,季翔就觉得这人不太一样。至少内心和表面上,不会是同样一个人。
她总是温温和和又冷淡的样子,像杯没有味道的白开水。但她拼命压抑的波澜壮阔的情绪,却总是在触及他时,能那么清晰又真切地感受到。
安越现在并不开心。
和昨天对着他的那丁点儿不高兴,完全无法等同。
刚还和他你来我往地斗嘴,这会儿就连呛他的话都有气无力的,明显提不起任何战斗欲。
季翔“嗯”了声,声音软了下来,“你不是说让我听懂大爷那句话才行?”
“嗯?”安越的泡泡吹到一半,破了。
季翔坐着,那罐泡泡糖放在旁边,手撑在石头上,人往后仰了仰。吊儿郎当地开腔说了句:“所以啊,我总得想点办法。”
安越嚼着泡泡糖糖问:“你想什么办法,三天学会一门新语言吗?”
季翔没接话。眼神幽深,就这么冷冷淡淡地盯着她看,这种不动声色的凝视总给人感觉像是在盯着猎物,无声无息地就把人给套牢了。
他一副胜券在握的闲散模样,抬手拍了拍灰尘,又“嗯”了声。
似乎觉得这样答得太快了,于是季翔又补了句:“不知道,先看看吧。”
安越也不嚼泡泡糖了,吐出来用纸巾包着放兜里,咬字清晰地开腔:“我当时学当地的壮话,用了差不多半年的时间,就在这里和他们同吃同住同劳动。还有附近村落的瑶话,我学了一年也才听懂日常的交流。但尽管如此,我一旦离开这些村子跑去望州的另外几个乡镇,依旧听不懂他们的方言。”
望州都是大山,去到一些地势更加复杂的县城,一个乡镇的方言都能有好几种。壮话瑶话也不都是完全一样的。之前她按照教科书上的去学,学了好几个月,一到乡下发现没什么用。
季翔买罐泡泡糖哄小孩就能学会,他是语言天才吗?有些人学英语从小学读到大学,英语四级都不一定能过。
季翔闲闲地开口:“这么难啊。”
他似乎还不太信呢。安越差点没气得打嗝,假脸假皮地笑了笑:“是的呢。”
“那我试一试。”季翔端正了态度,看着她说,“大爷那句太长了,我也忘了他怎么说的。你现在对我说一句,我记住,后天要是能翻译出来,你就别不服气。”
这事儿听起来可行,但安越不干,“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背下来,下一秒就拿糖哄小孩帮你翻译了。”
“啊…被识破了。”季翔笑了,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那怎么办?”
安越静下来,突然看着他说了一串晦涩又难懂的语言:“Duzbit angqu raemx。”
季翔愣了会儿,“什么?”
“Duzbit angqu raemx。”安越说,“就这一句,不许问任何人,你后天要是能听懂,我就服你。”
第21章 二十一口 以后嫁给他。
十一点之后安越去了见传承人, 中午也没回冬婶家。姜菀菀带着苏元夫回去的时候只见到了童茜,东张西望了一阵也没见着季翔,三个人默认了他们俩可能在一块。
下午, 那通电话再次打了过来。安越也如愿地听到了对方的声音,但并不是那么高兴。少女叽叽喳喳的声音传过来, 亲昵地叫了一声又一声的“姐”, 问她在不在宜北, 她想要去她那里住几天。
安越声音冷淡:“你回国了?”
“对啊,妈咪和我一起回来的。早上那会儿给你打电话你没接,你在干嘛啊?”
“我不在宜北, 密码没换。”
落日沉入山底,暮色席卷着凉意袭来,安越看着大白羊一头头地被放牧人驱赶下山,不禁裹紧了身上的外套。脸被风吹得苍白,说出的话也带了丝冰冷。
电话那头发出短促的嘈杂声,接着就换了道中年女性的嗓音。
“你又去麦岭了?”同样冷冰冰得没有一丝温度的质问。
张松菁女士说话依旧这么令人恼火,但此刻安越捏着一颗没吃完的泡泡糖心情平静,慢步走在乡间,耳边是村落里未散的民歌和牧羊人的吆喝, 这些声音纯净又质朴,连带着张松菁女士的质问都顺耳了许多。
安越应道:“是啊。”
对方沉默, 似乎在压制着怒意,但更多的实际上是不屑和冷漠。张松菁问:“你这是在和谁对着干?”
“我喜欢这个专业, 喜欢这里的一切。没有和谁对着干。”安越语气平平地开口。
“远离我就这么开心?安排你在洛杉矶念书你不喜欢, 非得跑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是吧?”
安越有些被气笑了:“您说话是不是都特喜欢颠倒黑白?”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对方似乎和她谈的不是同一件事,“那里的人素质能有多高,经济、文化和教育哪里比得上洛杉矶?你选择回宜北是因为你爸爸在这儿, 回来就回来了,但是你跑到一个穷乡僻壤是想给谁看?”
张松菁语气还带着一点不经意间的厌恶,“哦,我听你们学校的学生说,你还寒暑假都住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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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都触及到了她的底线。向来温和的语气带了些尖锐,安越说:“你看不上国内的一切,连带着看不上我,你不也是做田野的吗?要真说起来,听到看到的不也是些乌烟瘴气的东西?如果不是的话,你算什么——”
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通话终止。这是常有的事。安越喉咙里的那句“你算什么五行八字”堵得人难受,原本想好的唇枪舌战戛然而止,拳头砸在棉花上的无力感瞬间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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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越问:“季翔呢?”
姜菀菀很快答道:“他还没回来。干妈给我们做了晚饭,然后就去村长大姐家对歌了。她今年找到了新歌友,唱得很是尽兴。刚做完晚饭歌瘾一上来又出去了,说今晚又晚点回来让我们别锁门。”
苏元夫满脸贴着纸条语气忧郁地说:“…干妈今晚还叫我帮小宝洗澡。”
这儿的人几乎没别的消遣,就是爱唱歌。农忙时山头田里唱,农闲时左邻右舍邀着伴的唱。这几年村里有不少人都外出打工了,隔着千山万水的,还建了个歌友群在微信里对歌。
安越也知道岑冬莲歌瘾大,也就没理。
晚上,安越洗完澡准备擦头发的时候,窗户又响了几声。打开窗户,看见季翔用昨晚那个站姿靠在边上。两人视线一对上,季翔忽然愣了愣。
原本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陷入沉默。
安越先开口:“…回来了?”
“嗯。”
“有事吗?”
安越问他。季翔表情很淡,眼珠是纯粹的黑,目光落在她的眼中,默不作声地打量着。静默片刻,他答:“没事。”
安越准备把窗关上,眼前却又忽然伸出一只手按住了窗户。季翔依旧默不作声地盯着她的眼睛,可是这一眼却看得安越心头颤动。
他的眼神柔软而又温和,没有半点侵略性。可是他那近乎看穿一切的眼神,却让人的眼睛感觉到酸涩。像是无穷无尽的黑夜中,有人点亮了一颗她最喜欢的星星。
季翔唇瓣微动,问她:“想吃泡泡糖吗?”
“你有?”
“没,但我现在可以去买。”
安越沉默了会儿:“不用了,村里小卖部都关门了。”
说着,安越又准备把窗户关上。季翔看着她问:“你今天心情不好?”
安越挤出一抹笑:“你想多了。”
季翔靠在窗户边上没走,“不高兴不会写在脸上,但会写在眼睛里。你觉得呢?”
安越没有回答他。
窗户关上。那道身影站了好一会儿,但等安越擦完头发再抬头时,已经不见了。
第二天早上出门,安越没看见季翔出来。苏元夫捕捉到她寻找的目光,说:“翔哥今天六点就出门了。”
“这么早?”安越有些诧异。
苏元夫是六点醒的,听到季翔出门的声音,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声之后又睡下。等再次醒来时,确定季翔是真的走了。
苏元夫说:“他好像和人约好了,所以起得特别早。”
安越没再多问。
有了前一天的基础,安越确定了村落里有几个人还可以再深入地聊聊,顺便带姜菀菀他们认识。所以一整天的时间,安越都带着他们在村落里采集拜访,大家拍照记录的记录,聆听的聆听。
这一片大部分唱的都是嘹歌,也有人唱排歌、唱唐皇。现在统称起来就是大家所说的山歌。因为曲都是固定的,需要人即兴填词、磨词。词都很质朴又意蕴颇深,所谓饭养身子歌养心,所以当地人认为唱山歌能使人长知识、学谋生、明事理,还振精神。
嘹歌、排歌都是两男两女一组搭档唱的。接受访谈的几个村民普通话都不是很好,全程都是靠安越用当地方言交流,时不时给他们几个翻译。谈到兴起时,他们还会开口唱几句。
像是来自遥远的古朴时代。歌声浑厚又嘹亮,带着混合了大地般的质感,叩击着人的心灵。
回去的路上,苏元夫被这些歌声感染,但没听懂歌词总觉得心痒痒。于是忍不住问一句:“安越姐,他们唱的是什么啊?”
“应该唱的是《夜歌》里的吧?”童茜搭腔说道。
苏元夫崇拜地看向她:“你听懂了?”
童茜脸颊泛红,摇摇头:“我只知道嘹歌传唱最广的就是男女情歌,刚才我看到他们唱的时候歌声里饱含情意,所以感觉他们唱的是夜歌,但歌词说的什么我也不知道。”
于是三人又看向安越,安越随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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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又唱:天晴朗,蝉四处鸣叫;鸣叫声连连,令我心头乱。
女人又回:天晴朗,到时蝉就鸣;鸣上又鸣下,个个找情人。”
“翻译过来没那么押韵,但意思差不多。天晴朗了,山雀衔蜻蜓,蝉鸣乱我心,你我心心相印,不如做对有情人。”安越耐心地解释,“很多词都可以根据曲调现填现唱。”
苏元夫表示懂了。猛然一抬头,看到对面的热闹景象,咦了一声:“那不是翔哥吗?他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