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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靠着自己的双腿,身后的那群人,想必也是靠着自己的双腿。
夏蒹听不到声音了。
但她看见有箭朝她们飞过来,却射偏了,落到夏蒹身畔不远处的位置。
她一步一步往前,拼命地往前跑,踩着厚重几乎快埋没半条小腿的积雪。
“站住饶你不死!”
夏蒹终于隐隐听见从身后传来的声音了。
“去云山间,夏蒹,云山间是我赠予你的宅子,那里的仆人都是忠仆,去云山间。”
夏蒹认识云山间,在京师郊外,她有了方向,大步大步朝前走去。
不停有箭落下来,裴观烛像是在身后长了眼睛,偶尔会告诉她一声往左,还是往右,箭射偏了一次又一次,夏蒹感觉裴观烛抱着她的脖子,一下下,若孩童一般紧紧蹭着。
云山间在京师背靠深山之地。
夏蒹通过裴观烛的话,绕着远路,很快她就听不见身后那群人的吵嚷声了。
“把我放到云山间,夏蒹就走吧,好不好?”
“不好。”
夏蒹就知道他又打的这个主意,她背着裴观烛,哪怕是天生神力,走这样的雪路也呼哧带喘,夏蒹感觉自己就快要累死了,还要听着身后裴观烛一句句蛊惑她把他放下来。
但夏蒹听着他的“蛊惑”,却只觉得荒唐又可笑。
“裴观烛,如果调转一下,你是我,而我是你,你会怎么样?”
“什么?”
“我是问,你也会选择背着我走吗?”
“不会。”
夏蒹微顿,禁不住停下脚步,心脏因他清浅的话语一瞬落空至冰凉的谷底。
“我不会让你受到这样的风寒,”少年的声音很轻,“这样的困境,除非是我要死了,否则我永生也不会让你承受,永生也不会,夏蒹。”
“我给你我最好的一切,你应该平安开心的享福,我盼望你比世上所有人都要幸福,”他说,“所以,把我放下来吧,夏蒹,把我放下来,自己走吧,我求求你,好不好?”
我求求你。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重重砸进夏蒹心里,但夏蒹不听,她一句话也不回了,抬步往前继续走。
她这一路近乎拖着步子行走,在雪地上留下深深地,只能用天上雪来抹平的印记。
风雪渐大。
夏蒹深深喘着粗气,步子像是灌满了铅,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循着裴观烛的指挥,远远看见云山间在风雪之中的影子,夏蒹心仿佛一下坠入谷底。
一群人等在云山间门口。
太远,夏蒹看不清他们身上穿的衣服,但能明显感觉到那群人并非良善之辈,一个个身体强悍,皮肤粗黑,显然不是裴府粗奴,倒像是刀尖舔血的土匪。
为首的便是裴云锦,他的头四处张望着,隔着风雪,裴云锦转过头,一下子便与体力不支的夏蒹对上视线。
夏蒹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只能看见裴云锦张嘴说了什么,食指猛地指向他们的位置!
夏蒹转头就背着裴观烛往后跑,却因积雪过大,转头便控制不住往地上摔去。
“啊!”
夏蒹尖叫一声,扶稳了裴观烛,几步站定了身子,她记得云山间是有后门的,夏蒹往云山间的后门赶,只要进去云山间,便有忠仆会护着他们,这起码能让她喘口气,这是裴观烛给她的宅院,不用想,云山间里的忠仆肯定也各个有长处傍身。
夏蒹踩着积雪,云山间四面积雪明显刚扫过,夏蒹走路都轻松了些,她呼哧带喘跑到后门,脚步刚要绕过去,便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不对劲。
这个口音。
“快点跑,夏蒹,快跑。”
夏蒹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裴观烛的声音,她转头便往后山的方向跑。
“他们往后山跑了!”
“快追!”
从前院大门跟在他们身后的人对后院大门的人喊道,夏蒹脚步匆匆,根本想也不敢再想,抬步便往后山林中跑去。
大雪掩盖了树木。
身后,夏蒹能听到风雪声,卷着一句又一句威胁的话语。
他们让她站住。
夏蒹抬起沉重的步子,一步又一步拼了命的往前“跑”。
他们让她把人放下。
夏蒹背着裴观烛,生怕他会一不小心从她后背掉下去。
她在往上跑。
夏蒹感觉到了。
汗早已打湿了她满头发丝,打湿她的衣领,在这样的大雪纷飞天,夏蒹满脸通红,眼神像狼一样锐利,她一只手拎着斧头,背着裴观烛往前方跑去。
115. 第 115 章 无边雪蜿蜒
“放我下来吧。”
“......哈!哈!咳!”
“夏蒹, 放我下来吧。”
一声又一声咳嗽,她被风雪呛到了。
裴观烛松开手,都能感觉到她紧紧箍着他腰的手。
他看着她在雪地辉映里的侧脸。
忍不住, 紧紧抱住了少女的脖颈。
夏蒹在往上跑。
但往上跑,也意味着她终将会跑到死路。
而后山的森林,早已经因大雪没有了可藏身之地。
夏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
她听到身后人不断咒骂,祈求着能有人听到她心里的求助, 最终,夏蒹跑到了头, 跑到了后山峭崖边。
“他们跑到头儿了!快追啊!”
吵嚷声卷着风雪过来, 夏蒹睁着眼睛, 看着一群人上了山,明显是土匪扮相,一个个身强体壮, 此时也早已经累得喘不上气了。
裴云锦是被一个土匪背着上来的。
土匪将他放下来,裴云锦扯过一把木制弯月弓,搭箭直直对准了他们。
“夏蒹!”他隔着风雪对她喊,“你把裴观烛放下来!我饶你不死!”
夏蒹一声不吭。
“我报杀母之仇!裴观烛逼我母!杀我母!我与他不共戴天!我报仇雪恨!天经地义!你若还有良知!你就把这个死畜生给我放下来!我饶你不死!夏蒹!”
“放我下来吧,夏蒹。”
夏蒹隔着一片风雪,对上裴云锦的眼睛, 耳畔,少年声音好似蛊惑。
“放我下来,你还有活路的,云锦他不会——”
“不放,”她声音很小,透着决绝,抬起脸扬声大喊, “我不放!他妈的!我不放!”
夏蒹举起手里的斧头,猛地闭上眼,对着他们就砸了过去。
她力气大,斧头飞了很远,一群人看着这大斧头飞过来皆齐齐吓了一跳,裴云锦一时之间甚至都忘了搭弓射箭,他们往后退,看着夏蒹面对着他们,也往后退。
“夏蒹!”
裴云锦目眦欲裂,他往前伸出手,声音近乎尖叫,“你把裴观烛给我放下!你把裴观烛给我放下来!!他要死在我手里!”
“夏蒹?”
耳侧,少年声音很轻。
夏蒹却笑起来。
她放下了裴观烛,回过头。
裴观烛站在她身后,面色恍若冬雪一般苍白。
“不是要我放你下来吗?”夏蒹看着他,自峭崖之下,有风声泛着雪花簌簌往上,“晚明,你如今的表情又算是怎么回事啊?”
裴观烛一动不动。
他身上穿着厚实的衣服,面色是那样苍白,他微微睁大着一双凤眸,眼眶都泛着猩红。
他看着她。
眼神就像是一只忽然被遗弃了的动物。
夏蒹却只想笑,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你可不可悲?晚明,造成如今这个局面,都是你不信任我导致,你明白吗?是你不信任我,造成了如今的局面,而最可笑的是,这一路上你都还在一直不断地试探我——”
“我没有!”
他猛地打断了她的话。
但夏蒹的眼睛,第一次让他觉得不敢直视。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也明白,晚明,你亏欠我的道歉至今还没有给我,这一路上的试探,你真的让我觉得又可怜又好笑,真的,你怎么能这样啊?”她声音都在发颤,又像是自嘲,“你以为我察觉不出来吗?晚明,为什么就一直要说违心话,做违心事?人都会累的,你知道吗?到这种时候,我还要听着你一句一句耳语告诉我放你下来——”
“那你就要放我下来吗?!”裴观烛看着她,声音近乎支离破碎,“你......你讨厌我,真的,你讨厌我?真的要这样放我下来了吗?”
风雪漫天。
夏蒹走到他跟前,身后拉弓声起,夏蒹听到身后传来裴云锦的声音。
“射箭!”
“不会,我永远也不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