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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甚至不知道这个「她」是谁,是什么意思。
我本能地问了一句话:「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没有感觉了。」
说完,他似乎不想再看此刻的我一眼,转身离开游乐园。
16
我没有再去上海。
我甚至,没有再出家门。
很长很长时间之后,久到这件事实际发生的时间已经过了大半年后。
我坐在心理科的诊室里,困难地阅读医生开出的一张名为「抑郁症」的诊断证明。
我,一个从小天不怕地不怕、能上房能揭瓦的人,得了抑郁症。
医生开出的抗抑郁和抗焦虑药物似乎并不能真正弥补我心中某处坍塌崩溃的地方。
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脑中似乎有无数个声音在打架。
大脑像一个奔驰的、不停的飞马一样,尽管我已经非常疲惫,尽管我的心已经非常累了,它还是在不停不停地运转。
靠刷手机转移注意力的时候,我在群里,似乎得知到了我那段所谓感情的「真相」。
原来周松在遇见我之前就有个喜欢的人,是他的高中学姐。她,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初恋。
而那个女孩的名字,很可笑的,也叫如风,杜如风。
仿佛是我命中注定的磨难。
两人的故事也并不出奇,周松暗恋多年,或者说,当默默无声的骑士(舔狗)多年,好不容易要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时候,学姐出国,而且是随爸妈一起【创建和谐家园】。
这一段刚刚要开始就夭折的初恋,大概成了他心中的执念。
周围的朋友安慰他,可以尝试开始一段新的恋爱。
用群里他某位哥们儿的话说:「转移一下注意力。反正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原来,我是他转移注意力的工具。
那么时间一到,正主回来,我就要像用完的工具一样被毫不留情地丢掉,是吗?
所以游乐园的那一天,是通知我工具到期吗?
那一天连同之前所有我们在一起的日子,都被我不断地咀嚼。
我想不通一个问题,为什么呢?
为什么有人能那样说消失就消失呢?
为什么可以说放弃就放弃呢?
为什么他就能这样对待我呢?
思想反刍到最黑暗的时候,我怀疑自己。我在想,是不是我自己哪里有问题,我整个人的哪个地方是不行的,所以我才会这样被突然放弃。
或者是,我的人格、我的心理是哪块地方出了问题,才会给自己招致来这样一个人、这样一段感情。
是不是我还不够好?
是不是我哪里不行吧?
是不是,我还不够优秀,我还不够强大?
可是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自己优秀,才能让自己强大?
我想不通。
我快要死掉了。
那段时间,坚强如我妈陈榕女士,也不断地流泪,一向家里气氛调节剂的我爸,也缓解不了家中沉郁的氛围。
我像一个在深海溺水的人,爸爸妈妈在岸上看着我、心疼我,可是他们进入不了我的世界。
我好愧疚,却没有力气伸手安慰他们了。
祁任回来的时候,我正闷在被子里,把自己藏到床角最深处,像一株不见天日的蘑菇。
房门在我藏匿自己一年后终于被从外面推开,那一刻,我第一次感知到了阳光的温度。
祁任轻轻地走到我的床前,手轻柔地抚上我的头。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祁任露出那样的微笑,带着似乎全世界的温柔。
他的手暖暖的,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我的头顶:「没事的鹿鹿,我会陪着你,一直一直陪着你。」
那个下午,祁任温暖、低柔的声音不断地在我耳边低喃,讲我们的童年,讲无忧无虑的过去,告诉我鹿鹿是一个多棒、多值得被爱的女孩子。
「你没有任何错,不用怀疑自己。
「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在这种一遍又一遍的低喃和暖意中,第一次自然地松开了紧绷的神经。这一年里,第一次不靠安眠药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恍惚中,我似乎真的回到了小时候,看见还是小豆丁的祁任努力地踮起脚尖替我擦眼角的泪珠,他用软软的童音不住地安慰我:
「鹿鹿不哭哦,小祁在呢。
「小祁会一直陪着鹿鹿的。永永远远。」
而后来的后来啊,我才知道,祁任之所以能在那一年就回国,是他用一年的时间生生地修完了正常两年学制的学分。并且在回国之际,拒绝了上海某家著名投行的 Offer,选择回到杭州。
而原因,很久之后我才从他学姐那里听到:
「小祁说啊,他心里有个女孩子。
他错过她很多次,不能再把她弄丢了。」
17
周松在我鸽了他那次游乐园重聚后消停了一段时间。
谢天谢地。
可就在我以为他终于要放弃的时候,另一位不速之客找上门来。
那天是祁任出差回来的日子,正好周五,我计算好时间,开完会六点半一到便立刻冲出办公室。
周五好难打车,我正在路边为打不到车发愁的时候,一个清丽出众的女人找到我,开口却是:「周松现在找的就是这么个货色?」
我都懵了。
这大姐谁啊?
她见我默不作声,冷笑了一声,本来秀美可人的杏眼成了吊稍白眼,透露着几分刻薄:「怎么,不敢说话了?敢做就要敢当啊,妹妹。」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杜如风,你怎么来了!」
是周松。
我听到这个名字,猛一抬头。
原来,这就是赐给我噩梦般两年的人之一。
周松那个初恋学姐。
杜如风看见周松,脸上的神情更是咬牙切齿:「我不能来?我不来怎么知道你找了个多棒的小三儿呢。啊?我的未婚夫。」
周松拉开她扯住我的胳膊的手:「你说什么呢。这是刘伊鹿,是我……」
杜如风的神情立刻变了,她双手抱臂:「我说什么呢,原来是老情人旧情复燃啊。怎么样?多年未见,干柴烈火不减当年吧。」
周松听见这话仿佛被当面扇了一巴掌,他低声地反驳:「如风,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你之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在旁边观看了这么久的大戏,也该出声了,我冷哼一声:「打扰两位,你们情侣恩爱交流我就不参与了,你们好好地恩爱,我先走一步。」
这俩【创建和谐家园】还不值得我浪费时间,误了接机祁任肯定要和我闹。
「你不能走。」杜如风扯住我的包。
周松还在旁边不自知地助火:「鹿鹿,我和她已经提了分手了。现在没有任何关系,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地聊一下吧。」
我怒火上来了,猛一用力,包的带子断了,但我也挣脱出了杜如风的撕扯。
周松也乱了阵脚,他拉住我的胳膊但似乎也不敢用全力,可我也无法挣脱。
正在此时,我听到身后一声熟悉的大喊:「【创建和谐家园】,放开老子老婆!」
祁任?
这究竟,是什么修罗场啊。
等等!他刚才说了个啥?
18
随着这声大喊,只见一个斜挎包向周松袭来,「砰」的一声,正中他的脸。
随后我看见一道修长、瘦高的身影敏捷地越过栏杆,然后飞起一脚,再继续正中周松的胸口。
啊忘记说了,祁任这厮曾经拿过市跆拳道少年组冠军,黑带四段。
我刚要下意识地反驳祁任那句话,突然脑筋一转,这莫不是祁任想出来助我脱身的招儿?
高啊,祁哥。
我立刻配合地扑到祁任身上:「老公,他们欺负我。」
周松捂着胸口站起来,表情讶异:「鹿鹿,你结婚了?」
说着说着他看祁任的眼神清明起来,看起来应该是认出他了。
周松目光黯淡,艰难地开口发问:「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我翻了个白眼,刚要回「关你什么事」,祁任一把搂紧我,抢先应对道:「你这垃圾滚蛋后我们就在一起了。怎么着,有意见啊?」
杜如风一直抱臂站在旁边作壁上观,这会儿说起了风凉话:「周松,看来你这曾经的单纯小女友,并不单纯啊。」
这话含义太丰富,简直倒打一耙。
我怒到极点,觉得三年前没有释放出来的那团火憋在心口,越来越旺。
可是我还是克服不了自己越着急憋屈越笨拙难开口的毛病。
正当我头皮发麻,几度欲张口的时候,祁任对着横插一脚的杜如风开口:「敢问您是哪位?」
杜如风不屑地「哼」了一声:「是你身边这位『单纯小三儿』前男友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