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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长拉着我和周松「语重心长」:「学长啊,我这位妹妹,虽然人是有点儿脱线,还有点儿暴躁,但是她,长得好看啊。你看这小脸,清纯水嫩,拉出去骗骗人……不是,你们一起出去,那相当登对啊!」
即使老江湖如我,也在一旁尴尬到浑身发麻,真是多亏了舍长的社交牛逼证,对着周松那一张面瘫脸也能说出这种犹如老鸨一般的台词。
最后,架不住舍长的热情张罗,我和周松加上微信。
当然,我本人一点儿想招惹他的想法都没有。
帅则帅矣,这种冷面帅哥,还是算了吧,我怕冷。
12
和周松加上微信一个月,我们也没说过一句话。
但从后来的某一天起,他突然开始隔三岔五地在我发的朋友圈下留言。
说的也不是什么正常打屁哈哈哈,而是老干部似的发表感想。
比如说,我在学校里拍到猫咪【创建和谐家园】打架,把这一幕发到朋友圈。
配上吐槽:「我发现,动物吃起醋来比人类狠多了 2333」
然后这人能在底下发表一大段「动物【创建和谐家园】的生理机制和人类情感模式无关」的学术论文。
他喵的。
就是这样,隔几天来煞一回风景。
终于有一天我暴走了。
打开微信,找到周松,点开头像,噼里啪啦地打了一段话。从手办之仇说到朋友圈大战,最后放话,男人有什么不痛快别阴阳怪气憋着,有本事直接冲我来。
对方一直显示「输入中」。
几分钟后,他发来一句话:「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明明是以「无情句话」结尾,甚至能脑补出他正经淡漠脸的一句话——
却生生有了一丝丝委屈的意味。
那一刻,我的心跳突然停止了一下。
而后,他又追加了一句话。
「所以我们之前不是在好好地交流吗?」
我身上的某个开关,好像突然开窍了。
13
和周松的恋爱快得超过我的想象。
不到两星期,我们就成了出双入对的情侣。
当初他让我看不惯的冷淡、老干部、直男式正经,似乎都成了恋爱中某种可以捉弄他的情趣。
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不过我也很快地发现了他这个人的缺点,他是真的一根筋。
我的生日、我的口味、我喜欢的牌子,他似乎很难记住,和我无意中说了一句话都比我记得还牢的祁任形成鲜明的对比。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甩甩脑袋,朋友是朋友,男朋友是男朋友,每个人和每个人是不一样的。
再说,大家都是第一次谈恋爱嘛,都有不足之处。
他记不住,我提醒他好了。
反正他这个人能听懂直球。
那个时候,我这样安慰自己。
快要放暑假的前夕,祁任和我打电话。这家伙提前完成了作业,只要过完专业课考试就能放假,足足比我提前半个月,不知道这会在哪里浪。
炫耀就炫耀吧,这厮不知道从哪些小女生那里学的,非得让我猜猜他现在在哪儿。
我一嗓子堵住他:「祁哥,让我先说!有个超级无敌劲爆的消息要告诉你!」
祁任的声音带了一丝无奈的宠溺,但又习惯性带点儿嫌弃的口吻:「行行行,这猴急样,你先说你先说。」
我屏住呼吸,然后大声地喊道:「我、谈、恋、爱、啦!
哈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很惊讶?」
电话那边良久无声。我有点儿奇怪:「祁哥?小祁?狗子?」
过了一儿会,祁任的声音传了过来,却不复刚才的欢快:「……哈是嘛,恭喜。我们鹿哥,还是有人要的哈。」
我佯怒:「放肆!你鹿哥是谁。当然有人要了,一堆人巴不得要我。」
对祁任吹牛 x,我可是连草稿都不打的。
「轰隆!」
窗外突然打雷,几秒钟的时间,暴雨倾盆而下。
南方的天气就是这样,突如其来的暴雨总是令人猝不及防。
手机听筒里除了电流的「嘶嘶」声,似乎还有外部的雨声,好像很大。
我问:「祁哥,你们那里也下雨了?」
祁任的声音忽远忽近,似乎带了一点儿隐约的干涩。
「是啊,特别大。」
断续的静默中,我听见他那边似乎有人用杭州话抱怨下雨。
心中有什么模糊的东西一闪而过,我问祁任:「祁任,你现在在哪里?」
他好像捂住了话筒,然后低声地对我说:「我在欢乐谷景区玩呢,这边游客都在抱怨下雨,对了,你那边雨也很大吧。」
匆匆地交谈了两句,我们挂了电话。
不知为何心中总有点儿莫名的不安,我给祁任发微信:
「祁哥你没事儿吧,没淋雨吧?」
晚上的时候,祁任回我:「鹿哥,我今天,失恋了。」
我大惊,赶紧打电话过去,祁任却没接。我发微信问他:「你和宋如风怎么了?」
之后过了十几分钟,他才回复,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往常的祁任:「嗐,没事儿,没啥大问题,你就当我深夜矫情呗。」
我于是顺着他的话开始恢复往常的语气。
我理解也许有些伤,是不能展示给别人的,哪怕最好的朋友也不能。
每年的生日,祁任都会拎上一大袋零食和定制的蛋糕来看我。可是那年冬天生日那天,我回到宿舍时,却只看见了这些东西摆在我的桌子上。老大告诉我,祁任把这些交给她后就走了。他说自己要准备出国了,很忙。
而是在这很久很久后——
有一天,我神使鬼差地查了下暑假前夕北京那日的天气:晴,无雨。
14
三年的时间匆匆而过。
我和周松的恋爱经过正常的热恋期、磨合期,而后步入稳定期。
没有突如其来的生日礼物,没有节日的惊喜;姨妈期没有泡好的红糖水;实习熬夜加班后楼下没有等着要接我的人……
这些细微的、琐碎的温暖和浪漫都没有过。
但是他会定时和我汇报最近的情况,工作如何、生活如何,同样问我如何;毕业了要去上海的时候也和我商量;父母对于我们两人未来结婚的想法也会告诉我。
每一个节点、每一个关卡,他会把我当伴侣来共同应对。这给了我极大的安定感。
我那时候看了看周围人的爱情,似乎也都有这样那样的缺憾。
我于是想,也许,这就是现实吧。
没有人能一直生活在童话和爱情小说中。
我于是开始学着像一个应当的成年人那样,应当地去「经营」自己的感情。
他毕业去上海,我们异地。
他太忙,以至于定期的电话也会匆匆第挂掉。于是我经常去看他。
他刚毕业在上海站不住脚,租的房子条件也不好,吃得更是粗糙。于是我后来每次,都会拿着我爸妈准备的大包小包的吃的、日用品,笨拙地学着把他的房间收拾得干净而温馨。
我太喜欢这样的感觉:冰箱里塞满吃的,窗外的天空蔚蓝澄明,电视里放着热闹的电视剧,身边有那个一直在一起的人。
我那时看着身边对着电脑忙碌的周松,觉得那些很遥远的名词,婚姻、家庭……应该也就是如此吧。
和这个人,好好地生活,走过一生。
可是啊,命运毁掉一个人,有时只需要一句话的时间。
15
大四毕业的时候,我和周松两家人一起吃了饭,简单地举行了订婚宴。
我以专业第一的成绩签了上海某家业内著名的漫画工作室。
一切似乎都开始走上正轨。
毕业典礼举行完的那天,我拉着周松去游乐园,当作自己学生时代的告别。
之前为了配合他的习惯,我很少在他面前放肆地吃垃圾食品,大声地笑闹,或者发神经一样蹦着跳着模仿一些脱线二次元的角色。
但是那天,我仿佛放开了一次,给自己买了粉红色的棉花糖,甚至买了两套简易的 COS 装备给他和自己都扮上。
看着戴上银色假发的他,我似乎又看到了当初第一次见面那个肖似杀生丸的淡漠少年。
我把莫名涌出的泪水收回去,而后大声地笑着把粉红色的棉花糖递到他嘴边。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开口:
「鹿鹿,我们分手吧。她回来了,我不能再和你在一起了。」
人在最震惊的时候是什么反应?
我真切地体会到了。
不是尖叫,不是哭喊,不是歇斯底里。
而是,连表情似乎都僵硬地刻进身体里。
我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甚至不知道这个「她」是谁,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