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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见我盯着他愣神,楚尘摸了摸自己的脸,轻笑道:「喜欢这张脸吗?」
漆黑的眼眸里倒映明亮火光,眉眼更加漂亮,冰凉的指尖轻轻触碰我的下巴,他就那么凑近我。
然后落下一个温软的吻。
我下意识闭上眼睛,听到他轻飘飘的声音:「我好喜欢殿下。」
柴火在嗞嗞响,少年在说情话,我的心跳蓦地慢了半拍。
那道冰冷的声音同时开口:「你注定会死,只要他谋夺皇位,只要他走向剧情中的最终命运,你注定会死在他手里。」
——「我喜欢你。」
——「你注定死在他手里。」
两道声音交织,竟奇异地变作同种薄凉质感。
他喜欢我吗?确实是喜欢的,但还不够。
我突然有点拭目以待。
22
翌日清晨宫中才派了人找过来。
引路的是陆瑾。
他自马上翻身下来,仍是一派温和的模样:「长公主,在下接你回宫。」
一点看不出昨日射箭的人是他。
在坚硬地面坐了一晚上的腿发麻,我撑着树站起身,没理他伸出的手,兀自坐上另一匹马。
楚尘重新提起那把剑,更是对他视若无睹。
队伍里跟了太医,帮他处理完崩裂的伤口才出发。
我转了转僵硬的手腕,拉着缰绳看前面的路,却听到一旁靠近的马蹄声。
转眼便是跟上来的陆瑾,他问我:「长公主在生气?」
若不是不合时宜,我该为这明知故问的表演啪啪鼓掌。
这位温和易羞赧的陆将军,直至昨日才露出真面目。
此前我对他身上挥之不去的违和感终于有了解释。
于是我笑吟吟说:「昨日本宫好似看到陆将军了。」
陆瑾面色不变地回:「在下陪长公主狩猎,自是会看到。」
「陆将军好箭术呀。」我没有看他,接着道,「只差一点点。」
他这时也笑了:「长公主觉得,一个人心中死人分量大,还是活人?」他意有所指,「若是你的心上人爱上旁人该如何?」
另一道马蹄声也靠近了,楚尘纵马到我后头。
我拉住缰绳,笑意更甚:「自然是……死人呀。」
活人尚存被取代的可能性,但死人不会,他会永远成为那位「心上人」褪不去的疤,即便多年过去,稍微碰一碰还是会疼,会流泪。
陆瑾深表赞同,温和地说:「所以,差了那么一点点。」
我诧异于他的坦然,笑意淡了点,直视前方。
这位陆将军,原是动了点情的,可惜我记仇。
推我落水的不也是他?这一场局早从那时便开始了。
23
宫中果真乱作一团,太子身死,皇帝气急攻心昏迷过去,朝中群龙无首,一时间几位皇子明争暗斗,都在盯着那个位子。
原主母族的信件被送进来时,楚尘恰好在我的寝宫。
我一边拆信一边看他淡然的神色:「不想知道这里面说了什么?」
他微笑反问:「殿下想让我知道吗?」
不进反退就是最好的进攻,他一向深谙此道。
我将信件展示在桌面上:「想啊。」
于是他真的过来认真看。
即便其中内容或许早已被他猜到。
夺权开始意味着朝中势力开始站队,原主的母族正是询问此事。
毕竟,我是陆瑾的未婚妻子,而陆瑾手握兵权。
信件被看完,然后悉心折叠放下,他亲密地凑近:「殿下会帮我吗?」
这个人一旦做可怜的模样,翩跹的睫毛就开始乱颤,我轻轻抚上去:「怕陆瑾吗?」
他的眼睫眨啊眨,扑扇我的指腹,痒痒的,笑道:「不怕。」
能做到原剧情中那个位子,男主自然培养了自己的势力,不会单因一个陆瑾而计划溃散,我从来知道他工于心计,会用在别人身上,也会用在我身上。
以前有过,也许此时此刻亦是。
于是我轻轻问他:「若说我不愿你夺位呢?」
指腹的睫毛不眨了,他掀起眼帘安静地凝视我,却片刻眼底涌上薄薄的雾,「为什么?殿下不愿帮我吗?」
这是更进一步的可怜样了。
我没有回答。
他带我去了陵园,那个埋葬宁答应的地方。
虫鸣阵阵,小小的坟包立在那儿,同三年前相比周遭多了些杂草。
仿佛又回到那个夜晚,楚尘跪在那里安静地拔去杂草,而后将土细细平整。
他说:「我想要那个位置,万人之上,九五之尊。」
夜色撩人,漫天萤火飞舞,他起身牵我的手:「我知晓那日殿下是听到的。」
我直视他的眼睛:「听到又如何?」
他弯了弯唇:「你是唯一见过我流泪的人。」
接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子,横扫头顶那片萤火虫,数只被捉了进去,然后他把布袋封口。
火折子被吹灭,荧荧发亮的只有他手中这萤火虫制的「灯笼」。
楚尘托着它,眼眸虔诚又专注,「殿下就像它一样,是我黑暗中唯一的光。」
我接过这盏「灯」,夜风轻轻地吹拂下,它不会灭。
可我会。
我低笑了声,瞧他秾丽的眉眼:「可是楚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若我不愿你夺位,阻你大业,你该当如何?」
他抿唇不语。
我轻触「灯笼」封口,垂眸平静地问:「你会杀了我吗?」
夜风更大了,花丛沙沙地摆动。
我等不到他的答案。
封口被我解开,困在里面的萤火虫扇着翅膀飞走,我仰望那些渐行渐远的光点,对他说也是对我自己说:「你困住光,光会死的。」
24
那夜的结局是不欢而散。
几日后宫中传出六皇子与沈氏女共游御花园的风声,朝中丞相开始站队楚尘。
我给原主母族发了书信——扶持六皇子。
事到如今,结局既定,我死后他们总能有个好出路。
从龙之功呢。
皇帝缠绵病榻,一直没有醒的迹象,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已经到了压不住的地步。
太后传唤我时,惯常慈祥的面容终于添上焦虑之意:「你同陆将军的感情如何了?」
似是为了寻安全感,她紧紧攥住我的手唉声叹气:「如今你皇兄生死未卜,要靠你帮帮他了。」
「可是,我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啊。」我抽出手,又用帕子擦了擦,「母后知道吗?」我笑了下,瞧她面露不解,缓缓道,「我同陆将军的婚事……」我摊手,「凉了。」
短短几秒她的脸色从诧异到羞恼,终于破了往日伪善的面具,就差指着我鼻子质问:「怎么会凉?哀家让你同他培养感情,你去哪儿了?」
我扔掉帕子,笑眯眯地说:「我没去啊。」
她被气得不轻:「你!」
「我?」我歪了歪头,笑意更甚,「我们大抵要一起死了。」
我迈出殿门时,听到里面惊慌喊太医的声音,看来确实被气得不轻。
事到如今,我实在没有了同她继续演戏的心情。
宫墙内处处安置着禁卫军,已经可以闻到硝烟的气息。
我如往日般吃饭睡觉,偶尔到处看看这深宫其他景色,毕竟能看的日子不多了,或许回到现实后会怀念一番。
宫变发生在一个最普通不过的清晨。
惊慌的惨叫划破微蓝天幕,逐渐升起的太阳同以往般照耀满地逃命的人群。
有宫人背着包袱进来叫喊:「长公主您快逃吧!」
我漫不经心地「嗯嗯」几声,抓过梳妆匣子里一些珠宝给她:「你先走吧。」
她无措地把那些东西一骨碌塞进包袱里喊:「谢谢您!」然后跑了出去。
我懒洋洋地走到桌案前坐下,在脑海里唤那道声音:「在不在?」
对方秒回:「在的,你决定了吗?」
我提笔润了润宫人早早磨好的墨,写了几个字,一边问:「我要怎么离开?」
「在楚尘杀你时,你要向我说你放弃书中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