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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我一直喜欢得紧,每次见面,都会拉着我的手亲亲热热的聊上好一会儿。
我窘迫地扯了扯唇角:「我,我想找你来着,但沈府太大了,我迷路了。」
她看着我同手同脚地从书房的柜子里走出来,温柔道:「我们家柜子多,确实很容易走错。」
「……」果然只要人家不尴尬,尴尬的就是我。
但沈夫人没为难我,低声吩咐下人了几句,便带着我从沈大善人的书房去了客房,还让人上了满桌子精美的吃食。
我有些难为情,就没好意思动。
她素来持香礼佛,屋子里新点着檀香,味道有些重,熏得我有些头晕,但幸好只一小会儿,我便很快习惯了这个味道。
她热情拉着我的手坐下,浅浅笑道:「同为女子,我自然也心疼芬儿,但今日所有的乡亲都来家里观礼,要是坏了规矩,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见我张口欲辩,她安抚地拍了拍我,又道:「当年,我的亲姐姐也是为人配阴婚而死。」
我听了既惊讶又同情:「夫人节哀……」
她神色悲怆地点一点头:「所以一看到芬儿,我就想起了姐姐,让芬儿大好年华给我的嵩儿陪葬,我也甚是于心不忍,但习俗如此,我能做的,便是先让她先与嵩儿拜堂行礼,应付过外面的宾客,再悄悄放她走。」
「是、是这样啊。」难道真我误会了?
「当初没能救家姐,是我一生憾事,所以断不能让芬儿步她的后路。」她目中盈了哀婉的泪,拿起素娟拭了拭眼角,「不瞒你说,今晨早起,老爷还说芬儿并不是最适合给嵩儿陪葬的人,只是……」
「只是什么?」我追问。
「只是我家婆母素性刁钻,她又一向最疼嵩儿,断不可答应嵩儿孤身入殓,所以你千万别泄露了消息让她知道,否则我可就难做了。」
我表示理解,摘下了镯子递给她,这是我身上仅剩的值钱东西了:「这个就当给她赎身的钱吧。」
「不急。」她拉过我的手将镯子戴了回去,「万一不成……」
「可不能有万一。」我被她说的七上八下的,不禁道,「这是人命关天的事。」
「其实……」她略略迟疑,润白的指尖不断摩挲着翠玉的镯子,柔和道,「若想避免意外,我倒有个法子,就看你愿不愿意配合。」
「什么法子?」
「我现在放芬儿走,由你来替她拜堂,礼成之后,我再找机会让你离开,如此一来,即便被发现了,芬儿已早就跑远了,有我做主,也不会有人为难你,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
我觉得我也没有那么想救她。
沈夫人见我不应声,紧了紧拉着我的手,又道:「活人祭祀是触犯律法的,我们沈家断不会做那种丧尽天良之事,只是走个过场,众乡亲都看着呢,你不用担心。」
等等……
我疑惑道:「既然不是活人祭祀,那陈桃芬逃什么?」
「她逃的是她的命,逃的是守活寡的下半生。」沈夫人叹了口气,神色认真地望着我,「如今只有你能救她,你可愿意?」
我当然不愿意!
我可以好心,但我不能滥好心。
她都不会被活埋了,我为什么要为仅有一面之缘的人冒这么大的风险?
我刚要拒绝,却又觉得檀香袭来,立刻便是一阵晕眩,甚至连周围都变得有些模糊了起来,而沈夫人眉目带笑的脸在一片朦胧中渐渐凑近,轻轻托住我的面颊哄劝道:「囡囡,说你愿意,快,说你愿意,快说啊!」
我紧紧闭着嘴,死活不肯出声,接着就听外边喧哗了起来,一个婢女急急地敲了敲门:「夫人……」
沈夫人被打断,眉毛不悦地抬了抬:「什么事?」
婢女声音怯怯的:「回禀夫人,官府来了人,老爷请您过去。」
我知道是莫亦剑的人到了,也顾不得其它了,张口就喊救命。
至于什么报仇不报仇的,哪有命重要!
毕竟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我的原则就是不要跟自己过不去。
但不知怎么,我头晕的厉害,无论怎么努力都发不出声来。
而沈夫人应了婢女一声,目光在我面上流连几番,便轻拍了拍我的手:「你是个好孩子,嵩儿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沈夫人出去后,下人给我换上了吉服。
我虽四肢绵软无力,但意识还算清楚,所以当陈桃芬偷偷溜进来,我立刻就让她去向外面来寻人的官兵求救。
她却说那几个官兵素来与沈府熟识,早已经在酒席上被灌醉了。
我想了想,让她去外面找族长。
她道:「族长今早突发头疾,实在起不来身,是钱长老代他来主持的。」
「那就把她偷换新娘之事告诉钱长老。」
「可钱长老是沈大善人的族亲,不会向着我们的。」她神色极是为难,「现在府里守的像铁桶一样,只有后院的狗洞少有人知,你振作一点,我们一起逃出去。」
我摇了摇头,心里清楚中了迷香的自己就是个累赘,她若是带上我,谁都走不掉,便将颈间自小戴着的项链摘给了她,让她别管我,先去平西王府找救兵。
她知道事态紧急,不再固执,赶紧拿着项链走了。
等她出了门,我的头又开始发沉,靠着床头待了一会儿,忽然听见隐隐的敲击声,声音很小,只有两下,然后就再无动静。
我怀疑自己幻听,竖起耳朵等了片刻,才又有了微弱的声响,是从床侧的墙壁传来的。
我撑着力气,伸手敲了敲墙面,很厚实,不像后面有密室的样子。
但我确定我没听错,便将掌心和耳朵贴在墙上,须臾,虽再无明显响动,指尖却感受到了些微的轻颤。
正摸索着,突然吱呀一声,房门又被推开,冥婚的吉时到了。
但有一说一,我身穿夅红嫁衣,也知该如何行礼,可我万万没想到,和我拜堂的,竟然是临、秀、川!
本来我盖着红盖头,新郎又默不作声,那我是如何发现他就是临秀川的呢?
这事说来,话不太长。
进行到入棺环节时,是沈夫人亲自把我扶进棺材里,她强迫我躺下了,还不忘叮嘱:「我给你垫了好几层褥子棉被,都是加厚的棉花,省得你磕了碰了不舒服了。」
话刚说完,周围就响起了争先恐后的奉承之声,一字一句皆是赞沈夫人良善体贴。
体贴个屁!
我被灌了哑药,说不出话来,只能心里骂娘,却听沈夫人又温柔道:「通气的隙口会由长老留出来,待祭祀礼结束,你就能出来了,不用担心。」
我心下狐疑得紧,难道她真的是为了救陈桃芬才出此下策?
正困惑着,就听见纷重杂沓的脚步声急急而至,接着便是临秀延声如洪钟的愤慨责问:「沈清修,枉你平日里装得人模狗样,个个都赞你一声大善人,明知替行阴婚的拜堂之礼要遭天谴,无人敢应,便来哄骗我弟弟,你丧不丧良心!」
哄闹的喜堂静了一瞬,又立刻喧嚣起来,大家七嘴八舌之中,还掺杂着临秀川的极力解释的声音:「大哥,是我自己,乐意的,能赚三百钱,加上之前的,够了五百钱,我就可以给命命聘礼了。」
「你糊涂!」临秀延的语气中满是恨铁不成钢,「阴婚是缺了大德的事,你替死人行礼,就是在助纣为虐,仙人板板都要被你气的跳起来了!」
「可是……」临秀川声音懵懵懂,「可是,成亲是好事,我也想和命命成亲。」
「你……!」临秀延心里又着急又一时跟他说不明白,只好先放弃:「先不管这个,命命不见了,快跟我去找找,别又掉沟里了!」
这个「又」字,就很灵性。
你咋不说是你们山里的路不好走,沟比狗还多呢!
等我回去,一定要派全京都的泥瓦匠立刻过来修路!
我到时候就居高临下的说三个字:立、路、修,懂?
临秀川一听我不见了,立刻就急了,风风火火地就跟着他大哥走了。
我就在这里!你们去哪儿找去!
我窝在棺材里急的差点冒烟,而外面传来了一声「起棺」,我便被缓缓地抬了起来。
可是随着棺材稳稳地往外抬着走,沈夫人难以控制悲痛的情绪,突然嚎啕大叫一声「我可怜的儿啊!」,接着就重重地扑在了棺材上,只听见「砰」地一声,我眼前一黑,之前特意留出来的通气口便撞上了。
我立刻就感觉到了呼吸不畅,赶紧伸出软绵绵的手去扒,但是棺材板实在是太沉了,用尽了力气都不能挪动分毫,整个棺材严丝合缝,仿佛浑然天成的墓地,没有给我留下半分的生机。
我心里渗得发慌,冷汗瞬间涔涔而下,冰凉的小珠子簌簌地滑过肌肤脉骸骨,所过之处皆是一片惊寒,仿佛爬过无数的细小尸虫。
我拼命的捶踹棺材的四壁,拼命的叫嚷,但实际上只有微小的声响,又因为隔了厚厚几层床被,一点动静都没有传出去。
渐渐力竭,胸口也闷的厉害,仿佛被谁的手用力地挞在心头,又像是被扼住了咽喉,稀薄的空气已经容不得我喘息。
我只觉四肢越来越没有力气,眼前更是黑得骇人,如同泼了永远晕不开搅不乱的漆重墨汁。
意识越来越模糊,甚至身体都开始因失温而变得越来越凉,而外面棺材四角皆悬挂着的安魂铃,伴着一众喇嘛低低喃喃的诵经声,仿佛是送我上路的镇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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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熟悉的一睁眼……
等等,我还有机会再睁眼?
我下意识地往四周看了看,还是熟悉的土炕,还是熟悉的屋子,还是熟悉的豁口药碗。
【创建和谐家园】【创建和谐家园】【创建和谐家园】,重要的【创建和谐家园】说一百遍,我又重生了?
就像做了一场梦,醒来我还是不敢动。
顺着端药的手往上看,哦,并不是熟悉的临秀川,而是熟悉的临家大嫂舒灵儿。
「你终于醒了!」舒灵儿就差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让我们相遇了,「你再不醒,缊之跟他大哥总得疯一个。」
「他们人呢?」我一开口,嗓子就像被车碾过一样干涩撕扯。
舒灵儿赶紧给我喂了水,说道:「他们去采药了,你憋在棺材里太久,喘不上气的时候还抓了自己,胸前都是挠痕,如果不用天仙藤,会留下疤的。」
她这么一说,之前困在棺材里的记忆瞬间就涌进了脑海,我几乎立刻就觉得窒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问道:「我怎么会在这儿? 」
「缊之把你救回来的。」舒灵儿道,「他拿斧子劈开棺椁把你刨了出来。」
「拿斧子劈棺椁?」我惊得瞪圆了眼,「缊之吗?」
总是斯斯文文、龟龟毛毛的临缊之?
他高高大大的身板儿虽然没问题,但他的温温吞吞人设是不是不怎么允许?
舒灵儿却点一点头,面上浮现心有余悸的神色:「他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谁拦着他就砍谁,所有人都吓坏了。」
我也吓坏了,更有些奇怪:「你们怎么会知道我在棺材里?」
「芬儿告诉我们的。」她道,「一开始,沈夫人还不承认把你埋了,死活不准缊之动棺,见着了斧子也不避开,缊之急疯了,直接劈开了棺椁。」
她说着摸了摸我的脸,眼圈有些发红,「当时你的脸都紫的发青,差一点就救不回来了。」
她提到这个就恨的牙跟痒痒,狠狠啐了一声:「姓沈的那两夫妻,我一早就知道他们不怀好意,你来的第二天,沈夫人就带着那作孽的喇嘛,来门口嘀嘀咕咕好半天,还问我你的生辰八字,那我能告诉他?」
我摇了摇头:「指定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