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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地不就是你禁的你自己?那我进去不是很有安全感?
然而他们却表示我还是太天真,禁地之所以是禁地,是因为禁地有毒、迷路,会死人。
村长看见了我满脸呼之欲出的怀疑,苦口婆心地劝道:「禁地一入夜便会起有毒的瘴气,不信你使劲儿吸两口,看你的头晕不晕?」
我照做了,然后表示:「不晕啊,没事儿啊。」
「没事儿走两步。」
走就走!
诶?我腿怎么麻了?
诶?前面怎么多了那么多小人儿?
诶?哐当一声是什么声音?
我循声低头瞧了瞧,哦,我的腿已经被捕兽夹夹住了,旁边还有个贱嗖嗖的小人儿扭着【创建和谐家园】跳舞,海草海草海草,随风飘摇,海草海草海草,浪花里舞蹈,海草海草海草……
……草!一种植物。
这是我昏古七之前最后的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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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睁眼,又是熟悉的傻子的脸,又是熟悉的豁口药碗,又是熟悉的那句:「吃药。」
但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我是钮祜禄•长记性•有经验•苟命,所以我二话不说就把药干了,真是荡气回肠,消化不良。
我鼻子眉毛眼睛嘴都苦得紧紧地皱到了一起,忍不住吐槽:「这药里面都是什么?黄连开会,苦参大杂烩吗?」
他伸手给我口中塞了一块儿冰糖,低了低头,露出了十分惭愧的神色:「黄连,效果好,下次,我给你,换一种,不苦的。」
这还差不多。
嗯?等等!
「你给我换?」我后背一凉,心头就涌上不大吉利的预感,慢慢抬起头问他,「不会……我喝的药都是你开的方子吧?!」
他面上慢腾腾地浮上了一层薄红,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胃里一阵翻涌,哇地一声就吐了出来,别看傻子平时慢条斯理的,这时却像早料到一般,反应极快地将一旁的木盆扯过来,将我吐出来的秽物全数接住了。
「垫絮,干净的,别弄脏。」他说着还拽了拽床上的垫絮边角,仔仔细细地把褶皱的地方抻平。
这重要吗?
这不重要!
我吃错药才重要!
我拼命地往外吐,正搁那儿呸呸呸,傻子的大哥临秀延就进来了,见我呕得昏天黑地,以为我受了噎,上前就要帮我,傻子拦住了他,讷讷解释:「吃了药,吐出来,才能解毒。」
「解毒?」我差点笑出声来,对着临秀延道,「你让一个傻子给我开方子,一个敢开,一个敢让他开,你们这是居心叵测!是作奸犯科!是不谋财但害命!」
临秀延被我的气势骇住了,一时愣在了那里,傻子皱了眉,不高兴地反驳:「我不是,傻子。」
「你就是傻子!」
「我不是!」
「你不是傻子你告诉我这些药都是什么功效?你说得出来吗?你说啊!」
他气得脸色涨红,又大声又结巴道:「三七,止血!当归,化瘀!丹参,消肿安神!乳香、独活,补血生肌!天仙藤,镇痛止痛!」
还真知道?!
我瞬间哑火了,但对一个傻子示弱又觉得很没面子,索性偏过头去不再作声。
傻子见我不说话了,又梗着脖子强调:「我不是,傻子!」
「不是就不是。」我心里发虚,声音越来越低。
傻子愣了愣,胸口还气得连连起伏,但音量明显小了下去,仍旧坚持道:「我不是傻子。」
他说完转头看向临秀延,又重复了一遍,这次语气里带了些委屈:「我不是,傻子,先生,说过的,我不是傻子。」
临秀延笑着点了点头,肯定道:「咱们缊之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后生,当然不是傻子。」
「就是!」傻子重重地应了一声,满脸骄傲地对我道,「我是,俊后生。」
我静默着没言语,平心而论,光看长相,倒也确实算得上,就是别张嘴。
临秀延拍了拍他:「先去把碗洗干净。」
傻子抿着唇点了点头,但是没有从我嘴里听到承认他是俊后生的话,他还是有些气郁,蹙着眉又看了我一眼,突然伸手将覆在我额头的面巾拿走,然后转身出去了。
切!不给用就不给用,当我稀罕!小气鬼!
我正暗暗腹诽,傻子又折了回来,探手摸了摸我额头的温度,微皱着眉点了点头,将又过了凉水拧干的面巾仔细的叠好,轻轻敷在了我的脑门上。
哦,原来是要给我换毛巾。
我偷偷抬眼瞧了瞧他,他板着脸,还是一副不大高兴的样子,看都没看我就转身走了。
临秀延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开口道:「我弟弟虽然单纯了些,但他的医术是我们这里顶好的,乡里乡亲谁有个头疼脑热都愿意先来找他。」
我闻言不禁有些意外,这傻子还真会医术?
他继续解释:「你的腿是被先人放的捕兽夹夹到了,幸好年岁久远,捕兽夹已经失效,被你踩到之后只合上了一小半,并没伤到筋骨,好好休养一阵儿就行。」
「哦。」
「你觉得腿疼吗?」他又问。
「不疼。」我摇了摇头,突然反应过来不疼才坏事,立刻一起身就弹坐了起来,抱着伤腿仔细检查,慌忙忙地问,「我怎么没有感觉!我是不是要截肢!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是。」临秀延很淡定,「是因为缊之给你敷了止痛效果最好的天仙藤。」
又是傻子开的药?我瞬间觉得心脏都停跳,完了完了完了我指定是要死了!
临秀延看见我绝望又嫌弃的表情,冷了脸:「天仙藤只长在毒瘴林的悬崖边,稀少、难找,采摘的时候还很危险。」
「山里人没那么多讲究,受了伤敷些寻常草药,忍忍就过去了,没人会为了缓那几分疼,冒着生命危险去找它。」
「但缊之心疼你,天刚濛濛亮就背着药筐上了山,我跟他嫂子拦都拦不住,等入了夜才回来,还在林子里吸了不少的瘴气。」
他眼中涌上了明显的心疼之色:「瘴气会致幻,比你之前的情况严重得多,可在幻觉里,他都在惦记着给你治伤。」
「这可不就是傻吗?」他定定地凝视我的双眼,语气里带了几分责怪,「不傻怎么会对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如此掏心掏肺,对方还一点不见领情。」
我听得愣住了,怔怔地瞧着他,可能因为嘴里的糖之前已经被吐了出去,此时便从舌底漫上了几分苦来,压也压不住。
「姑娘一看就非富即贵,我们乡野村夫确是高攀不起,」他又开口,「缊之单纯憨直,不通人情世故,闹了很多笑话和误会,我为他的莽撞向你道歉。」
我赶紧道:「不不,是我叨扰了才对。」
他看着我,开口下了逐客令:「待姑娘伤好,便尽快回去吧。」
我自知理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却听门外骤然传来一声娇喝:「放屁!」
接着便是临大嫂舒灵儿掀开门帘大步走了进来,她一伸手就揪住了临秀延的耳朵,手里拿着的擀面杖在他面前挥来挥去,空气中飞舞的面粉都是快活的味道,「人家一小姑娘人生地不熟的,还受了伤,你在说什么屁话!」
「娘子娘子!哎哟!给我留点面子!」临秀延一个八尺大汉,被娇娇小小的舒灵儿拽得弯下身子连连求饶,「我又不是现在赶她走,是伤好了再走……娘子,娘子,松松手,耳朵掉了耳朵掉了!」
「你懂个屁!」舒灵儿悍声打断他,拎着他的耳朵一边往外走,一边转头温柔地对我笑,「我跟你大哥聊聊人生,你歇着哈。」
这变脸的技术,这悬殊的态度,这临秀延那波澜不惊的表情,大概是早早就明白了这世界的参差。
「怎么了!她对缊之那样,我还不能说她两句了?」临秀严充满委屈的声音从屋外隐隐传了进来。
「你看不出来缊之多喜欢她?给人赶跑了,你赔他一个媳妇儿?」舒灵儿恨铁不成钢,「就她来时候穿的那身衣服?那是嫁衣的里衬,逃婚出来,是断不会再回去的,大好的让她留在咱们这儿的机会,提着灯笼都找不到,你是不是傻?」
临秀延还有些不服气:「她的衣服我是看不出来,但她看不上缊之我是看出来了,怎么可能愿意当他媳妇儿?」
舒灵儿的声音高了八度:「难道你一开始救人,就是为了给缊之讨媳妇儿?」
「当然不是!」临秀延大呼冤枉,「救人要紧,当时哪想的了那么许多!」
「道理不是挺明白的!那还说那么多屁话!婚嫁不成仁义在,你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好好好是我说错了,怪我怪我,别骂狗,狗又没赶她走。」临秀严悻悻地败下阵来。
舒灵儿见他态度良好,语气也软了几分:「要我说,咱们缊之那么好,谁见了不喜欢,这世上那么多人,她不早不晚,不偏不倚就被缊之捞了上来,这就是命运,就是缘分,就是揪不乱剪还断!」
临秀延默了默,决定士可杀不可不纠正:「是剪不断理还乱。」
「闭嘴!」
「好嘞。」
外边声音渐次低了下去,我又静静面壁思过了良久,然后单腿跳着出去找到了傻子,啊呸,找到了临秀川。
我也没啥特别的想法,就是想做个人,道个歉。
他正在做木工活,动作有些许的笨拙,似乎对这种活计并不熟悉,听见声音抬头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只垂了眼皮微微地往另一个方向偏了偏身子,然后又专心地刨挫着手上的东西了。
我自小受嘲讽冷遇到大,早就习惯不放在心上,可不知怎么,今天他不理不睬的态度,却格外令我难受。
我心里清楚是我有错在先,也是该受,虽然很难开口,还是犹豫半晌,厚着脸皮软了语气:「对不起啊,我不应该叫你傻子,我错了。」
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我:「我不是,傻子。」
「嗯。」我应了声,「我是傻子。」
「你也,不是傻子。」他神色认真的瞧着我,「我们,都不是傻子……先生说过,没有傻子……是心里干净,没有脏东西。」
我听得越发惭愧:「先生说得对,是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能!」他粲然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在跳跃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先生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你还知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见他仰着头,双眼亮晶晶地瞧着我,一张略带了些婴儿肥的娃娃脸可爱的紧,便忍不住伸手挠了挠他尖尖的下巴。
他痒痒地眯了眯眼,乖得像只舒服得直呼噜的奶猫。
我忍不住也笑了出来,轻声道,「我以后再也不那样叫你了,我叫你的名字好不好?」
「嗯!」他用力地点头,眼角眉梢都是蓬勃的笑意,温然如玉:「我叫,临秀川……字缊之,是旧絮,的意思,通蕴,事理深奥之地……你可以,叫我秀秀。」
嚯,你这马甲还怪多的!
他顿了顿,微微垂了眸,长长的羽睫浅浅投在目尾薄染的桃花绯色,轻声道:「我只让你叫秀秀。」
还是不麻烦了。
我笑笑道:「我叫苟命,长命百岁的命。」
「命命。」他表情认真地叫我的名字。
「叫姐姐。」我故意道,「虽然咱俩都十六,但我可比你大四十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