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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何洛欢很是惊讶，一时间有些沉默。
“万毒阁右【创建和谐家园】卢九娘。”少年郎拱起手，躬身对她诚恳地一拜，“在下也是女子，更能体会到女子身处江湖的身不由己与不易，因此真心感到抱歉。”
“合欢宗能收留具有天赋的姑娘，让她们在江湖上能有所庇护，在下真心尊敬合欢宗，也是真心想要与何宗主结交。”
想起当时的场景，何洛欢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
现在想起来，还是会为卢九娘当时的话语所感动，然而那个时候的她，却完全沉浸于对面前人的性别与身份的震惊之中。
卢九娘在江湖上可以说是赫赫有名的女性人物了。
据传言，她从小就善制毒，有着寻常人无法企及的天赋。
她所制作的毒浆原液，就是连仙药阁都无法破解其中的奥秘。
尤其是离心蛊，无色无味的蛊毒会在服用者心脏跳动的第十下要了他的命。
死后尸体的身体内部，除了心脏以外的一切器官全都会被毒素腐蚀，不留下一丝痕迹，因此被称为离心蛊。
何洛欢之前没见过卢九娘真人，但光从对离心蛊的了解，她猜想此人定是一位如蛇蝎般危险、充满毒性的成熟美人，却没想到会是眼前这样清爽利落，甚至带着几丝干净少年气的漂亮姑娘。
“啊……”看着何洛欢一脸茫然，卢九娘有些腼腆地挠了挠脸颊，眼里闪过一丝后悔，“是我唐突了，惊吓到了宗主。若是我刚刚的话叫您为难……”
“不不不，”何洛欢反应过来，脸色微红，连忙摆手：“一点儿都不为难，倒不如说，我很开心！”
这话叫两个人都不好意思起来，面面相觑数秒后，二人相视一笑，这就是她与卢九娘第一次见面。
“后来，我们成为了挚友，经常约着出去喝酒谈人生理想。”何洛欢开口对白棠说道，眼里充满了对曾经回忆的向往与珍视，“虽然万毒阁阁主对此很不满意，但他到底还是忌惮卢九娘的实力，因此对我们的联系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直到万毒阁内部矛盾恶化，霎时间分崩离析，一大江湖名门轰然倒台，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曾经拜在万毒阁门下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还有许多人就此失踪，寻不到人影，卢九娘就是其中之一。
何洛欢得到消息后，消沉了许久。她对于卢九娘生存的期望很小，因为她曾听对方提起，万毒阁许多人早看她不顺眼，每日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试图抓到她的错处。
若万毒阁真的倒台，那些小人是不会轻易放过卢九娘的。
虽然理智上已经有了结论，她还是派了不少人手去打探消息，有关卢九娘的所有消息……就算是尸首的下落也好。
这一找就是五年。许是她的坚持与毅力打动了上苍，卢九娘得知自己四处寻找她，居然给她写了信，告知自己的下落，但是百般强调不要告诉别人。
“我再次见到她时，她已嫁做人妇，连孩子都有了。”何洛欢笑意盈盈地望着白棠，还不忘用手比划着，“她家小姑娘小小一个，只有我膝盖那么高，羞涩极了，躲在九娘的身后，一双水灵的大眼睛一直偷偷看我。”
白棠点了点头：“许是九娘她找到了心仪之人，想与之相伴相守，过平凡人的日子。”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何洛欢想起九娘哄孩子入睡时那温柔若水的神情，用着她从来没有听到过的轻柔嗓音哼着小曲，充满爱意地在宝宝额头上印下的晚安吻，以及提到夫君时那羞涩含情的双眸，曾经对男子嗤之以鼻的九娘，原来也会红着脸同她温情埋怨自己的夫君……
“她应该很幸福吧。”
“我们可以找她问一问当年发生过的事情吗？”白棠摸了摸下巴，或许从万毒阁之乱入手，能够找到一些关于魔族的信息。
“不能了……”何洛欢摇了摇头，眸中水汽弥漫，眼底的情绪也变得雾蒙蒙的，看不清晰。
“再也不能了……”
白棠听出来了宗主的弦外之音，有些后悔地皱了皱眉。
“我最后一次见到她，她的神情复杂，举止也很奇怪。”
那时的她，脸上挂着从容的笑意，可眼里却满是压抑的疯狂和恐慌不安。
她恳求自己将她的孩子偷偷带到合欢宗去，说是与夫君发生口角，怕影响孩子，待过几日两人和好，她便会亲自到合欢宗去。
九娘看起来很是不安，失去了往日的淡定，话语颠三倒四，还焦急地叫她速速离开。
时至今日，何洛欢仍在后悔，自己当时明明察觉到了不对，却没有追问下去。
若是当时自己刨根问底，或者干脆拉着九娘一起回合欢宗，之后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到了约定之日，九娘还是没有出现在合欢宗。我以为是她与夫君没有解决好问题，便继续等了下去。”
可这一等，就是一个月的时间。
何洛欢心中不安，便亲自去找九娘一趟。
结果在九娘藏匿的村庄的村口处，她与赵越前辈相遇了。
“这座村子的所有人都被杀害了。”赵越淡淡地说道，虽然神情无异，但沉重的声音还是透露出他的悲痛，“老人小孩，甚至是怀着孕的母亲，无一幸存。”
听到这话，何洛欢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撕裂开来，她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不顾赵越的阻拦，冲进了村子，立马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奇怪气息。
“这是……”她忍不住惊呼。
“嗯，是魔气。”
“魔族屠村，血流千里。”
赵越站在那里，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不愿再看面前的残酷景象。
说到这里，何洛欢叹了口气。
“我尽可能去寻找九娘的尸体，可是她就像凭空消失一样，根本就找不到……或许是被灵火焚烧掉了，又或许她逃走了，逃到一个没人能发现她的地方。”
“我心中悲痛，便想着将她留给我照顾的女儿好好抚养长大，让她无论在何方，都能安下心来。”
听到这里，白棠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她的心中隐隐生出一种猜测。
该不会……
“九娘真是个不靠谱的娘亲，居然就这样将这么可爱的孩子丢下了。”
何洛欢温柔地用手指将白棠垂在眼前的碎发轻轻别到耳后，眼里充满了喜爱与欣赏：“若是哪日九娘来合欢宗寻人，我也可以骄傲地对她说：快看，我把你的女儿教育得多么优秀呀！”
何洛欢笑意盈盈地望着她，眼里却闪着泪光。
52. 商机 有便宜不占是傻蛋！
白棠去见宗主的时候, 顾项铎正在屋里用手帕擦拭着沾满奶油的灭魂。
灭魂的剑身在他手上摇摇晃晃，像是对于自家主人为了爱情出卖自己的行为很是不满。
“好了, 好了。”
他一边细致入微地清理着剑身处的复杂花纹，一边低声安抚着灭魂。
“扑棱棱——”
忽然，他听到窗外传来不小的动静，像是用小石头不停敲打窗户的声音。
他闻声望去，和窗外一只正在用橘红色的小喙轻啄窗框上木头的白色小肥啾对上视线。
“大米饭，是你吗？”顾项铎放下手中的佩剑, 伸出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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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肥啾眨巴眨巴自己黑亮的小豆眼，伸展毛绒绒的银色翅膀, 直冲冲地飞到了他的怀里，它脖子上的刻有“天衍宗大米饭”的小牌子亮闪闪的，那是顾项铎亲自为它制作的。
他用手指揉了揉大米饭柔软的小脑袋, 肥啾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小巧的身子也不自觉地往他的怀里蹭来蹭去。
“没有我陪伴的日子，你的伙食还不错嘛。”
他用手掌颠了颠大米饭，确认刚刚的感觉没有出错, 它就是“肥美”了不少, 变得沉甸甸的, 很有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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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米饭像是听懂了他的话, 橙红色的小爪子在他掌心划来划去, 一对翅膀也扑腾扑腾的, 嘴里念念有词, 像是在数落他，又像是在为自己着急地辩解。
“好了，”他双手扣住大米饭, 将它整个放到桌子上，“怎么过来了？是宗里出了什么事情吗？”
“啾！”大米饭将头扭到一边，因为气愤，本来柔顺地贴在脑袋上的细软毛发都炸毛了起来。它傲娇地歪过头不看他，但是将自己的小爪子抬了起来，让顾项铎取下被系在它腿上的信件。
“错了，别生气。”顾项铎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边帮大米饭梳理头上的羽毛，一边拿出信件。
然而看到信件上的内容时，他眼中的笑意就消失了。
信自然是师尊寄来的。
上次自己去取灭魂时，师尊就发现他体内的毒素已经被清理大半，那时他便劝着自己早日离开合欢宗，回到天衍宗来。
此举自然是为了不日后将要举办的宗门大会了。
可是……
他面色沉静如水，可拿着信件的手指却不自觉地收紧，用力到指尖泛白。
终于，像下定决心一般，他的手指蓝光一闪，火舌顷刻间吞噬掉这封信件。
……
回去的路上，白棠面色凝重，一直在思考着刚刚从何洛欢那边得到的重磅消息。
她想起在海岛时，那道未知的声音曾经和她说过，自己身上流的是魔族的血。
卢九娘是原主白棠的亲生母亲吗？那她是魔族的吗？亦或者是，白棠那神秘的父亲与魔族有什么关联？
卢九娘真的死了吗？如果没有死，那她此时在哪里？
这一切问题的关键，全部都集中在了卢九娘这个人的身上。
白棠脑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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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她的眼前一黑，脸上一痛。不是自己心思过重，没有注意前方，所以撞上了什么东西，而是感觉什么东西自己撞了上来，自己的整张脸都被糊住，这让她一瞬间呼吸不太通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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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略感耳熟的声音，她将黏在自己脸上的“活物”拿了下来，果然，是之前自己见过的银翎雀，名字叫做大米饭的那个小肥啾。
“你好呀，大米饭。”她笑着用脸蹭了蹭它的小脸，猛吸毛绒绒的幸福感让她一时间忘记那些藏在心中的疑问，“许久不见，你变得更加可爱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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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棠从储物戒里抓了一把小米，放到手心上喂给它吃，
这一次，大米饭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埋头苦干起来。
它的小喙在她手心轻啄，给白棠带来酥酥麻麻的感觉，又有些发痒，她“咯咯”地笑出了声。
阳光打在大米饭脖子上的挂牌上，一瞬间闪到了白棠的眼。
看到了“天衍宗”三个字，白棠的笑容淡了下去。
她都忘了，自己屋内还住着一个演技很差、还爱摆臭脸的贪吃鬼特务。
“师姐，你回来了。”
顾项铎看到她回来，赶忙迎上来：“我提前为你准备好了热水，方便你进行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