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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幽幽的长叹了一口气,口吻懊悔却又出奇的平静,让斯冉觉得有些怪异感,但一时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奇怪。
“其实,我并不是兄长的亲弟弟,我是卓家夫妇的好友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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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最开始,便是他发现自己不是父亲母亲的亲生儿子,查出了自己亲生父母的死因竟是他的养父母为了夺去他们家的一样宝物,而杀了他们灭口。
那时候他的养父母已经去世了,于是他便把仇恨转移到了卓脩戬身上。
“兄长真的是个十分优秀的人,在门派内光彩大放。虚无的仇恨再加上嫉妒,糅杂在一起形成了我心中的魔,一日一日的滋长。”
便是这个魔,促使他与梅轲泉一起,将他的亲大哥,那个从小便维护他,会替他担下惩罚,总是耐心教导他的兄长,杀了。
“不知为何,那时像是心智被蒙蔽了一般,想不起从前兄长是如何温和耐心待我的,记不起一点我们之间的情谊,魔障一般的。等回过神来时,却已经无可挽回了。”
等他冷静下来,自然发现了其中蹊跷,便又私下去查探。
“可笑的是,我的亲生父母其实是病逝的,与养父母一点关系都没有,甚至还是他们在我无家可归时收养了我。当初那所谓的真相不过是梅轲泉计划中的一环。”
梅轲泉那时候便在物色下一代的门主,供他拿捏,他就正好盯上了卓俢骁,才会故意设计误导他。
“我这是,恩将仇报啊。”
晶莹的水珠从他布满纹线的眼角落下,划过他的脸庞,无声的砸在了地上,却好像有千斤的重量。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活在悔恨中,隐忍不发想要找机会杀了梅轲泉,可他实在是太警觉了,一直找不到机会。”
其实他在更早之前便发现了柳汲安的存在,欣喜若狂,一直默默在背后给他支持,让他走的路更加顺畅一些。
甚至当年聊川词请的一些教他功夫的师傅,也是他派过去的。
这些动作都是暗地里进行的,怕被梅轲泉发现,是以没有人知道。
但他也不打算告诉斯冉,他当年所犯下的不可挽回也不可饶恕的错,不会因为这些行为而稍有减轻。
而他也知道,自己是永远不会得到原谅的。
斯冉感受到他真诚的忏悔,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一切虽说是怪梅轲泉,但他又的的确确是做错了。若是他当初多顾及一些兄弟之情,理智一点,事情就不会是那样了。
而嘲讽的是,同样面对仇恨,一个是被别人捏造出来的,一个是真实的,他与柳汲安的态度还真是完全不一样。
仇恨就像只猛兽,平时酣睡,隐藏在人的内心深处,但一旦醒来,便会张牙舞爪的吞噬人的内心,让人们渐渐失去自我,为它所支配,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
也许我们不能做到以德报怨,但至少不能被仇恨包围吞噬,那样就太可悲了。
斯冉揣着檀木盒子,一出院子就看见院子外站着的那个如竹般挺拔,身姿修长的男子,他身后是已经染上了层层霞红的天空,看见她而露出的笑容似乎比阳光还要柔和温煦。
沉重的心情似乎长了翅膀,渐渐轻了起来,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脚下的步伐快了几分,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急切,几乎是小跑的走向了他。
柳汲安接住扑过来的小姑娘,环抱住了她,在她头顶印下一个轻吻,“走吧。”
两人携手,走在飘散着淡淡花香的小路上,充溢着暖色光芒的天幕笼罩着他们,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院子外站了一个人,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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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你带你妹妹回来,她在哪?”
一只纯白色,体型大如雄狮的猫,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明显受了伤的猫形柳玉初,声音淡漠。
天气晴朗,天幕之上,一片湛蓝中只有浅浅的一两道白色云彩,仿佛是仙子留下的轻纱披帛。
微风习习,带着冬季的寒意,吹过沙沙作响的树叶,掀起人们的衣摆裤脚。
比武大赛结束后,众人先后登上了回去的船,与这次比赛结交到的朋友挥手告别或相约下次再聚,气氛融洽中又带着些离别所有的淡淡的伤感。
“天气一如既往的好啊。”
斯冉背靠在栏杆上,望着远处正在逐渐变小的氿杉群岛,耳边是客船破开层层海浪前进的声音,迎面吹来熟悉的海风,还带着阳光的暖意,拉扯着靛青色的裙角。
柳汲安站在一旁,听见她这句感慨,也附和一句,“天气好,海上也会平静一些。”
柳汲安他们是最早一批离开的,在比武大赛结束的后一天,就与唐岳莘、游陌东他们告别,然后登上了回去的船。
“所有的事情也如晴朗的天气一般顺利呢。”斯冉朝他眨眨眼。
柳汲安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袋,“小机灵鬼。”
斯冉拍开他的手,反身面向大海,一片深深浅浅暗亮相间的海水,似乎是有生命般的在涌动着、咆哮着,波澜壮阔。
看见眼前的壮美景色,心情都会好上许多,斯冉偏头看向他,想起一个之前想要问却总是忘了的问题,“那个罗时,怎么后来没见着了?”
柳汲安笑,还以为她不会问了呢。
他望向海面,淡淡解释道:“当初父亲将信件交到他手上,是想让他无论如何交到娘亲手上,但他后来又因为害怕梅珂泉,主动将信件交给了他。也算是间接导致了我母亲的死亡——若是再迟上一些,娘亲和我也许会躲过去。”
“只是他足够聪明,只交出了一份信,而事实证明后来梅珂泉也的确没想过要放过他。他留下的那封信,就是打算来保命的。”
斯冉理解了他的意思,皱眉道:“所以说其实他从头到尾都未曾打算过要拿这封信出来为卓叔叔洗清冤屈?”
那天他表现的那般义愤填膺,真让人好一番误会。
“那你让他离开了?”
柳汲安颔首承认了她的说法,但看着小姑娘微嘟着小嘴,为他愤愤不平,还瞪着眼睛看他,似乎在责怪他的样子,又笑了,黑眸里揉杂了充盈在空气中的温暖阳光,碎金闪闪。
“不然呢?冉冉觉得应当如何?”
听他这样一问,斯冉右手撑着下巴开始思考,但却无果。
“我也不知道,但不应该是这么轻易的饶过他吧?此等贪生怕死的小人,应该重重的惩治才对!”
柳汲安慎重的点头,“的确,其他人只是冷眼旁观未曾落井下石倒还好说,可他却是实实在在的实践了一回雪上加霜。”
斯冉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口吻嫌弃,“你不会现在才意识到这个吧?名满江湖的玉卿公子?”
一只大手伸到她眼前,温暖的手指碰到因吹了海风而有些微凉的鼻尖,然后不轻不重的捏了捏她的鼻子,还就捏着左右晃了两下。
“你方才问的可是,我是不是让他离开了,而不是我是否放他走了。”
斯冉捂着自己的鼻子,“那你直接说不就好了?”
柳汲安看着她笑而不语。
斯冉哼了一声,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又被这人耍了一回,心里一个念头闪过,杏眼眨啊眨,恼羞立即变成了窃喜,在眸中光辉流转。
“又在想什么鬼点子了?”
“不同你说,我去找外婆了。”说完转身就走。
柳汲安看着小姑娘明显带着欢快的步子,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过也许,是错觉?
客船回到了原来出发的地方——泗禹。
柳汲安几人在泗禹又停留了几天,才雇了一辆马车晃晃悠悠的朝着音离谷的方向驶去。
柳汲安与车夫一起坐在马车外面,而斯冉和柳芝夫人则是在马车内坐着。
马车内垫着厚厚的毯子,减少了马车轮子与地面的碾压而带来的震动感。两边镂花窗户不时灌些带着夏日热度的暖风进来,吹偏了香炉上袅袅升起的熏香,缕缕轻烟渐渐扩散,消弭,徒留一方冷香。
柳芝夫人沏茶的动作如流水一般,即使马车内有微微的晃动她也宛如就处在平稳的室内,手上没有一丝的颤抖。
放一杯冒着热气的茶在斯冉面前,见她神思恍惚,便问道:“你还在想刚才传来的消息?”
斯冉的飘忽的思绪被柳芝夫人的问话拉了回来,愣了一下才回道:“是,总有些不真实的感觉,明明前不久才面对面交谈过的人,就这么……”后面的话没再说下去,只轻轻的叹了口气。
今早他们打算出发时,乔予轻派人送来了一个消息——就在昨天,寒非门门主卓修骁在睡梦中去世,门主之位传给了他的大【创建和谐家园】夜十灯。
夜十灯便成了寒非门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门主。
其实稍微一想也知道,卓修骁怕不是在睡梦中去世的,而是自尽。她在那天与他谈话之时便觉得有一丝古怪了,现在想想,他那时算是在交代遗言了吧。
虽然他曾经做过不可饶恕的事情,但不知为何知道他的死讯后,伤感多于痛快,特别是回忆起那日他的笑容,心中莫名酸涩。
柳芝夫人也是知道卓修骁的事情的,目光沉静,“絮丫头,你要知道这对他来说其实是解脱。”
背负了这么多年的愧疚和痛苦,也许在卓脩戬的名声被洗白的那一刻有所减轻,但只要卓脩戬没有活过来,杀了兄长这件事的阴影仍然会笼罩他,不会有丝毫的消散。
虽古人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可有一些错事,一旦你做了,就永远不会得到原谅,甚至你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凋零的花会再度盛开,枯叶落下,来年又会有嫩绿新叶抽出,却也不再是原来的那朵花那片叶了,逝去的回不来,破损之后终是会留下疤痕。
隔开了马车内外的门帘十分轻薄,既不会让里面太闷,又让里外都看不见对方,就连声音传过也听不清晰。
随着马车的晃荡和偶尔刮来的风,一角掀起,外面的一片牙白色衣裳时隐时现。
斯冉似乎想要透过那层薄帘看见外面的人。
今晨听闻卓修骁的死讯后,柳汲安虽然看起来似乎没受什么影响,但她却是发现了他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的愣神,后来情绪就一直不高。
虽然他之前谈起一直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这时肯定也难免会有些低落。
这下,他真的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思及此,一颗心似乎被人捏住,紧紧揪在一起,胸口又像是积了一块实心的石头一样,难过又心疼。
柳芝夫人把她的神情都看在眼里,心里觉得好笑,到底还是年轻,心里装着什么都能在脸上看得一清二楚。
“若是担心他,便出去看看。”
斯冉摇摇头,端起已经变的温热的茶水,轻抿一口,“我心里也有些不好受,现在不知道该如何与他说。”
何况这里也不是个好交谈的地方,还是等待会儿在茶肆或客栈停下休息的时候再找机会。
柳芝夫人颔首,沉默了一瞬,又忽而想到了什么,“听你娘说你的性子似乎与我很像。”
虽然没有见面,但他们还是有通信的,凤夕茗就在信里抱怨过自家女儿的性子太过不羁的事情,与她年轻的时候很像。
斯冉抬眸看着她,疑惑的眨眨眼。
柳芝夫人解释道:“她说你似乎有一直不成亲的打算。”说完后看了一眼门帘,又笑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怕凤夕茗思虑过重,对身体无益,是以这次的所有事情都是瞒着她进行的。
而事情结束后,几人想要给她一个惊喜,也就继续瞒着了,所以她也不知道柳汲安的事情。
柳芝夫人对她说也只说自己觉得无趣了出来走走。
斯冉这次倒没有脸红了,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才抬头问道:“外婆,你怎么看待成亲呢?”
“怎么突然这样问?”
斯冉认真道:“虽然我心悦于他,可想想若是以后两个人要一起生活,就觉得有些……奇怪。”
她知道这次回去,娘亲知道后肯定会恨不得立即就将她嫁给柳汲安,她有些期待却又有些怯懦,不知如何是好。
“傻孩子,就算是雄鹰,自由的翱翔在天空,久了,也会觉得孤独的。”柳芝夫人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没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