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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人”之中大约是没有斯冉的,她适应了一会儿之后照样大手大脚,肆意洒脱,又何见端庄二字?
估计是她起的太晚了,其他人早已吃好了,所以她又是独自在房内用的朝食。
也不知是不是四周都有人盯着她,刚放下筷子,柳汲安就被月黎推着到了院子门口,时间把控的刚刚好。
浅蓝色长衣,与晴朗无云的天空同色,穿在他身上,透澈明朗,仿佛周身萦绕着早晨清透明亮的阳光暖意。
“不知倪姑娘昨夜休息的可好?”走近便是一句寻常问候
无人发觉,清透黑眸在看见她时幽深了几分。
昨晚都是那样晚才睡,可坐着那人却毫无疲倦之意,反倒是她,哈欠连连,眼角含泪。
也许上了年纪的人都可以少睡眠而有好精神吧。
上了年纪的柳汲安:……
柳汲安双手撑着床边,一寸一寸的往床上挪,动作却不见丝毫勉强狼狈,面上也是云淡风轻。
早在他被推到那小床边时斯冉和月宁就已走到屏风外,等着月黎为他整理好衣物,待月黎道了声好了斯冉方才拿着用具走到床前。
是在昨日替他接脉的小房间内,四面通风,有独一张小床,干净整洁,似乎是专为她诊治而设。
柳汲安躺在小床上,只露出受伤的一截小腿,面对肌肉线条清晰流畅的如收藏品般的腿,斯冉也依旧面不改色。
当大夫看病人时,若脸上有一丝异色,病人可能发觉,而后便会觉得尴尬不适。虽说在大夫病人本无男女之别,但于理如此,于情却无几人能真正忽略这性别之差,如此,看诊异性病人之时就更需要收敛情绪,所以他们早就练就一门看诊治疗时无论见到什么都能镇定的不教旁人看出情绪的本领。
是以如此时候半点欣赏的情绪也是不能外露的。
克制克制。
要说她平时怎么没有这般不喜形于色,那是因为她能在看诊治疗时做到如此已经颇费心力,便想着平时又何必拘着自己。
——说得好听,其实就是功夫不到家,又不愿在这方面多下功夫罢了。
打开那支软膏,一阵恶臭瞬间弥漫在整个屋内,混着各种奇异浓郁的臭味,正如那最浓烈的蒜味直冲入鼻腔,呛得人眼泪直流,令人差点窒息,半天呼吸不过来。
月黎和月宁没有立即用袖子捂住鼻口已经是在多年习得的良好礼仪下的最大克制了,只是神情有些扭曲怪异。
斯冉敢说他们肯定第一时间屏住了呼吸。
用手扇了扇自己周围的空气,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转头问一点不受影响的柳汲安,“你喜欢什么味道,我今天重新配一支。”
制这支加了料的软膏是为了整她上一个病人——池影山庄的少庄主游陌东。
那游庄主是她父亲好友,上门请医不得不去,而又因着是去长辈家,她穿着自然不能随意,结果那游陌东一见她便说对她一见倾心——不过据说他对不下五十名容颜姣好的姑娘说过这话,而那些姑娘不曾搭理他的便罢了,有许多姑娘将一颗心捧给他却又遭他抛弃,黯然伤神。
他却丝毫不在意的继续寻找下一个“一见倾心”的姑娘。
此人空有一副好皮相,内里白骨枯荣,实在令人厌烦,替他舒血活络之时都不知戴了几层手套,又整日缠着她说些情意绵绵之语,她便想尽办法在不毒哑他的情况下让他住嘴。
于是便有了这味道,游陌东闻着这味道整整一月后再也不寻空闲时刻与她搭话,让她安安静静待到了离开之时。只是后来就把这事儿忘了,也未来得及配新的软膏。
“荷叶清香,可以么?”轻声寻问,墨发散在耳边,更映的面若白玉。
乃质地最温润的暖玉。
似乎空气中的恶臭都散去了不少。
月黎在一旁疑惑,没听说过公子有什么喜爱的香味啊?何况,这荷叶清香是什么?从未听过。
斯冉眨眨眼,咦,这不是她自配的用来洗发沐浴的香料?当时配出来【创建和谐家园】傅还说她这是做了无用功,清洁效果一流,但这味道却淡的近乎没有,可学医之人本就五官灵敏,于她则更甚,稍浓一些的味道她就觉得熏得慌。这她从荷叶中研磨取制的淡淡清香,清爽怡人,于她便刚好合适,原来他也喜欢?
有些欢喜遇见了认同她的喜好之人。
点点头表示可以,拿出两团棉花给他,示意他将鼻子堵上,将宽袖用两根布条束了起来,露出一截凝白手腕,抹着软膏给他揉腿。
只将棉花握入手中,没再动作,这味道虽难闻,但实际于人体并无害处,时间一长还觉胸中清透不少。
这般看似猛烈实际温和的整人法子,也倒是这位姑娘的作风。
小手的温度透过薄丝手套传递到他的腿上,被按着的地方由上至下传来一股无法用言语表明的感觉,像是一股暖流由上至下的冲撞,有些刺痛、酥麻,不是很强烈,但好歹是有知觉了,随着手掌温度越来越高,灼热感越来越强烈。
待她换到另一条腿时,温度降下来之后又是一阵细痒,如无数蚂蚁爬过啃噬,并不持续,而是猝不及防来一下子,倒教人无法防备。
“会痒一阵子,忍着。”得空瞥了一眼他,见他依旧面色如常,唇角的弧度都未曾消散,有些失望。
之前的病人有的甚至痒的直叫唤,得好几个人压着才不会翻滚。
可见痛易忍,痒难忍,这新生经脉的痛痒更是难忍。
“你真厉害。”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说出这样的话,这次的语气比上次更真诚。
她自出江湖以来见过形形【创建和谐家园】的人,不少人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但为人做事一如其远扬的名声的却不多,大多又是年过半百的老前辈,一如少林的玄成【创建和谐家园】、沧巅已经隐世数十年的柳芷夫人,年轻一辈的,少之又少,皆徒有其名。真正名副其实的除了惩恶扬善做事潇洒任意的青梧侠曲冷,如今怕是要多加一个温文尔雅的淑人君子玉卿公子柳汲安。
无怪乎江湖人称,北有青梧,南有玉卿。
连【创建和谐家园】傅,也就是音离谷现任的谷主沈西风说到这二人时,也连叹后生可畏。
不仅是武艺的并肩,更是为人处世。
“不过能忍罢了,又如何谈得上是厉害?”
“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方能成人之不能成。不是吗?”
狭长的眼眸似乎闪着微光,弯若静夜空中一轮弦月,静静看着传闻有着一双可起死回骸的妙手的小姑娘。
她低头蹙眉,鸦羽般密而浓、尾端还有些翘起的长睫微微颤动如翩飞蝶翼,漆黑有神的眸子闪着亮光,俏鼻【创建和谐家园】,朱唇水润。
好的容颜,亦有一颗纯真无邪的赤子之心。
一句他人之言,经她之口,却似一颗石子投入心中那静若死水的湖面,轻轻一掷,只见巨浪滚起,犹如沸腾一般,令人心中一阵热腾,无法平静。
站立一旁的月黎只觉惊讶,他有多少年未曾见过公子这般由心而发的笑容了?
世人皆说公子之笑温润如山涧清风拂过水面,温和又沁凉,直抵人心,可谁知道公子由心一笑时可令春日暖阳洒满湖面,使湖边娇花争相开放,一片绿中万点红,夺目至极却又不过于耀眼。
即使是在世人所谓的他痴爱之人——斯南郡主聊风晓面前,他也从未这般笑过。
“好了。”呼出一口浊气,拧上软膏,将手臂上的布条解了下来,揉了揉手腕,“不愧是习武之人,刀口恢复的就是快。”
要是她的病人个个身体都如此强健且听话治疗,她就可以省去不少功夫啦。
可惜玉卿公子只有这独一位。
柳汲安坐起身,盖住了自己的小腿,笑眼弯弯,“劳烦姑娘了。”
“不麻烦不麻烦。”感觉腹中一阵空虚,不好意思的瞅瞅他,“我有些饿了。”
月宁难过的闭上了双眼——对于倪少主成为一个符合她外貌的端庄淑静的大家闺秀已经完全不抱希望了。
“月黎,去叫厨房准备些吃食。”顿了顿,“多准备一份。”
若是只看着这姑娘吃,只怕他也会想吃,不如先一道准备了。
月宁听得此言,也转身出去拿取净手的温水和面盆。
“现在不宜吃太多,今早月黎与府中侍卫一同出去猎了好些野食,现下厨房正在处理,傍晚一同去前院炙烤如何?”
原来公子一大清早天还未亮就叫他们起床去猎野物是要为倪姑娘做烤肉吃?约莫是为了报答她的恩情,可以理解。
他家公子便是如此常怀感恩之心之人啊,处处想着如何报答小恩人,他们这些人怕是做不到如此细致的。
月黎敬佩的看向自家公子,第无数次感叹自己并未跟错主子。
可他不想想,他家公子难道真的对以往每一个恩人都细致到如此地步?连人吃食上的喜好都一清二楚?
到底还是太年轻。
正在吃香甜不腻的桂花糖蒸栗粉糕的斯冉听见了,抬头,双眼放光,如小鸡啄米般的点头,生怕晚了一分他便改口。
木枝串着腌制好的野鸡肉,放在大火烧过之后隐隐发红的炽热干粗木干上烤,油滋滋的冒,滴入火中一缕乌烟升起,表面渐渐酥黄,冒着股股白汽,浓郁的香味飘扬,再撒上些调味的香料,翻转两下便可拿起,撕下一块,冒着腾腾热气,沾着梅酸,丢入嘴中,温热香味顿时充斥着整个口腔,表皮酥脆,内里丝丝白肉嫩滑,舌尖所及,尽是醇香美味。
想想都觉得会好吃的能连舌头都吞下,现在吃着的糕点都有些索然无味了。
手上筷子夹着块带了个整齐牙印的嫩白糕点,望着他的乌黑亮眸似乎迫不及待的在问什么时候能吃上肉、能不能现在就去。
那小馋猫模样惹得柳汲安又是一阵笑。
这小姑娘怕是一顿美味吃食就可将她卖了,还会倒帮人数钱。
67
前院架起了几个大灯笼,天色渐暗也依旧灯火通明,浅绿草地上摆了几个宽而浅的铁盆,里面堆满了烧的发红的木柴,边上围了一圈矮木栏,是怕有人无意碰到灼热的铁盆而烫伤,一旁几张大桌上放的全是腌制好并已串好的肉。
此时不分主仆,府中侍女侍卫连厨房的厨子都出来围着一圈一圈一起烤肉,有人争着抢着最好的肉来烤,有人添置柴炭,还有人提着酒四处与人喝酒,或畅所欲言,或大声欢笑,或婉转歌唱,一时间其乐融融,嘴里的烤肉都更加香醇美味。
斯冉环顾一周,打量着尽情欢笑、与平日里严肃拘谨模样都大不一样的众人。
“倪姑娘是在寻找什么人吗?”柳汲安坐在一旁,袖子挽起,手上拿着一串肉放在火上烤着,好似仙人沾染上了红尘,落入了凡间。
清风划过耳际,似乎将远处众人欢声笑语都吹散了带走了,而耳边这一轻声低问却十分明晰,似乎每一个音节如何从唇齿间溜入空气,再如何在空气中如水中涟漪一般一圈一圈蔓延开来,都再清楚不过。
不知为何脸上有些发烫,松了松衣领迎着凉风,空着的一只手拍了拍脸。
摇头,“没、没有。”心虚的差点舌头打结。
难道跟他说她是在找他藏的“娇”?
“因知倪姑娘不日会来府中住上一段日子,衣服是自蔺某回府之后便让下人赶制的,以备姑娘的不时之需。如今倒恰好是用上了。”
一句解释却让她觉得小心思被看穿了,更是窘迫。
见她低着头强装着在认真盯着烤肉实则眼神飘忽的样子,又笑,却体贴的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尴尬渐渐散去,一边烤肉一边又胡乱开始想七想八。
其实她一般诊治病人都不会去病人家长住的,而且上门时还会做一番易容,或清俊公子哥儿,或白发老妪,或褴褛乞儿,许少是以真容示人——因为【创建和谐家园】傅说如果她不这样,估计不到一月去音离谷求亲的人便要将入口那处一线天踏成峡谷了,虽然她不觉得有这么夸张,但还是乖乖照做了,因为易容也是她除医术外的一项爱好。
总之,一切都在这里破例了——住着人家的院子,穿着人家做的衣服,还吃着人家弄的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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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莫不是为了让她在诊治结束后不好意思开口讨要报酬?
吃完烤肉满足的坐在草地上,抬头便是漫天繁星,天空还未完全暗下来,如满目珍珠玉石镶嵌于长长一条的青天白云丝绸之上,闪闪发亮,偶有一只鸟儿盘旋,等来另一只后相携飞向远处,最终归于山林,美好宁静。
“空莱城的景色无论看多少次都是不一样的美。”
这是由眼前夜景联想到了空莱城白日湖景、四周山景,还有繁华热闹的夜市。
在下人端来的盛着温水的面盆里净了手,也同她一样抬头望着天空,听她此言,便道,“明日当是个晴朗的日子,不若蔺某带倪姑娘去游湖?”
他们所处的国家,百姓热情豁达,人文风情自由,对男女之防并没有那么看重,再加上都是江湖儿女,只要不是独处,邀姑娘家一同游玩,就如同友人一齐出玩,是十分常见的。
小姑娘转头看向他,眉眼舒展,两眼惊喜的瞪大了一下,而后亮了几分,仿佛方才所见之景都纳入了她的眼眸,一片星光璀然,“好呀!”
上一次来空莱的时候,几乎玩遍赏遍了空莱城好景,可在想去游湖时却发现没有空余的游船了,当时时间紧迫,不能再逗留,只能遗憾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