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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后不打妄语，礼仪张弛有度。这么一个有能力，有担当，有分寸的人，稳扎稳打，能够从一无所有凭自身走到现在，他永远不会变成宋为国。

  　　“既然你们两情相悦，我也没有立场说什么。其实那之后我一直关注着你，也知道你一路走来坦荡磊落，是个可以托付的男人。把阿宁交给你，我也放心。你以后好好待她就行了。”

  　　梁郁的眼神清明而坚定，嘴角带着一抹自信的微笑，缓缓地认真承诺：“您放心，我一定做到。”

  　　第41章 坦白

  　　梁郁一下来，就被宋绮宁追着问：“外公跟你说什么呢, 有什么需要瞒着我的, 还不让人偷听了？”

  　　梁郁微微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声音里有几分无奈：“你也知道是偷听？”

  　　宋绮宁避开一边的简勋, 把梁郁拉到一边, 离简勋远了点, 然后才说：“能有什么事情啊？又不是什么商业机密, 你告诉我吧。”

  　　梁郁瞧着她，故作深沉地点头，“你说对了，商业机密，不可泄露。”

  　　“什么东西？”

  　　简勋跟梁郁对视一眼，然后无可奈何地叹气。梁郁见她一脸懵的样子，心情很不错地勾了勾嘴角，“我们在谈一个很大的合作。”

  　　“啊？我外公不会坑你吧……”见他状态不错, 一点都不像是被坑的样子, 宋绮宁看了眼简勋，才稍微放大了点儿声音笑着打趣。

  　　简勋摸了摸鼻子, 远远地瞪了一眼她。

  　　臭丫头，有这么说外公的外孙女吗？更何况，他看起来像是那么老奸巨猾的人吗？

  　　梁郁无声叹气，“估计倾家荡产是少不了的。”

  　　听见他这么说，宋绮宁顿时抬头瞧着他的脸, 眼睛瞪得老大地说：“那你还谈什么？”

  　　她的眼里闪烁着稀碎的光，是真的意外。梁郁见她这副担心的样子，眼角的笑意浮上眉梢，轻飘飘地说，“没办法，彩礼再贵也得出。”

  　　宋绮宁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顿时羞红了脸，把搭在他胳膊里的手放开，然后别扭地嗔了一句“谁要嫁给你了？”

  　　梁郁嘴角微扬着。

  　　之后，简勋让她陪着梁郁转转，熟悉一下。

  　　宋绮宁带着他去逛了，一边转着，还一边笑着跟他解说在哪里发生过什么趣事，讲得十分详尽。

  　　梁郁安静地听着，认真瞧着她这眉飞色舞的模样。

  　　看得出来，纵然宋家对她的影响很大，但她在简勋这里的童年却是非常欢乐的。更或者，这里才更像她的家，温馨，到处都充满了愉快的回忆。

  　　从花苑路过的时候，宋绮宁顺手拈了一片的枫叶，还没红透，绿色跟红色交融在一起，叶茎分明，在灯光下映着光。她正玩着叶子，突然听见梁郁问：“你上次说的车祸，跟你妈妈有关？”

  　　谈到简衣茹，宋绮宁顿了一下，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手里的枫叶也没拿稳，飘落在地上。

  　　梁郁弯腰，替她捡起来，放在她僵住的手里。

  　　宋绮宁这才回过神，低头看着叶子，手一握紧，才拿在手心里。可眼底的笑意已经没了，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妈车祸去世的时候，我也在场。”　

  　　梁郁纵然猜到了，可也只有半分怀疑，等真正听见时，却还是停下脚步变了脸色，“那你没事……”

  　　简勋没有告诉梁郁的是，宋绮宁出了车祸，而且失语了。见面后，他只是说她很好，之所以突然消失，是因为人已经他送到国外深造了。究竟是哪个国外，为了不让他去打扰宋绮宁，也没有明说。

  　　“没事啊，我现在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嘛。”宋绮宁说完，见他还是这么担心，故作轻松地朝他笑了笑，然后往一边的石桌走过去坐下，试图岔开话题：“好累啊，我要先坐会儿。”

  　　梁郁的目光停在她脸上，确认了她没事，才暗自松了一口气，跟在她身后，往另一边的位置坐下。

  　　可宋绮宁却心绪不宁起来，害怕他突然问起当初的事情。

  　　果然，看着她心事重重的样子，梁郁果然又联系起什么，然后将她盯得更死，“那个一遍一遍打电话给我的陌生人，是你，对吗？”

  　　宋绮宁的呼吸滞住。

  　　年少的事被提起，当初那种仿佛世界塌了的无助感似乎又浮现了出来。

  　　梁郁逼问：“既然打了，为什么又不说话？”

  　　当初他隐隐知道是她，可不敢确定，每次都是接起之后问一句找谁，然后等着对方开口。这么一等，几乎就是一个多小时。电话那边很安静，安静得可以听见她浅浅的呼吸声，不知道是不是他幻听了，有时候似乎还能听到低低的抽噎声。

  　　哪怕理智告诉他不可能。从一开始，他心底就认定了是她。

  　　对方始终不说话。

  　　终于在那个越洋电话打过来的不知道第几次，他忍无可忍地怒了，对着电话冷冷讽刺了一句：“宋绮宁，这样耍人很好玩吗？”

  　　电话那头依旧没有声音。

  　　隔了很久，才有一个年轻的女人接起，用一口流畅而陌生的中文道歉：“哎呀，不好意思啊先生，我这边可能记错号码了，真是抱歉啊先生。”

  　　在那之后，那个号码再也没打过来。

  　　他没有接到什么类似的骚扰电话。

  　　梁郁转头看向另一边，用力握了握拳头，想要压制住自己的忿怒，可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控制不住一拳打在了旁边的墙上。后悔当初没有趁机跟她多说几句话，懊恼那天的语气太冷刺伤了她。

  　　冷静过后，梁郁转过身来，沉着声音对宋绮宁说，“为什么，打了电话给我却又一直沉默，无论问你什么你都不说。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那时候我有多担心你？”

  　　宋绮宁没有说话。

  　　梁郁一抬眸，才发现她的眼里蓄满了泪水。

  　　他顿时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好像太重了，有点不知所措地抬手替她擦眼泪，歉疚着辩解：“我刚刚不是凶你，我只是……”

  　　“对不起啊梁郁，”宋绮宁把他伸过来的手挡住，看着他的脸，哽咽着告诉他：“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真的不是故意不和你说话的……”

  　　那段时间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了。

  　　亲眼看着简衣茹死去，醒来又发现自己连话都不出，张着嘴大喊却没有一点回应，心中的恐惧都没办法宣泄。

  　　“在国外治疗的那段日子，我真的很怕，害怕自己以后再也说不出话了。那个时候我听见别人说话都会恐惧，因为我没办法说出来，所有的交流都只能靠写或者手语比划，我是个异类，跟周围的人格格不入。唯一的念头就是打电话给你了，我想听听你的声音，你的声音那么好听，听着就可以让我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让我相信外公说的医生一定能把我治好的……可你，可你话那么少，每次接通，你都几乎不说话……”

  　　宋绮宁的声音哽咽着，里面还带了点儿鼻音，一点一点向他诉说当年的事。

  　　梁郁没有想到她不是不能说，而是说不出来。听着她的解释，他仿佛感同身受着她当初的恐惧和无措，心都揪起来了，梁郁将她拉进怀里，暗叹一口气，开口的语调低缓：“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我不想让你知道我说不出话了，不想你知道我变成了一个哑巴。我本来想等我好了之后，再亲口告诉你的……”

  　　可等她好了回国，俞子悦又误导着告诉她梁郁交了新女友。

  　　那个时候她什么自信都没有，脑子也没了，别人说什么都信。何况他们已经那么久没见面了，他又升了大学，到了新的环境，一定会遇到更多好看听话的女生，她那么差劲，又任性又娇气，他估计早就烦她了。

  　　那时的宋绮宁想得很简单：既然他把她忘了，那以后她就不要再打扰他了。

  　　事到如今，她也明白了梁郁不会是那种移情别恋的人。

  　　可这件事，也没必要再告诉他了。

  　　梁郁轻拍着她的背脊安慰着她，深叹一口气，“傻瓜。就算你真的说不出话，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宋绮宁从他怀里抬起头看他，再开口的鼻音厚厚的，“真的？”

  　　瞧着她眼眶里泪光闪闪，有点不相信的样子，梁郁笑了笑，试探着问她：“要是好不了，你是不是就打算跟我彻底一刀两断了？”

  　　宋绮宁回忆了一下，点头。

  　　她当初确实是这么想的。她自尊很强的，尤其是在梁郁面前，她不想让他知道她变成了一个小哑巴。

  　　梁郁被她这实诚的回答气到了，语气微冷着反问：“那你以为，我会就这么坐以待毙？”

  　　嗯？难道他也去找过她……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宋绮宁不解。

  　　梁郁的目光望向远处，“在你回国之前我向一位法国教授打听到了你的学校，也去那里找过你。很可惜，我去的时候，你刚搬走，后来又听说你回国了。”

  　　宋绮宁没有想到他居然还打听了这个，不可思议地问：“这些你都知道了？”

  　　“不然？”梁郁歪了歪脑袋，朝她挑眉一笑，“你该不会以为之前到哪里都能遇到我，全是碰巧吧？”

  　　“啊？”宋绮宁顿时才反应过来。

  　　想起之前每次遇到他，他都装作是巧合，端着面子还对她爱答不理的，亏她还真以为是缘分。居然把她都骗了，宋绮宁瞪他一眼：“所以都是你故意的？”

  　　“也不完全都是，重逢那次是真的碰巧。”见她只顾着生气不难过了，梁郁笑了一下，眼底似乎又是意外又是惊喜，“谁能想到你大晚上的还能跑温泉别墅去。”

  　　想起那天晚上差点撞到的那个小孩，梁郁说过那是他侄子，宋绮宁问他：“那你当时去那儿干什么？”

  　　“我在那边也有一套房。正好堂兄来看我，他儿子闹了一天要泡温泉，我就把他们送过去了。谁知道刚谈了两句，那家伙就跑丢了，我一出来找，就遇见了你。”

  　　缘分啊，还真是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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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郁始终相信，事在人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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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磨着磨着，眨眼到了深秋, 宋绮宁收到几张梁郁随手拍的枫叶图。

  　　宋绮宁还在上班, 只点开瞧了眼，没来得及回复，后来忙着忙着就忘了, 他又锲而不舍地发了一张当做提醒。

  　　快下班的时候, 宋绮宁终于打字问他：【哪儿的？】

  　　梁郁：【公司附近。】

  　　宋绮宁突发奇想, 他都来接她下班了这么多次了, 要不她也去看看他。

  　　【我现在来探班，梁总您有没有意见？】

  　　哪儿有女朋友探班还提前通知的？梁郁笑了笑，回她：

  　　【我哪敢对宋小姐有意见】

  　　【不过建议倒是不少】

  　　【多穿衣服，晚上冷，晚饭先别吃，实在饿的话先弄点吃的垫垫肚子……】

  　　【不准穿裙子】

  　　【还有，不准自己开车】

  　　马路杀手宋绮宁：【你就算让我开，我也没那个胆子】

  　　他发一条建议, 宋绮宁立马跟着回一个“好”。

  　　可等梁郁见到她的时候, 人还是穿了裙子。

  　　盛夏已去，这段时间早已是深秋, 天气渐渐转冷，温差特别折磨人。宋绮宁上次穿着裙子跟他一起出来，回去立马感冒了。她体质又差，一点小小的毛病就病了好久。

  　　把宋绮宁带上来的助理见老板脸色不妙，见到点儿了, 立刻说：“梁总，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走了。”

  　　梁郁加班已经成为习惯了，助理最开始还不好意思在老板前面先走人，还好虽然老板自己是变态工作狂，可也没为难下属，基本都是准点放人，自愿加班的人也有钱拿。

  　　梁郁点点头，助理立刻溜了。

  　　他手头还有文件没处理好，冷着声音让她自己先坐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