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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远看着我狰狞的模样,起身。
衣袂微动,教养良好,是我这辈子都变不成的模样。
是我羡慕的模样。
我死死攥紧拳,爬起来盯着他。
他平静地看着我,突然笑着拍了下我的头,我一愣,没反应过来,就听他道:「犬子和公公一般大,有时也这般叛逆,但男子汉大丈夫当死得其所,而且,你又怎知死后不会下地狱继续备受折磨呢?到那时你又要逃去哪里?」
我拧紧眉。
他看了看天气:「况且,今日月色清明,公公既有此等雅兴,便是对这人世还有留念,死了岂不可惜?」
他说罢便走了。
身形仿若长柏,在清冷夜色中踽踽独行,丝毫不在意潜伏在黑暗中的魑魅魍魉。
也显得我更加潦倒。
「砰」
我狠狠一拳打在水井上,鲜血顺着手缓缓流下,晕红地面。
不远处,小竹子满头大汗的跑来。
「王公公在找你,咦?怎么出血了?」
我冷冷看他一眼,甩甩手上的血。
「没事。」
宫远离开的方向早已没人影,小竹子见我望向那边,扯着我就往回跑道:「王公公叫你处理丽美人你又没处理,别人的命重要还是你命重要啊!回去又要受罚了。」
我被他扯着,看着两边高高的宫墙,只觉得压抑痛苦,又好似有些畅快。
长柏做不了,那便做最厉害的恶鬼吧。
3.
「玉水泽,你不得好死!」
王礼口中的血将脸上的白粉冲散,双眼圆睁,指甲在地上抠出深深的血印。
也是,蚀骨散会将骨头一寸寸消融,痛苦至极,是我花了大心思搞进宫的。
他应当不太好受。
我勾着笑,将腰间匕首拔出狠狠【创建和谐家园】他试图抓向剑的手,欣赏他扭曲的脸温声道:「承您吉言。」
他呕出口血,却又说不出话。
我坐在椅子上玩着穗子,欣赏他挣扎地丑陋模样。
他痛得紧了,头一下下撞向墙面,开始求我杀了他。
眼泪鼻涕糊在脸上,浑身颤抖。
真恶心啊。
我笑出声,好像了解到他到底为什么喜欢折磨别人了。
看着别人丑陋的模样,确实会忘记自己也是丑陋的。
天色渐晚,到了皇上翻牌子的时候,不能耗了。
我叫人捆住他,还贴心地吩咐小太监给他嘴里塞块亵布,防止他咬到舌头救治不及时。
门外守门的太监见到我皆恭敬跪下行礼,不敢抬头。
东厂权势已尽在我手,他们就算知道我在做什么,也不敢妄动。
更何况王礼那老东西可没什么好人缘。
一路上,众人皆不敢直视,连最受宠爱的贵妃见到我也得压住恐惧恭敬地叫一声:「玉大人。」
我冲她勾个温柔的笑。
她脸煞白,立刻低头后退。
可能是见到了上一个贵妃出言不逊被我一刀刀划烂容貌后丢到冷宫,第二日被发现死在淤泥塘吧。
什么?你说皇上为何不管?
可笑,自然是因为有更动人的美人了。
别说,第二年的莲花倒是别外动人。
到了御书房,皇位上的男人眉眼间满是戾气,看到我立刻道:「杀了他,立刻,杀掉!这回你说什么都没用了,让宫家彻底消失在朕面前!」
我走到他身边看奏折。
果然,又是宫远,景城旱灾,他劝皇上开仓放粮,减轻赋税。
可其他官员却纷纷上奏说宫远小题大做,南方旱灾并不严重。
甚至说宫远好大喜功。
其实谁真谁假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没能力,也不想看着景城旱情越来越严重,就自欺欺人。
可偏偏有个人天天提醒他,将他从编织的谎言中扯出来,丢开他的遮羞布,告诉他他有多无能,有多失败。
宫远呐宫远,我明明派人递了话,却还是一意孤行。
这回保不住了吗?
我微微一笑,转身将泡好的茶倒给皇上。
皇上喝了口,眉头缓缓舒展。
「爱卿,你去将此事办好。」
我点头:「是,臣定不负圣上期望。」
说罢,接过茶杯,将今日的牌子递上。
上面有我新养的美人。
皇上终于产生几分兴致,挑了几个,告诉我这几日的折子他懒得看,交给我了,然后便愉悦离去。
反正他也不怕我会抢了他皇位。
毕竟,我是太监。
看着他离开,我坐在皇位上批改。
即使不用脑子都能知道旱灾比这些折子上说得更加严重。
可惜,人类阴暗的心思比旱灾更难测,天子也一样。
话说,给皇上喝的【创建和谐家园】快没了。
4.
抄家时我看这单子上的财物总计数量:三千两纹银。
那一刻我笑了,笑得胸口生疼。
宫远本就出身不凡,还做了二十几年宰相,可一应财物加起来才三千两纹银。
还不如个小县令半年刮来的油水。
我笑得死死握住单子,然后狠狠扔到地上。
伺候的人吓得急忙跪地。
我沉眸,若是多几个这种肱股之臣,那万寿朝可能会比现在好吧。
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吧。
这恶心的朝代。
想到这,我动身去往阴暗潮湿的地牢。
宫远比五年前看到的模样苍老些。
但身姿依旧挺拔。
明明是阶下囚,却一身正气,透着囚服也掩不去的风骨。
看到我也没有任何怨愤,只是平淡的坐在脏乱的地面上。
我摆摆手,周围跟着的人立刻退下。
「宰相大人,别来无恙。」
他看都不看我,继续坐禅。
我打开牢门进去踢了踢他枷锁,淡淡道:「若你想活,本厂公可以饶你一命。」
他愣了下,终于看向我,应该是没想到我会说这种话。
毕竟我一直在处理内宫事物,又刻意为之,这五年来我们并未见过。
但显然,他听过我的恶劣行径。
听了我的话问道:「大人为何帮我?」
我默默看着他,他愣了下,终于恍然:「你竟是那个跳井的小公公。」
好久没人敢叫我「公公」了。
我耳朵一刺,有点烦躁:「废话少说,要生要死?」
他垂眸:「大人这是在报救命之恩吗?」
我淡淡道:「算是吧。」
他发出沉闷一笑,似乎在喃喃自语,又似乎在对我说话。
「那不用救我,救救这朝代吧。」
我一愣:「嗯?」
他垂下头,双手捂住脸,好一会儿才抬头对我道:「大人不必报恩,当时无论是谁,宫某都会救,所以……」
「这朝代救不了,只能覆了。」
他讶异地看着我。
我把玩着穗子抬眼看他:「你想要的那种时代,这万寿朝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