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我眯眯眼,勾着嘴角笑:「欲使一人灭亡,必先让她疯狂。」
沈贵妃从来不会让我失望,不过月余,她已将后宫管理得乌烟瘴气,怨声四起。
不时有嫔妃来向我告状,我都以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为由,避而不见。
沈贵妃见状,以为我是怕了她,便更加嚣张跋扈了,那气势俨然已经越过了我这正宫去。偏她位份高又得宠,众人均是敢怒不敢言。
思宁宫的韩嫔往日里是个为人谨慎又极能忍耐的,眼下都跑来跪求我,可见是被逼急了。
我宣了她进来,一见我就红了眼眶。
沈贵妃与她一向不睦,或者说是单方面地针对她,因为她不会审时度势,没有主动投靠沈贵妃,反而对我这个失势的皇后十分恭敬,便是不识抬举。
再者,她本人容貌姣好,于琴技上有极高的造诣,是本国第一乐师的关门【创建和谐家园】。虽然性子恬淡不爱争宠,但玄凌倒很看重她,凡是高级的邦交国宴必定要带她出席随侍在侧,算是半个国宝吧。
沈贵妃自己出身低,又无甚拿得出手的本事,自然对她满是嫉恨,平日里便诸多刁难欺辱,韩嫔向来是能忍则忍。
但最近沈贵妃风头正盛,越发咄咄逼人,连她父亲沈重都在她的授意下,在前朝给韩嫔的父亲穿小鞋使绊子,气得老韩大人捶胸顿足。可他是户部侍郎,堪堪比沈重低了一头,有苦说不出,气郁于心竟一病不起。
韩嫔哭得双眼通红,跪下给我磕头:「娘娘,嫔妾自己受辱无妨,可连累父亲就是罪过了。还请娘娘垂怜,出手整治后宫,压一压沈贵妃的气焰。」
我让漱儿扶起她:「眼下的状况怪不得别人,只能怪你自己。」
「后宫中向来攀高踩低,严重了便是你死我活。若非你清高不愿撕扯,只一味忍耐退让,也不至于叫她变本加厉,连你父亲都一并糟践了,不是吗?」
「你聪慧过人,却宁愿来求本宫这个指望不上的半吊子皇后,也不主动思考反击之策,想来报仇的心也不算迫切,既然如此,本宫为何要帮你?」
韩嫔拭泪的手一顿,愣愣看着我,眼中的期望和恳切渐渐凉了下去,浮起冷冽的愤恨与决绝。
——就是现在。
我起身走到她面前与她对视,目光坦荡:「在这皇宫之中,隐忍和宽容只会得到更多的践踏,你我都一样。我用了八年的时间才明白,而你,还不算太迟。」
「沈贵妃和沈重实为一体又互为牵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虽然沈贵妃在后宫一手遮天,但若是沈重在前朝出了事,她的气焰自然便散了……令尊的病怕是能不药而愈。」
听完我最后一句,韩嫔眼光骤然一亮,是那种一点就通的了然,确实是个聪明人。
「嫔妾明白了,多谢娘娘提点。」
我笑着点头:「陛下前些日子在永和宫差点遇险,有些忌讳,最近都不大愿意去了。你的思宁宫向来雅致,琴音又能清心安神,本宫会劝陛下多去坐坐的。」
韩嫔又跪下行了一礼,我知道,这联盟就算是成了。
我带着漱儿亲自送她出门,韩嫔跟在身侧同我说话:「娘娘听说了吗?永和宫走水那日,陛下大幸,躲过了断裂的房梁,本以为是天意庇佑。近日经过勘查才知,是个叫吴刚的侍卫用铁钉打偏了房梁。可他却不贪功只字未提,陛下便愈发赏识他,已经提拔做了御林军副统领。」
「那倒真是个可靠之人。」
「正是,陛下如今很倚重他,平步青云指日可待了。」韩嫔说完又小声嘟囔,「说来奇怪,永和宫构建精良,何以一把火就烧断了房梁呢?」
我轻笑一声,看着西边已升起薄暮,凉凉叹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世上广厦倾覆,往往都是从一根朽木开始的。」
谁也抵挡不住。
6
韩嫔动作很快,不过半月就听闻前朝的消息。韩嫔父亲拿了证据,当朝弹劾沈重【创建和谐家园】受贿卖官鬻爵。
玄凌震怒,命大理寺严查,短短两日就收集到了五张纸的罪状,其中自然不乏平日里受沈重欺压的下官们的举报。
加之沈重平日里仗着沈贵妃得宠,在同僚间很是嚣张跋扈,众人对他积怨已久,如今纷纷添砖加瓦,乐见其成。
罪名详实,证据确凿,玄凌大笔一挥,判了他斩首,五日后行刑。
沈贵妃呼天抢地,跪在玄凌寝殿前求情,怎么赶都不肯走,烦得玄凌躲来了我宫里。
我命小厨房做了他最爱吃的点心,还亲手沏了一壶茶。
玄凌苦笑:「还是皇后这里最舒心,不吵不闹的,又识大体知进退,让朕很是放松。」
「臣妾身居后位,本该为陛下分忧,可惜身子不争气做不了大事,只能陪陛下说说话宽宽心了。」
玄凌微怔,凝了我许久,似乎想起了前事,目光动容:「你陪着朕……就很好了。」说着轻轻执起我手,「你一向都是很好的,是朕对不起你,没能护住你。还有老师,一直忠心耿耿,为朝廷殚精竭虑,朕便更加愧疚了。」
祖父爱重我,自然对玄凌不满,但他身居高位,忠的是朝廷社稷,保的是国祚绵延,哪怕再生气,也不会拿国事开玩笑。
这样的胸怀和担当岂是玄凌这种人能明白的,他的愧疚只会让我祖父恶心罢了!
我心中冷笑,却温柔地拍拍他手背:「陛下别这么说,你我夫妻一体,自然是永结同心的。祖父只盼着我们帝后和睦,他必会为大禹鞠躬尽瘁的。」
只要我还在皇后这个位置上,只要我不和他翻脸,他就可以一直拥有我母家的支持,这点玄凌应该能听明白。
他眸色微变,伸臂揽住我,贴在我耳侧低语:「朕今晚留下来。」
第二日晨起,我服侍他穿衣,漱儿端着药汤进来,我接过一口饮尽。
玄凌问:「这是什么?」
我羞惭一笑:「陛下见谅,臣妾体虚多病,在身体养好之前不愿有孕,便找太医配了避子汤药,以防万一……」
玄凌怔了怔,眉眼一舒:「辛苦皇后了,朕下朝再来看你。」
那日之后,玄凌在我宫中留宿的次数便多了,既能显示对我的恩宠,又不怕我怀了他的子嗣,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沈贵妃,倒是聪明了一回,见求情无望便明哲保身,主动交出了后宫之权,在永和宫内静思己过。
玄凌有意对她网开一面,我察言观色,主动替她求情,玄凌便顺着台阶下来,将她降了两级幽禁在永和宫,同时将后宫之权又还给了我。
一时间,后宫立刻转了风向,嫔妃们纷纷向我巴结示好,在我面前痛骂沈瑶荷。
我没觉得痛快,只不胜其烦,跟玄凌说起时,他也有些无奈:「她们就爱叽叽喳喳,不必理会。」
「我瞧着韩嫔倒是个宠辱不惊的,心性很好。她父亲这次也立了大功,陛下得空了去瞧瞧她。」
玄凌轻笑:「皇后这是嫌朕来得多,厌烦了?」
我也笑:「怎会啊,陛下爱重臣妾,自是求之不得!只是后宫要雨露均沾,臣妾可不想背上善妒的名声。」
「再者,臣妾喜欢韩嫔,她已有一子,若是再能诞下一儿半女,臣妾想抱来抚养,或许都好过这残破身子生下的……」
玄凌没料到我已经起了不生亲子的心思,怔愣过后,自是允了,当夜就去了思宁宫。
韩嫔是个心思玲珑的,只要玄凌去,自然有办法笼络住他的心,我便能得一半月的清闲。
我随手翻着起居册,又算了算月信的日子,吩咐漱儿去请那位听命于我的太医来。这些日子的「避子」汤药皆是出自他手,真实功用乃是补益调养。
他诊了片刻,躬身一礼:「恭喜娘娘,已一月有余。」
我长长舒了口气,交代他保密,并且要他继续精心用药,务必为我坐稳这一胎。
太医走后,我又让漱儿去给吴刚送了个信。
他父亲是我父亲麾下的副将,我俩自幼相识,情同兄妹,只是男女终有别,长大后便有意避嫌,进了宫更是尊卑有别,是以知道我俩相识的人很少。
也正因如此,他才能成为我在这宫中最可靠又最出其不意的奇招。
如今永和宫还封着,我便要吴刚将沈重被害的真相透露进去,「偶然」让沈瑶荷得知。
不需言明细节,只要让她知道是我害的就行了。
三日后,吴刚给了回复,成了。
我便趁用午膳时,同玄凌提起:「这都两月了,陛下就恕了沈嫔吧。」
玄凌不解:「怎么突然想起她了?」
废话,再不放她出来服侍,我该怎么再找借口推开玄凌的临幸呢,次数多了肯定会被怀疑的。
「今早出去散步,偶然经过永和宫时听闻里头还有哭声,想必沈嫔已经知错了,也怪可怜的。」
我起身看着玄凌:「要不臣妾陪陛下去一趟?若她肯领臣妾一分情,日后这后宫也能和睦些。」
玄凌很是欣慰,破天荒地牵着我往永和宫去。我看着他的侧脸,心中一片麻木的冰冷。
自登基后,他顾着君王体统,又藏着龌龊的秘密,从未在人前与我有过如此的亲近。
我曾不止一次期盼过的这双手,干燥而温暖,此时于我却如毒蛇的信子一般恶心。
就如同他的感情,在我的心已经破败成断壁残垣以后,偏偏于废墟中生出了一朵小花,碍眼得让我恨不得就此踩碎。
我想玄凌大概是有些喜欢我的,所以他才会挣扎躲避,会在酒醉后对我道歉,会在我敛去锋芒后重新袒露温柔。
只是那喜欢太少了,不及他对自身和权力的万分之一,轻易便能舍弃。
这是我们第一次牵手走过宫道,也是最后一次。
就此走向万劫不复。
7
之前听吴刚说,沈瑶荷得知消息后,在永和宫大闹了一场,将我骂得体无完肤。
今日一见,果然不假,还是一如既往的蠢。
甚至连玄凌都不顾,冲上来就要撕打我,被玄凌拦住后,便跪在地上声嘶力竭地控诉,说是我陷害他父亲。
玄凌皱着眉推开她:「沈重那是罪有应得,自作孽不可活!皇后如今执掌后宫,却不计前嫌,还劝朕来看你,你却这般不知好歹,朕看你这禁足是罚得太轻了!」
他说着就不耐烦地拉着我打算离开,沈瑶荷一听我重新掌权,又见玄凌似乎要继续关着她,便仓皇着扑过去抱住玄凌的腿哭求。
一口咬定是她的心腹打听来的消息,还自作聪明地攀咬说肯定是我祖父下的黑手。
玄凌越听越恼火,狠狠踹了她一脚。
且不说我祖父在沈重的事上从头到尾都未置一词,就凭一个被禁足看守的妃嫔竟然能收到外头的消息,这事本身就比她的污蔑严重多了。
我在旁看着都有些佩服,沈瑶荷真是厉害,给她一个机会,就能把自己作死。
沈瑶荷被踹得吐了口血,狼狈地爬起,双目赤红,如利刃一般在我身上凌迟,渐渐染上疯狂。
「魏萦你这个【创建和谐家园】,你以为陛下是真的爱你吗,不过是看在你的命格……啊……唔……」
沈瑶荷话说到一半,尖叫声猝然阻断在喉间,玄凌抽出身旁侍卫的佩剑,一下斩断了她的舌头,颈侧青筋暴凸。
「满嘴胡话的疯妇,舌头留着也没用!」
我假装受惊,颤抖着拦住玄凌:「陛下息怒……别脏了您的手……」
玄凌看我被吓着了,并未在意沈瑶荷的话,才松了口气,最终在我的劝说下留了她一命,命令侍卫将她关入冷宫。
吴刚正随侍在侧,闻言领旨去了,走之前悄悄看了我一眼,我不着痕迹地对他点了点头。
沈瑶荷必须活着,她对我还有用,但是活罪就难逃了,冷宫里自然有人等着「伺候」她。
回到中宸宫,我还有些惊魂未定,玄凌轻拍我后背:「你就是太心软了。」
这大概是他说的最对最真的一句话了。
可惜,他说的那个我已经被他亲手杀死,现在的我再也不会为旁人的痛和泪有一丝的怜悯,包括性命。
沈瑶荷,还有玄凌,都该为我那个死去的孩子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