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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泾阳本来想去草场和江璟几个人大拼一场的,可刚一转身便看见了攀在栏杆上的穆雎,他还记着那天的事,正想上去搭个讪,就见她大头朝下的跌了下去!
他心中一惊,想都没想就跳了下去,虽然黎泾阳水性不错,但这荷花池中淤泥居多,越挣扎越往下吸,他只好一掌将乱抓的穆雎打昏,腾出另一只手将她往上推,大声喊道:“快把她拽上去!”
虽然穆雎的半只身子出了水面,但距离栏杆还有一段距离,郭瑾怎么也够不着,回头求助,却见一众人纷纷后退。
“用这个!”花君刚从假山后回来,看到这一幕下巴都要惊掉了,连忙扯下自己的披帛顺了下去,“把这个系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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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两个纤瘦的女子如何能将她拽上来,花君猛回过头,视线极为锋利,怒喝道:“还不快过来帮忙!一个个的看什么呢!”
郡主一声令下,成群的女眷纷纷涌了过去,大家这边扯一下,那边拽一下,用力不均,那条披帛眼见着要断了!
花君忙大喝道:“小心——”
话音未毕,那绷得极紧的披帛果然断了!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突然!
不知从哪儿伸来一双白如瓷玉的手,一把将那断掉的披帛攥住,在腕上急速的缠了一圈,脚踩栏杆,猛地向上一拽!
穆雎的下半截身子从淤泥中猛地脱出,江淮顺势抄过她的胳膊,将已然晕厥的她拉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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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伸手在穆雎的脖子上按了下,眉间微开:“只是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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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池泥又冰又沉,黎泾阳在里面挣扎了半天,早就虚脱了,他气喘吁吁的跌在地上,抹了把脸上的淤泥,望着未醒的穆雎,问道:“她是谁啊?”
江淮抬起头,眼中一闪复杂:“黎泾阳,她是你未婚妻,穆雎。”
黎泾阳怔了怔,不知是风吹的还是什么,总之是狠狠的抖了个激灵,说不出话来。
——
等太后和一众嫔妃从东面的桃林赶来时,穆雎已经被送去太医署了,邓淑妃左右瞟了一眼,一个劲儿的念叨:“阿弥陀佛,还好没事,还好没事。”
太后眼中一沉,并未附和,穆雎是郭太师的外甥女,也算是她外系的孙子辈,眼下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她略微责备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在场的人没有一位敢去和太后搭话的,唯有郭瑾小声道:“您别生气,是灵儿姐姐自己要去摘荷花的。”
太后目光凝重在她们几个身上一一掠过,挥了挥手:“罢了,你们几个都去重新梳洗一下,更件衣服,这像什么样子。”
“是。”
几人应了一声,同去了最近的上御司。
花君拢着半松不松的衣服,一个劲儿的往江淮身上靠,边笑边说道:“怎么?生气了?”
江淮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也不回头,冷冰冰的回答道:“岂敢,您是君,我是臣,遇到事情,自然是您先溜之大吉,我在后面断后了。”
花君啧了一声,连连解释:“瞧你说的哪门子的话,我当时以为你跟上来了,谁知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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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人的脚步微停了停,旋即飞也似的走开了。
花君精明的眼珠转了转,小声问道:“宁狐狸没怎么样你吧?”
一提到这个,江淮的脸嗖的红了起来,她听到身后那人的笑声,更加无地自容,只是一个劲儿的低着头赶路,磕巴道:“没……没怎样……”
“是吗?”某狐狸在后面故意扬声道。
江淮只当没听见,可花君却眨眨眼,疑惑道:“到底……”
“哎呀!”江淮一惊一乍的,成功将花君的注意力转移开,她道,“你看你的手!”
花君一头雾水,摊开手心:“我的手怎么……”
‘啪!’
话说一半,江淮猛地在她手心上‘摸’了一下,眼瞧着那【创建和谐家园】的皮肉鼓起,她一本正经的说道:“你看,肯定是方才拽的,快去上御司,我拿最好的伤药给你!”
花君被这一下摸得眼泪直流,刚想开骂,就被她拽的呛了一口凉风。
宁容左看着她们两个又疾又碎的步伐,似笑非笑的摇了下头,倒是身旁的黎泾阳春风拂面,一脸洋溢。
他挑眉,淡淡道:“一身臭泥还笑得出来?”
黎泾阳回望着他,语气轻巧:“还说我呢,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笑得比花还灿烂呢。”
宁容左被说得愣了下,旋即摸了摸自己的脸,用两只手指按住唇角,往下拉了拉:“有吗?”
黎泾阳切了一声,凭他对宁容左的了解,这死狐狸绝对没憋好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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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以为穆雎在疆外长大,该是像江淮师娘那样——手持双花板斧,面目狰狞,吼一吼,响彻云霄,跺一跺,地动山摇的悍妇。
谁知道,原是个清如泉水的灵动美人。
黎泾阳心情甚好的一甩袖子,将又腥又臭的池泥溅的到处都是,宁容左微微愠怒,瞟眼道:“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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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门亲事,他结定了。
第六十一章 草场交手
众人整理好后,黎泾阳和郭瑾去了太医署照看穆雎,江淮为了避免和宁容左再次独处,决定去草场打马球,花君也没了兴致,索性一起跟着。
谁知宁容左早就先一步到了那里,凉棚下,他闲适的举着酒杯,目光淡然,身旁是摩拳擦掌的恒王,他见到花君从草场门口进来,眼前一亮,不足的赞叹道:“都说骆家的长女是天下第一绝色,可依我看,花君的容貌才算得上举世无双。”
宁容左不在意的应了一声,视线却一直定格在花君身边的江淮身上,她沐浴过后,发丝还有些湿润,阳光映下,润泽澄亮,一张俏脸未施粉黛,却仍旧楚楚动人,为了方便打球,她还特的换了身紧致的衣服,远远一看,气度飒飒,风姿凌厉。
察觉到某只狐狸那贪婪的目光,江淮别扭的转过身去,只将纤细的背后对着他,却不知那完美柔顺的弧线,更加引人垂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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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王和宁容左表示不参加,花君也只是来看热闹的,那场上就只剩下江淮、江歇、郭染、旭王还有骆宛竹。
按规矩,三人一组,谁先将马球击入对方球门,记一分,哪一组率先达到九分,就算获胜,可是场中只有五人参赛,还差一位。
就在宁容左将将起身的时候,草场口,一蓝衣女子静立,她身姿颀长,气度非凡,冷眉飞挑,顺眼的弧度锋芒暗藏,淡淡道:“我也参加!”
众人回头,原是皇城十六卫总统领,从三品掌外御典――陆颜冬。
她是所有女官中,唯一一个和江淮同坐到三品御典的人,因是武将,所以稍低半品,可就是这半品,她足足追了两年还多,不论什么,她都要以江淮为目标,为死敌,为官如此,更别提马球。
江淮回身,打量着双眼凌厉的陆颜冬,微微蹙眉,她不排斥竞争,相反,竞争能让她更好的完善自身,但像陆颜冬这样,拉屎放屁都要比上一遭的,她打心眼里想拒于千里。
陆颜冬扯了扯腰间的锦带,目光深冷,语气淡漠:“江大人不介意我的加入吧?”
江淮直视她,丝毫不惧:“当然,这草场又不是我一个人的。”
陆颜冬点了下高傲的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江淮先行挑选马匹。
江淮盯了她一眼,坐过去,在那些马的蹄铁上扫了一圈,这蹄铁太旧不行,容易剐蹭,太新也不行,一不小心就会在草上打滑,所以半新不旧的,最好。
江淮相中了一匹白马,踢了踢它的后腿,觉得不错,刚要翻身而上,却见陆颜冬伸手过来,直接扯过马缰,冷淡一笑:“大人慢了,这匹马归我了。”
远处坐在凉棚下的几人纷纷皱眉,花君倒了杯茶,嘟囔道:“这个陆颜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恒王忙附和道:“就是,存心找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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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眼底有些冷凝,却不想和她多做争辩,浪费时间,便让了一步,去牵另一匹枣红色的马,谁知陆颜冬故技重施。
江淮凌眉倒竖,手臂一个侧切抵住她,语气明显不耐烦了起来:“把手拿开。”
陆颜冬面露得逞之色,她一直想找机会和江淮切磋,奈何后者不搭理她,今日既是她主动出手,自己终于能会一会了!
“我若不拿开呢?”陆颜冬扬着下巴,挑衅道。
话还未闭,江淮手臂一翻,五指飞速的向她抓去!
陆颜冬心下一惊,匆促后仰,伸手擒住她的手腕,本想来个过肩摔,却没料到,江淮顺着她的力道翻了个身,利落的卸掉了她的胳膊,又以迅雷之势给推了回去!
陆颜冬闷声一声,转身连连后退,她捂着右肩头,脸色发白,痛哭不已。虽说江淮其余的功夫平平无奇,但轻功极好,那双手又快的厉害!
看来传言不错,近身单独交手,没人能敌得过她。
恒王老远就不怕事大的起身鼓掌,虽然可恨,却也顺便解了围:“好!在打马球之前,两位还特地为我们展示了一招!不错不错!”
江淮此时面色微缓,眼中一飞得意:“陆大人可还好?”
陆颜冬小心的动了下胳膊,方才脱臼,江淮推的又疾又狠,这会儿关节疼的发麻,直流虚汗,可她依旧嘴硬道:“当然没问题。”说着,动作迟钝的去拽马缰。
这回轮到江淮,她划掌为刃,猛地横切了过去,陆颜冬眼中微震,手臂却不能及时反映,慢了一秒,腕上的肌肤被她锋利的指尖割破,滚出晶莹的血滴来!
恒王似笑非笑,凑到花君拄着的手臂边啧了一声,眼望那白皙的肌肤,鼻嗅那清淡的海棠香,道:“这江淮还真是睚眦必报。”
花君回头,被他那张大脸吓了一跳,不满地往后退了退:“你懂什么,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恒王被噎了一口,回头想向宁容左告状,却见他飞挑眉:“二哥,你和人家恭月郡主学着点。”
恒王被这两人夹击,老半天才哼了一声。
草场上,郭凛见这两人的气氛颇为紧张,连忙圆和:“你们两个别闹了,选好了马就开始了。”
陆颜冬吃了亏,却知趣儿的没继续迎风而上,反倒应了一声,牵着马过去了。
江淮偷笑一声,目光中尽是不屑,语气虽低,却刚好能让陆颜冬听到:“人贵在自知。”
陆颜冬身型一停。
郭凛责怪的瞟了一眼江淮,忙道:“好了,这边江淮、江歇还有郭染一组,剩下的你们三人一组。”说着,将马球放在脚下,后退到锣前,猛地一击!
那一声响动瞬间席卷整个草场!
与此同时,杂乱而迅猛的马蹄声也接踵而至!
‘啪!’
马球飞得老高,是江淮。
眼瞧着要飞进对面的球门,一个球杆横了过来,将那马球顺势一抄,给迎了下来,是陆颜冬。
郭凛见状,揉了揉额头,索性走过去和花君他们一齐坐了下来:“得,这场球不用看了。”
宁容左清淡一笑。
果然不出郭凛所料,两个时辰下来,其余四人可以说是连球都没碰着。只见一圆润的物体在江淮和陆颜冬的杆间游弋,打过来打过去,比分不变!力道不减!
这两人,杠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