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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壁图》作者:秦晾晾
文案:
十九年前,长信王死于六弟之手,这场篡权变故,彻底颠覆了所有人的命运。
十九年后,江淮替父报仇,蛰伏筹谋,于朝堂之上翻覆云雨,势要手刃仇敌,立于长安最高顶。
可就在她扶摇直上的时候,却被一只厚脸皮的狐狸拦住去路,他嬉笑道:“娘子,夫君我埋伏你多时了。”
【女主角不是好人】
标签:复仇 杀伐果断 权谋
【第一卷 ·杀机初现】
第一章 十九年后
卯时以至,天将拂晓,长空黑红相间,宛若鲜血融于浓墨中般潋滟,不多时,薄雾散去,一缕温和的阳光自云缝中映射而下,照亮八百里长安城。
洞庭峰素有中原第一峰之说,海拔足有四百五十丈高,中有扶摇江湍流而过,正所谓山水相依,是快精华宝地。
长安城就坐落在其山脚东南方向三十里外,傍附灵秀之气,得以一年四季风调雨顺。
此时,有两个小小的人影伫立在顶峰上,迎风而敞怀,先前的是大理寺卿的长女徐丹鸿,落后一个步子的则是先豫国公的次女,江淮。
眼瞧着天边的鱼肚白亮起,徐丹鸿狠狠的吸了口又刺又凉的空气,张开明亮的双眸,畅快道:“爬了两个多时辰,终于到山顶了!”
江淮拢了拢雪白的狐裘,云淡风轻的笑了笑,她大病初愈,薄唇尚无血色:“本来能再快点儿的,是我拖你后腿了。”
徐丹鸿没有回头,而是又往前靠了靠,听着脚下‘咯吱’的踩雪声,笑道:“无妨,这不是赶上日出了吗!”
江淮点头,走过去和她并肩,视线掠过,将这八百里美景尽收眼底:“老远一瞧,这长安城倒也不错,尤其是那最北的皇城,当真是壮观。”
徐丹鸿转过头来,语气颇有意味:“壮观又有何用,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你在朝中做官,怎会不知那里是天下最肮脏的地方。”
“这我自然知道,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江淮蹙眉,拿出手帕咳了几声。
徐丹鸿瞧着她,蓦地一笑:“说来也奇,江家与徐家在朝中世代为政敌,偏到了你我这辈成了莫逆知己,要让他们知道,还不气死。”
江淮闻听此言,目光幽深:“都说为自己而活,可谁不是为家族而活呢?他们老一辈的恩怨,却要咱们下一代来承担。”
徐丹鸿见她身态消瘦,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心下感激她亲自来为自己践行,道:“谁说不是呢,尤其是你。”
江淮捉摸着她话里的含义,却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你这次要去哪儿啊?”
徐丹鸿转过身,遥望远处:“扬州。”
江淮不解:“你去年不是才去过吗?”
“美景如美人,百看却不厌。”徐丹鸿笑道,“你没去过扬州,自然不知道那里有多漂亮,碧澄的天,净白的云,如镜的湖水,还有石拱的小桥,在上面绕一天都不累。”
江淮挥手:“这些长安也有。”
“空有皮子罢了,我寻求的是意境。”徐丹鸿解释道,“这长安的水太混,盛不下我这条锦鲤,还是扬州的湖水清净。”
江淮听她这么说,不禁笑她的顾影自怜,徐丹鸿则趁势说道:“不如你同我一起去吧,告假一年,就当是养病了。”
江淮抬头,漆黑的眸子里映出一丝无奈,慢慢的推开她的手:“你知道我不能走。”
徐丹鸿敛了笑意,颇有感慨:“罢了,只是这长安虽好,却不如你幼时习武的大燕,虽然那时你目不能视,但一定比现在快活。”
江淮笑了笑:“是啊,那时我和师兄二人早上接露水,上午打野兔,中午饭也不吃就等着晚上放烟花,因为看不见,只能听声,还不小心烧了师娘晾在树上的衣服,被她拿着铁勺撵的满院子乱跑。”
徐丹鸿感伤一笑,遂问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件事来,我听丹青说,太后要把你指给端王?”
江淮面无表情:“这种宫里瞎诌的胡话,徐丹青也肯告诉你。”
徐丹鸿挑眉:“既然敢这么传,就一定不是空穴来风,端王倾心于你,长安人尽皆知,只是不成想这天下之大,竟有端王这样的男人,虽然样貌才学皆是上佳,可论起懦弱无能,百年来挑不出一个能与其比肩,若不是写的一手好字,我连话都懒得跟他说。”
江淮淡淡道:“你是了解我的。”
“我知道你也不屑于他。”徐丹鸿不安的说道,“可他是皇子,又是邓淑妃所出,在皇上面前颇得宠爱,若是哪日祖疼孙,父疼子,真将你许给他,你怎么办?总不能违抗皇命吧?”
江淮盯着脚上的绣鞋,声音轻巧:“若真有那日,我自有办法对付,你还是回去劝劝你三妹,别再胡乱打听别人的事了。”
徐丹鸿撇嘴:“得了吧,别看我和丹青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但小到穿衣吃饭,大到文学见解,从来都是分歧不断,她想做仕途中屡屡折桂的金蟾,我想做江湖中闲游四散的野鹤,哪里谈的来。”
江淮笑了笑,没有言语。
徐丹鸿见她如此,依旧固执道:“你既不愿和我走,我也不为难你,只是我警告你,终身大事不可小觑,穆雎已经便宜给黎家那个臭小子了,你和花君是万万不能再陷泥潭的。”
江淮似笑非笑,点了点头。
徐丹鸿犹豫着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枚深褐色的六棱木牌来,递到她眼前:“这是你前些日子托我弄的东西。”
江淮眼前一亮,伸手方要拿,徐丹鸿却一下子把手背在身后,警惕道:“你要这东西做什么?”
江淮的手僵在半空中,抬头看她:“阎王帖一出,必有人殒命,你不知道?”
徐丹鸿面色凝重:“就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才要问你。”说着,她又多疑的接了一句,“而且,这枚阎王帖出自青云斋,那可是旭王手下的宗门,你要做什么?”
江淮神态自若,却没有回答。
徐丹鸿打量着她,知道她有苦难言,只好将木牌递过去,沉声道:“如果它能帮你,给你也无妨,只是我有话要嘱咐你。”
江淮点头,轻轻的转了下拇指上那枚晶润的鸽血扳指。
徐丹鸿凝望着她,片刻,怅然道:“我知道你现在是皇上身边风头最盛的掌外女官,可参权涉政,和那些朝中公卿平起平坐,但你也要时刻谨记你的身份,别忘了,你父豫国公生前可是长信旧臣!你是长信旧臣之后!”
江淮眼底一深,转过身去:“十九年来,我一刻都不曾忘。”
徐丹鸿点了点头:“十九年前,佛门之变,皇上篡权夺帝位,一杯鸩酒杀了长信王,留下你父等一行旧臣继续在朝任职,说是慈悲仁德,其实就是为了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他连自己的亲手足都能杀,又何来慈悲?何来仁德?”
江淮微叹了口气:“我知道。”
“就算你知道,我也要再三托付。”徐丹鸿双眸谨慎,“七年前,令尊染病去世,皇上是怕长信旧臣没了主心骨会内生骚乱,以至朝局动荡,才不得不举你为女官,其目的就是想要以你为质,牵制住其余人罢了,说白了,那就是在枕边放了柄刀子,手边养了条饿狼!明面上对你如同己出,私底下不知道如何忌惮,如何防备呢!”
江淮见她言辞诚恳,心中颇为感动,攥住她的手道:“我知道。”
徐丹鸿抽出手摸了摸她冰凉的发丝,叹道:“以你的身份在皇上眼皮底下行走,无疑是刀山火海中寻求生路,可谓钢丝之险,我盼你八面玲珑,事事都能轻易独挡,也怕你深陷其中,变得老谋深算。”
江淮眼底一闪红润,鼻尖微酸,回身俯瞰着蜿蜒百里的大汤疆土,胸口澎湃:“但愿我经历过腥风血雨后,仍能不忘初心。”
徐丹鸿望着她单薄的身影,只觉得那脆弱的骨骼里仿佛注入了无尽的能量,流淌的血液也逐渐沸腾起来,半晌,才欣慰道:“好,不忘初心。”
第二章 旭王容阳
三月一日,清晨。
今日是御史台大夫——慕容秋的甲子大寿,他官及一品,乃皇帝心腹,朝中诸官争相巴结,纷纷携礼来贺,使得本就车水马龙的街道更加嚷沸,迎来送往,络绎不绝。
“让开让开!”
人群中突然冲出来一行官兵,百姓们皆惊慌失措的躲避,稳住脚后,唏嘘着向那条路的尽头看去。
两人两马,缓缓驶来。
先行的男子面容俊朗,眉似利剑,目若繁星,呼吸间涤荡着一股潇洒之气,他端坐在马上,威风自得,正是皇长子,旭王宁容阳。
而落后他一个马身的人则是礼部尚书钱景春,他是唯一一个在朝中公开表明支持旭王立储的公卿,所以平日出行办事,总会大摇大摆的跟着,今日也不例外。
走了一会儿,钱景春瞥眼道:“殿下,皇上未登基之前,就视慕容秋为心腹,如今更是事事都与其商讨,您想要拉拢他,难于登天啊。”
望着周围百姓眼中的艳羡之色,旭王神采飞扬,他故意抻了抻马缰,让马慢些行:“他从前为避嫌,一直不与我们这些皇子来往,但再硬的石头也有被烧化的那一天,我近来屡献金银珍馐,他果然动心,多次在父皇面前为我美言,讨我的好。”
钱景春耷拉的眼皮下射出一抹精光:“那这么说,夺嫡之争,这慕容秋是想站在您这边了?”
“眼下明王被贬渝州,成王又无心皇位贵胄,朝中我独占鳌头,他还有得选吗?”旭王冷笑一声,“我今日亲自登门祝寿,若真能以诚心打动慕容秋,将他收于囊中,储位可得啊。”
“那是,殿下思虑周全。”钱景春附和着,却话锋一转,“对了,还有那个长欢公主,殿下打算怎么办?”
“再厉害也是个女人,能掀起多大风浪。”旭王捋了捋马鬃,漫不经心的说道,“她非嫡亲公主,地位尴尬,多年来费尽心力为成王奔走,不过是想要他登基后尊自己这个亲姐姐为嫡长公主罢了,后宫中人无法直接涉政,由她折腾去吧,出了事自有父皇处置。”
钱景春眼珠一转:“既如此,殿下为何不联络联络上御司的那位御典大人,她可是慕容秋的亲外甥女。”
旭王回头望他,眼底一片冷淡:“你说江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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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虽是慕容秋的外甥女,可这两人从不是一条草绳上的蚂蚱,各自蹦跶各自的,贪多嚼不烂。”旭王语气平淡,“再者说,江淮那人你也不是不知道,轻浮张扬至极,毫无德行,我自然不屑与其为伍。”
钱景春一捻细胡,精明的眼睛一闪不悦:“殿下说的不错,那江淮小小年纪,一身张狂之气,皇上也不知道看上她哪点,一直留用着,还重新开了上御司许她涉政,到底力压我们这些老臣一头,处处受气。”
“你别忘了,她的父亲豫国公可是长信旧臣之首,父皇虽然忌惮,却又不得不重用。”旭王瞥眼,冷冰冰道,“自打七年前豫国公死后,她是越升越高,再看看你,你花了多长时间才攀上这个礼部尚书的官儿啊?”
钱景春被戳到痛处,想起曾经身份卑微时受到的种种羞辱,脸色微僵:“二十六年,若不是殿下提携,下官还不知何时才能出头呢。”
旭王见他甚是识趣,得意道:“你知道就好,待本王登基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钱景春虽然不甘心被这个毛头小子摆弄,却不得不继续奉承着,两人走着,笑着,各会其意,不多时便到了御史府前。
旭王翻身下马,刚要让身后的小厮把备好的寿礼送进去,就听到不远处有人浅笑,声音仿佛山顶的碎雪,将要消融,却依旧刺骨。
“下官给殿下请安了。”
旭王回头,正是江淮,她风姿闲适,气质绰约,五官清晰分明,长眉若远山,幽目如深景,唇弧似溶月,信步而来,衣摆上绣的精致梅花徐徐绽开,劈开沿路的薄雪,甚是自在。
她自小在疆外长大,不似长安女子那般娇软,谈笑间总有一股甚是少见的凌厉,虽然不善,却让人耳目一新。
旭王心下冷笑,认为她不过是空有一副好皮囊,底子里却十分卑劣恶毒,如此蛇蝎心肠的女子,竟也能受到重用,当真是父皇看走眼了。
“殿下和钱尚书当真好早。”江淮虽然淡笑着,语气却说冷不冷,说暖不暖,亲切不起来。
旭王心底了然,不过是躲避不开的寒暄:“御典大人也不晚啊。”说着,让钱景春先行进府。
“今日是舅舅生辰,我自然不能怠慢。”江淮笑道,“倒是劳烦殿下亲自登门,听说舅舅闻得消息,还特地从通州请了一个戏班子来助兴呢。”
“当真是慕容大人抬举了。”旭王瞟了一眼江淮空无一物的双手,“大人如何没带寿礼?”
江淮极黑的眸子左右一动,神秘兮兮的一笑:“带了带了,就在府里呢,还是份儿大礼呢。”
旭王被她看的有些不自然,自打她入宫,两人相识起,他便觉得江淮的双眼有些不对劲,要比常人发黑发亮,若是天气转冷,还会变的灰蒙蒙的,诡异的很。
“殿下带了什么?”
旭王被她的话拽回心神,淡笑道:“大人心急了不是,一会儿进府不就知道了吗。”
江淮的语气多了一丝谨慎:“那一定是人间难闻的异宝了。”
旭王唇角得意:“昨日听父皇说大人抱恙,不能上职,今日一见这神色,倒不像是个病人。”
江淮低头笑了笑,转了转拇指上的鸽血扳指:“这病来得快,走得也快,不过偷闲一日罢了。”
“只可惜,错过了女官殿选的大日子。”旭王意有所指,“让别人得了脸。”
江淮知道她说的是谁,遂笑道:“骆御业的才学远在下官之上,这种事情,本来就该她做。”
旭王摇头,甚是不屑:“骆宛竹可不如你,昨日还得罪了卫国公家的千金,她不知道这说话……也是分人的。”
“殿下这话怎么说?”江淮目光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