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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状似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怎么会,在宫中这么些年,千岁爷一个也没瞧上?”
慕良哪有时间瞧,他要是有时间,只想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儿,最好谁都别来打扰他。
被仰慕的人问这样直白的问题,慕良半是羞涩半是难堪,他如实答了,“宫中事忙,况且像我们这样连个人都算不上的奴才,哪敢整日去想那样的事,总归送葬的人有了就够了。”
“原来是这样。”兰沁禾了然地点点头,她朝前踱了两步,离慕良近了些,后知后觉似的,“啊,我问这些话,是不是太冒犯了?”
慕良摇头,“怎么会。”只要是娘娘想知道,就算要掏他的心,他都不会犹豫。
兰沁禾状似松了口气,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她随口一提,“对了千岁爷,您一会儿有事要忙么?”
慕良听到这话,以为兰沁禾还有什么要吩咐他去做的。他心里一片甜蜜,感觉自己终于在娘娘面前露了脸,终于能为娘娘效力了。
“这两日休假,并无公事要忙。”就算有,他也不会耽搁娘娘的吩咐的。
兰沁禾微笑着,点了点头,“那便好。”
“娘娘是唔…”
怀中一沉,慕良震惊地僵在原地,他瞳孔收缩到了极致,话才刚刚开了个头,却再也无法说下去。
——
女子一手环着他的腰,一手扣在了他的后脑,仰着头闭着眼,吻上了那张苍白的唇。
娘、娘娘……
慕良脑中空白一片,这个姿势保持了没有多久,他就被推得往后倒去,直接被吻着摁倒了后面的椅子上。
角度变换,可他却做不出相应的姿势来。
兰沁禾捧着他的下颚,帮助他抬头迎合自己。
她单膝跪在了慕良坐着的椅子上、另一条腿撑着地,现在要比他高出了许多,也更方便她动作了。
慕良呆愣着,这会儿连害羞都忘记了,睁着的眼睛里满是无与伦比的震撼。
他在做什么、娘娘在做什么……
兰沁禾闭着眼,抚着慕良的脸,她没有多余的动作,仅仅是贴着他的唇而已,没有进一步的深入放肆。
当真真实实把人锁在身下时,之前的难耐烦躁忽而全都消失不见。
她现在不急,一点都不着急,可以慢慢来。
唇肤相亲,呼吸相触,这样的感觉对于兰沁禾而言无比奇妙。她见惯了声色场所的迷乱,本以为男女之事不过如此,可慕良是不同的。
她喜欢同他挨着,这样安安静静挨着什么都不做,都能让她心底生出欢喜和紧张来。
她终于是下了决心,就算日后会有包不住火的一天,也要把人拥进怀里。
就是他了,她喜欢的就是面前的这人了。
不知过了多久,兰沁禾退开了几寸,指尖缓缓划过底下那张苍白的脸。
“慕公公,”她微微弯着眸子,呢喃着同他耳语,语气带着点强装镇定的羞意,“叨扰了。您不介意吧。”
女子双颊泛起了薄红,声音如丝如磨,勾得慕良尾椎一阵发麻。
上方清浅的呼吸声近可耳闻,他僵硬了许久的眼睫颤了颤,在那双微敛的美眸中,望见了自己的倒影。
丑陋不堪。
他猛地起身,一把推开了身上的兰沁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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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沁禾是不可置信地走出千岁府的。
按理自己这样表白心迹了, 慕良就算不直接同她一块儿, 也该扭扭捏捏地露出点害羞的模样来。
可慕良什么都没做, 二话不说跪下请罪,弄得兰沁禾尴尬不已,最后给他赔了半天的不是,才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然后就这样道别分开了, 和以往的道别毫无区别。甚至那人的眼神更加惶恐了,整个人都在发抖,像是被强.奸了的小姑娘一般,离自己远远的。
难道……是她误会了?
其实慕公公本来就是个乐于助人的好人,体贴又心细,因为受到过母亲的照顾,所以也特别照顾自己?
如果慕良真的对她无意, 只是自己一头热的话……
兰沁禾想一头撞死。
太丢人了。
慕良会怎么看她?一个为了求他办事,而倒贴太监的郡主。
兰沁禾倒吸一口凉气, 方才亲吻慕良时的那点羞涩,全部变成了要命。
如果真的是这样, 那她这辈子都不用见人了,早点找棵树吊死算了。
等过两日慕良遇见了母亲,将这事告诉了万清,说“你的好女儿强.奸了我”……
兰沁禾停下了马, 望着尽头的歪脖子树看了一会儿,又低头从袖子里摸出了一锭金子,大小正好入口。
心里一边想死, 她一边还是拐向了兰府。
情场暂且不管,今日宫里可谓千钧一发,不知道母亲那边顺不顺利。
兰沁禾去了兰府,没有见到母亲,说是还留在工部,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她想了想,先回了郡主府,等母亲传自己过去后,再来兰府好了。
这件事她力尽于此,接下来如何,兰沁禾没有一点办法。
不在其位,她谋不了那里的事儿,但看母亲有什么吩咐,她照做就是。
……
回到郡主府,银耳禀报,给纳兰珏招的学武师傅已经来了,正在后院和纳兰珏说话。
兰沁禾知道后去瞧了一眼,来的是父亲原先的部下,现在老了退下来,教小姑娘是绰绰有余了。
“把束脩给我吧。”她接过银耳手里的袋子,亲自给师傅送去。
纳兰珏父亲不在,母亲走了,严氏也在纳兰府里,在这里兰沁禾就姑且代严氏行礼了。
“好好学,别伤到自己。”她摸了摸小丫头的头,“跪下给师傅磕个头吧。”
纳兰珏仰着脸看兰沁禾,她定定地看了会儿,撩起衣服跪了下去。
对着兰沁禾。
“谢谢您。”她额头砸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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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兰珏的学业渐渐走上正轨,身体也一天比一天结实,兰沁禾打算看看她的成绩,如果可以,秋猎的时候就能带上她了。
第二天晚上,万清唤了她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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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吧。”万清正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兰沁禾来了也没有看她。
看她满面疲惫却还平和的模样,兰沁禾松了口气,也是,慕良这两日休假,应该还不会特意去告她的状。既然不是慕良,想必就是陈宝国的事了。
“母亲这两日又吃睡的少了?”兰沁禾蹙眉,见她满面倦容,起身帮她到了杯热茶,“国事重要,您的身体也不能耽误啊。”
万清似乎叹了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接过女儿递来的茶杯。
“难呐,难。”她摇着头,“安得两全法。”
这句话回答的不止是兰沁禾的话,也是再讲四川和福建的事。
“王阁老知道了吗?”兰沁禾问。
“知道了,你派人告诉我之前,他就知道了。”万清喝了口茶,兰沁禾扶她起来,给她腰后垫了块靠枕。
王瑞是绝不可能退步的,四川的人死了,那是天灾,就算整个四川都死绝了,也赖不到他的头上。
可福建这边如果出了水灾,完全是他的责任。
如何断舍,王阁老一目了然。
“陈大人那边呢?”兰沁禾问。
“他是个刚直的,福建现在还好好的什么事儿都没有,四川这边却是急用钱。大震之后有余震,不尽快安排下去,会愈加不可收拾。”
万清拍了拍兰沁禾的手,“我估摸着今天、最迟明天,殷姮就该来找你了。你告诉她,什么法子都行,我是不愿意耽搁四川的。”
这句话大有深意,兰沁禾记下了,
“四川那边的番库,只够支撑半个月,半个月之后,朝廷的拨款必须下去。”
万清身上还穿着绯色的朝服,次辅胸口绣着的是仙鹤,三十余年,中间多少辛酸苦楚,好不容易能换来了这块仙鹤补子,她不想弄脏了它。
她撑着扶手站起来,刚一起身,就是一个晃形,兰沁禾急忙扶住她,“母亲?”
“我没事。”万清推开她,“有事的是四川的子民。一个晚上,一个晚上死了一千人!受伤的百姓更是不计其数。”
她神情苍凉,“四川,天府啊!每年产那么多粮食,供那么多的蜀锦佳酿,可整个州府的番库里加起来,居然只能支撑半个月!”
这钱都去哪了!
兰沁禾心里也不好受,但她还得露出好看的脸色来宽慰母亲,“三尺之上有神明,他们做的恶事自会有天来收。母亲切勿太过悲恸了,您若是在这个时候气病了,那四川的百姓,才是真的无望了。”
万清闭了闭眼睛,没有说话。
这些不过是安慰话,她知道大女儿孝顺。
半晌,她挥了挥手,“你回去吧,这个时候,殷姮应该已经在你府里等着了。”
兰沁禾张了张嘴,实在不放心这个时候离开万清。可她知道母亲更重视什么。
欲言又止了半晌,她终是弯下了腰告辞,“那我先去了。”
“去吧。”
万清算得不错,兰沁禾甫一回府,就看见有人坐在她门前的石阶上。
正是殷姮。
这会儿郡主府的大门虽然关了,可里面有房门,敲两声也就开了,她却坐在最上面的石阶上,伸直了腿,手里拿了个西洋的小酒壶,巴掌大小,正仰着脖子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