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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下子有了干劲,披上外套往村东的戏棚子跑去。
戏棚子年久失修,过年的时候唱戏的也去新棚子唱了。
所以村东的戏棚子只剩个轮廓,荒凉无比。
我借着月色爬上了棚台,看着台前台后黑乎乎的草地,感觉来到了坟地一样。
这里很吓人。
不过我心急找阿黄,就壮起了胆子,摆出姿势开始唱。
如果阿黄在村子附近,他肯定会来听戏的。
唱完一曲,四周依旧黑乎乎的,只有虫鸣。
我又冷又累,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阿黄你为什么不来?
我就继续唱,唱得声音都哑了,如果有村人经过,肯定以为闹鬼了。
终于,不远处的草堆里有了声音:「别唱了别唱了,再唱阴兵都来奔丧了。」
那声音很年迈,有点嘶哑嘶哑的。
不是阿黄。
那是谁?
我一下子跳下台跑过去:「谁?」
草堆里没有动静。
我冲过去一看,看见一只腿脚不利索的黄鼠狼正偷偷地从草沟里爬走。
它想跑。
我也是艺高人胆大,什么都不怕了,一把将它给揪了起来。
它吃痛地喊:「轻点轻点,我可是黄大仙!」
能说话的黄鼠狼,确实是大仙。
我将它放下,问它:「你认识我?阿黄呢?」
「我当然认识你,这里唱戏最难听的就属你了。」它长满白胡须的嘴巴一张一张的。
「那阿黄呢?」
「什么阿黄?」
「小时候就听我唱戏的,他家里人都去世了,被村里的猎狗咬的……」我说着有点伤心,阿黄很小的时候就是孑然一身啊。
老黄鼠狼恍然大悟:「小白泽啊,他脑壳上有一撮白毛对不对?」
我努力回忆,似乎阿黄当时蹦出来的时候,确实有一撮白毛,只是我一直忽略了。
我说对,他在哪里?
老黄鼠狼叹了口气,【创建和谐家园】一坐,双爪摸自己的胡须:「造孽啊,白泽遭天谴了,都劈成麻瓜了,虽然活了下来,但已经是一只很普通的傻子黄鼠狼了。」
它说着,滴溜溜的眼睛看我:「我晓得了,都是因为你,这次阿黄化形,又故意找你了是吧?」
我听得心急,只抓住一个点问:「阿黄遭天谴了?什么天谴,为什么?」
「天谴就是遭雷劈啊,想当年啊,我冷焚天多猛,登天路踏歌行,弹指遮天,独断万古,后面还不是被劈成这鸟样了。」老黄鼠狼郁闷地扯胡须。
我更急:「冷大爷,你说重点啊,阿黄为什么遭雷劈?」
「因为你,他救了你三次,违背了天道。黄鼠狼化形本就要遭天谴,他还救你三次,让你活了下来,阎王爷看了都直呼【创建和谐家园】。」
冷大爷摇着头,揣起了小爪子。
我愣住了,阿黄救了我三次?
24.
阿黄竟然救了我三次,但我完全没有印象。
我让冷大爷说给我听,我一定要知道。
冷大爷掰着爪子数:「第一次,忘了是多少年前了,有天夜里你跑来炸牛粪对不对?」
我说对,我炸了阿黄一脸。
冷大爷啧啧两声:「你炸得开心了,却不知道离你十米远的草垛里躲着一个【创建和谐家园】犯,他逃到你们村子躲了两天了,他身上已经有三条小女孩的人命了。」
「啊?」我大吃一惊,久远的记忆涌入大脑。
那晚我以为闹鬼了,回去跟我妈说,我妈就打了我,让我不准到处乱跑,说警察在抓坏人呢。
原来坏人就躲在草垛里。
「阿黄故意骂我,把我吓跑了?」我明白了。
「是啊,小白泽不把你吓跑,你就被【创建和谐家园】犯拉进草垛去了。」冷大爷深深叹气,「你活下来了,小白泽却遭到了雷劈,缓了好几年才恢复过来。」
我听得心肝发紧,声音不自觉哑了几分:「第二次呢?」
「第二次嘛,我想想……你长高了不少,喜欢去河里玩,但你会被水草缠住,淹死。这可是我用我的大仙神眼看出来的,你必死无疑的。」
「小白泽那会正好可以化形了,结果他跑去找你化,成了你的大哥哥,帮你掰了几亩地的玉米。你看他好玩,就老是骑他,没有再去河里了。」
冷大爷一一道来。
我再次醒悟,原来是这样。
阿黄是故意去帮我掰玉米的!
我感觉自己的眼泪要出来了,酸涩道:「那第三次呢?」
「最近的事,阿黄第二次遭天谴后,差点成弱智,十几年才恢复过来,有机会化形了。」
「但是你又要出事了,你在城市里会遭坏人算计,摔下楼梯撞坏脑子,一辈子成植物人咯。」
冷大爷指了指自己的双眼:「不要不信,我这双眼看透太多了。」
我点头说我信,因为周灵确实把我推下楼梯了。
「小白泽在你身上留了仙力,不然你已经是植物人了。但这么一来,他彻底越界了,黄大仙的仙力,竟然给凡人用了。」冷大爷唉声叹气,站起来捶自己的老腰。
我听得难受,问阿黄现在在哪里?
「谁知道呢?大山那么高、大河那么宽、大地那么广,一只被劈傻了的黄鼠狼肯定到处乱跑,找不到咯,找不到咯。」
25.
阿黄被劈傻了。
他救了我三次,一次次遭天谴,最后一次最严重,因为对我用了仙力。
难怪我摔得那么惨,竟然连脑震荡都没有,明明脑浆都差点摔出来了。
我又哭了,说不出的难过。
我害了阿黄。
我说阿黄为什么要这样。
冷大爷咳嗽两声:「小白泽最可怜的时候,是你抱着他藏起来睡了一觉,他记住了你的味道,说你有阳光和青草的味道,我冷梵天怎么闻不到呢?」
我呆住了。
我想起了阳光和青草的味道,那是阿黄的味道,原来也是我的味道。
「我要找阿黄!」我一边哭一边说。
冷大爷见我哭得可怜,搓着小爪子掐指一算,然后摇头:「难啊难啊,可遇不可求,天道循环自有定理……」
「大爷,你告诉我办法,我天天给你唱戏。」
「不不不,你别惩罚我了。」
冷大爷往后退了两步,小爪子指了指村口的来路:「始终始终,有始有终,小白泽两次化形都在同一个地方,你记住那个地方就好。」
我若有所思,再看冷大爷,它竟然不见了。
我揉揉眼睛,还以为出现了错觉。
晚风吹过,凉飕飕的,我心里难受,一边回家一边哭个不停。
阿黄,你真傻。
26.
我没有回城里了。
阿黄给我留了一千万彩礼的,我就在村子里办点事,把路修了一下,再承包一些地来种水果。
我还花了几十万,把那个破旧的戏台子修好了,装修得漂漂亮亮,引得很多小孩都来玩。
村里人就很喜欢我,虽然背后说我脑子坏了。
我妈也说我脑子坏了,但我不回城里,她也有些欢喜,天天给我做好吃的。
她也不逼我相亲了,说我现在有钱了,是农村企业家,好好干事业也挺好。
她其实是看出我在等一个人,等阿黄。
阿黄的彩礼都给了,怎么能不要媳妇呢?他多亏啊。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在村里的水果种得意外的好,卖出了好价钱,还发动全村人一起种水果赚钱。
这样真不错。
我平日里就看看地,然后搬个小凳子在草地上坐着,晒晒太阳,闻闻青草的味道。
一年过去、三年过去、五年过去了。
我们村子成了远近闻名的水果村,家家户户都亮亮堂堂的,道路又大又宽。
过年的时候,戏棚子热闹非凡,台上是满面春风的优伶,台下是喜气洋洋的村民。
我坐着听戏,给大家发了红包,等半夜了,我去炸了牛粪,炸得虫儿都不敢吱声了。
炸了牛粪,我嗓子痒了,上台去嚎了一曲《神女劈观》。
不得不说,好听。
毕竟五年了,再五音不全的人也该出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