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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B】别装乖》-第4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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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清和魏沾衣这场战役,说来说去,还是郁清输得惨烈些,魏沾衣能及时抽身,可郁清呢?他能吗?

        答案是不能的。

        半年过去,辽城已经从春天快要进入夏天,郁清还是没能找到魏沾衣。

        他似乎想通了一样,不再让搜救队寻找,众人都以为他会慢慢恢复正常,可他还是日夜缅怀过去,每天都要去廊扬海走一走。

        这片海埋葬着他深爱的姑娘,让他恨。

        这片海拥有着他深爱的姑娘,让他嫉妒。

        可这片海里住着他深爱的姑娘。

        他又深深,深深的眷恋着。

        郁清每次来,必会带着不同的花。

        像来看望喜欢的人,就这样日复一日。

        郁清的时间变成一种。

        分分秒秒都用来思念她。

        他只不过二十九岁,却活成了八十岁,头发竟也跟着白了一些,很多时候枯坐在魏沾衣的洋楼便是一天。

        她留给他的东西实在少,如今的郁清只有她的一根发带,他们甚至一张合照都没有,就连他送给她的手链她也没有带走,她真是不给他任何想她的机会,狠心又任性,可他还是爱,控制不住这颗可怜的心。

        夜里他又做噩梦了,梦见她掉进海里,无助的求他救她,哭得可怜,让他心钝痛无力。

        他当然想救她,他怎么会不想。

        可一个在梦里一个在梦外,他们永远隔着跨越不过去的沧海桑田。

        郁清如她一般蜷缩在床上,用力贴近她睡觉时躺着的地方。

        黑暗的房间里,床边的桌上摆放着一瓶蔷薇花,像她还在。

        他嗓子里低低荡出哽咽声,沉闷响在屋里,又像个瘾君子一样捏着她的发带紧捂在自己心口,想汲取一点点属于她的气息。

        *

        时间过得很慢,郁清日子过得浑浑噩噩。

        可看着窗外的雪,他后知后觉,他最讨厌的冬天还是来了。

        而魏沾衣,也离开一整年了。

        越是这种时候,他越不敢去海边,那日的回忆太锋利,轻易就可以撕碎他早已荒芜的心。

        郁清一个人关在屋里,坐在轮椅上盯着窗外的飘雪,眼神冷漠。

        门外有敲门声,郁清眼神动了一下,没出声,赵嫂和赵耀大着胆子推门进来。

        “……先生,我们有事要说。”

        “我不想听。”郁清低下头,手指轻抚手中的发带。

        赵嫂抹了抹泪水,嗫嚅道:“……是,是关于太太的。”

        太太这个词真是许久没有听到了。

        郁清有些恍惚,对啊,他们还有婚礼没有举办,他得给公主补上一个婚礼才行。

        赵嫂实在不忍心再看他这副沧桑灰败的模样,扑过去跪在郁清脚边,哭着一口气说:“先生,你错怪太太了,她从来没有害过你!是我!是老先生抓了我小女儿威胁我,他要我污蔑太太想害你,这样你就不会娶太太了!”

        她哭着看向郁清花白一半的头发,拳头垂在胸口,摇着头又恨又悔:太太是个好姑娘,她是喜欢着先生的,她给先生吃的药是对您身体好的!”

        郁清愣得神魂像入了定,只瞳孔震颤,脸上的肌肉紧绷颤抖,搭在轮椅边的手用力抓紧扶手,因为太用力,苍白的手背满是阴森骇人的青绿色血管。

        良久,他伸出手去,手颤抖着想要抓住赵嫂,想好好问问她还瞒着自己什么。

        赵耀护住赵嫂,一下子跪在郁清面前:“先生,你有什么恨都冲我来吧,放过我母亲,我不做任何反抗!”

        郁清一下子掐住赵耀咽喉,动作太迅猛,他从轮椅上跌下去,扑在赵耀身上,眼睛猩红可怖。

        他才懂,她那天该是多么难过,多么委屈,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为什么不信任她?

        为什么连查一查都没有?

        不仅如此,他在她生病时还将她冷着,纵容佣人没有好好照顾她,这才导致她糊里糊涂吃下许多乱七八糟的药将身体拖垮。

        他做的都是一些什么混账事?

        他的恨,他的嫉妒又和魏沾衣有什么关系?总归是母亲要领养她,她知道自己是孤儿,而不是魏家亲生女儿时该有多么绝望?

        可他呢,他作壁上观,嘲讽她的愚蠢,还将她弄到身边戏弄,看着她一点一点对自己沦陷,妄图掌控她的一切。

        郁清想起那一天。

        魏沾衣泪眼绝望的对他说:“郁清,我不喜欢你了。”

        郁清掐在赵耀咽喉的手渐渐松开,又哭又笑地躺在旁边。

        她真的不再喜欢他了,为了能不喜欢,甚至去赴死。

        门外的宋捷也怔住,想起了那几日郁清昏迷不醒时,魏沾衣低眉顺眼求着他让她能来探望的样子,那时候的她,该是多么喜欢郁清,而后来的她,又是多么失望?

        郁清将自己关在屋里几天后,突然重回商场,他抛弃了从前温文处事的风格,手段变得雷厉果决。

        只用几个月时间就将郁家家主之位从郁老先生手中夺走,将老爷子送到乡下,美名其曰是养老,其实是禁锢,郁家老大和老二只能屈服在他阴影下艰难讨生活。

        郁清终于登顶辽城富豪榜首,成为上流圈名媛趋之若鹜的对象,关于他心爱姑娘的传说已经过去两年之久,三十而立的他仍旧孤身一人。

        有不少人想引起他注意,甚至也有刻意模仿魏沾衣的,却也不见他多看谁一眼。

        魏沾衣离开的第二年冬天,赵嫂和赵耀已经被解雇,郁家新来了两位管家,郁家也因此换了一批佣人。

        新来的女佣被分派去打扫魏沾衣的院落,总是能听到楼里传来什么怪异的声音。

        女佣问身边有资历的人:“那是什么声音?真可怕。”

        “每年这一天,先生都会在楼里发疯。”

        “为什么?”

        “因为今天,是他妻子去世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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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下午六点再来,要重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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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沾衣去世的第三年, 郁清一半灵魂已经入土,剩余的躯壳用来缅怀她以及, 尝试各种各样的方法想让她复活。

        宋捷常常骂他疯了, 却又不放心真的离开郁家,实在忧心他真的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

        最近的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一个民间传说,说什么在魏沾衣屋里设一个神坛,每夜午时用血祭祀就能召唤回她的灵魂, 于是郁清最近整日呆在她以前住的地方,取的是自己的血。

        时间久了,房里都是血腥气,郁家佣人都害怕,越发不敢靠近郁清和魏沾衣的屋子, 甚至传出魏沾衣那洋楼闹鬼的谣言。

        这种诡异的东西宋捷以前只在电视剧里见过,从没见现实中有人信,可是郁清信, 且做得十分虔诚,满怀信仰。

        这三年来, 宋捷目睹郁清发疯, 目睹他头发一根根花白,目睹他心如死灰, 目睹他将自己折磨如厮。

        作为朋友, 也作为他的医生,宋捷不愿意看到他变成这样,再这样下去, 郁【创建和谐家园】是活不了太长时间了。

        他冲进洋楼,冲上二楼撞开门,郁清正跪在神坛面前用刀划破自己掌心。

        屋子黯淡无光,他被人打扰,蹙着眉不悦抬起眸,那眼神有些阴沉。

        郁清往日的斯文儒雅早已被时间抽丝剥茧成病态灰败,苍白得如一副骷髅。

        他垂下眼,用刀子继续划,麻木得不知疼痛。

        宋捷冲过去夺走他的刀,郁清方才还冷静着,此刻却像被人拿住了软肋,慌张的去抢那刀,急切狂乱:“给我,不要误了时辰。”

        “你醒醒吧!”宋捷吼他,一脚踢开了那神坛。

        郁清慌乱的去扶,忙将桌上的烛火护住不让它熄灭。

        “郁清!你还要疯多少年!”

        “魏沾衣已经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照照镜子,看看你那副鬼样子!”

        “我知道她已经死了!”屋里突然响起郁清嘶哑的嗓音,宋捷怔愣住,这还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见郁清承认她已经死了。

        对于郁清来说,这是个过于残酷的事实,他长久生活在过去,生活在梦里,生活在与魏沾衣那段短暂的甜蜜时光里不愿抽身。

        他花费了这么久的时间,才终于接受她已经死去,但同时,他又不甘心,舍不得,所以用各种各样在别人看来匪夷所思,诡异,可笑的方式想要再见见她。

        “我知道她已经死了,就死在我眼前。”

        “她死去之前那段时光不愿跟我多说一句话,不愿多看看我,也没有给我留下任何可以缅怀的东西,连一张照片都没有。”

        “我忘不掉,更舍不得去忘。她是我最爱的沾沾,我怎么舍得?”

        “哪怕只是个念想,我也一定要试试。”

        他缓慢的说着,小心翼翼将桌上祭祀的东西摆好,再虔诚的跪下,直勾勾盯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掌,眼神很亮,希冀的,近乎癫狂的低喃:“沾沾一定会来看我一眼的,我等了这么久,我什么都不求,只求她来看我一眼。”

        宋捷站在郁清身后沉默良久。

        他没有像郁清这样深深的爱过一个人,又有什么资格剥夺他想念的权利?

        “对不起。”他把刀放在桌上,“可是,如果魏沾衣知道你这么折磨自己,她是会高兴还是痛苦呢?”

        郁清怔了一瞬,牵起唇角,“大概是高兴吧。”

        所以他都这么折磨自己了。

        能不能使她的灵魂得到一分安慰?

        他多希望魏沾衣能可怜可怜他。

        让他看看她。

        一眼。

        一眼就可以的。

        可郁清一遍遍,一天天的等。

        等了三年,也终究没有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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