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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怀孕以后,王鸢就快速消瘦了下去,没了脂粉的遮掩,她的精气神一日不如一日,这个孩子在掏空我的弯弯。
她为了宽我的心,总是跟我说些让我放心的话,在她的话里,好像生孩子变成轻而易举的事情一样。
我也渐渐的开始受她的迷惑,认为生孩子很容易。
王鸢很嗜睡,大部分时间就躺在床上,任凭我说破了嘴也不愿意出去走走。
那天中午,我一如既往的坐在宛云宫里给王鸢念诗,她躺在一边阖眼小憩。
半晌她睁开眼睛,看见我就笑,那模样让我想起来当年跟她在怀王府里初见时的场景。
“阿映,我做了好大一个梦,梦里有你还有我”
“是吗?”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我不忍心扫了她的兴,于是兴致勃勃的问道:“那弯弯说说,梦里都发生了什么?”
她噙笑看我半晌,将头一偏,娇俏道“不同你说,你只需记住,你会一生幸福平安”
“那弯弯呢?”我抓住她的手,脸上极为认真。“我也要你好好的”
“会的”她没了方才那副娇俏的模样 ,回头看向我。“如今桃花落了吗?”
“如今都七月份了,怕是连果都结了吧”
“我想去看看,行吗?”
“好”我猛然点头 心里有几分欣喜,这小姑奶奶好不容易出门一次,我又怎么能不答应呢?
王鸢拒绝了我乘轿辇的提议,只说是想要好好看看这宫里,我一想也是,她虽然进宫年岁较长,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宛云宫里。
如今宫里她能称得上熟悉的地方,怕只有太后的步寿宫跟她的宛云宫了。
我扶着她慢慢的走着,阳光是那样的明媚,宫道一眼就能望到尽头,若是日子也能这样就好了。
“阿映,你说咱们自己种的桃跟话本里王母的蟠桃有区别吗?”
“我没见过蟠桃,但大抵都是一样的吧”
她对我的话表示赞同,然后低声呢喃。“真的看不出什么不一样的吗?”
“可是阿映,有人告诉我,它们不一样的”
听了这话我心间一窒,她口里的有人我们都知道是谁。“许是不一样的吧,毕竟你我都没有见过蟠桃”
“我曾跟人有过一个约定,那就是亲手种桃树,看看长出来的桃跟蟠桃有什么区别”她举目看向远处,眸子里满满的怀念。“如今我怕是没有机会了,阿映你替我看看好吗?”
“弯弯……”我心里苦涩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脑中竟回想起来当年阿娘亲躺在病床上的模样。
我跟王鸢信步走在元芳园,入目即是萧瑟,几片枯黄的叶子从树上飘飘悠悠落下,覆盖在地上,厚厚的一层,踩上去发出吱呀的响声。
我将王鸢发间的落叶拿掉,扭头不去看她失望的神色。
这元芳园是皇帝登基后才种起来的,按理说今年就应该结果了,可是为什么没有动静。
她许是看出来我的想法,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启唇安慰我。“这满地的落叶也甚是美丽,我很喜欢呢”
“弯弯,你给我一点时间,我……”
“阿映,我想看红梅,今年的第一场梅”她嘴角含笑,眉眼满是温柔。
“好,我陪你”我点点头,压下眼中酸楚,装做若无其事的跟她在园子里逛。
我们靠着一颗树坐了下来,她靠在我肩上,一直絮絮叨叨的同我说话。
脸上神采飞扬,眸子始终亮晶晶的。
半晌她说累了,便枕着我的肩睡着了,轻柔的微风拂过,带起我跟她的乌发于风中飘扬,不时缠绕在一起,日光懒懒的打在她身上,树上落叶瓣瓣飘落,轻柔的装饰了佳人的乌发,如此,倒有一番岁月静好的意味。
虽然如今才是夏日,但因为我太过紧张,所以就一早关注起倚梅园的情况来。
里面任值的宫人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被我揪到一点错处。
其实我本可以从宫外挖种将要结果的桃树进宫来让王鸢看上一眼,但我后来一想,这是一个劳民伤财的做法。
纵然真的看到了桃,王鸢或许也不会开心,那还不如守好宫里的倚梅园。
王鸢告诉我,之所以想看梅花,是因为她觉得梅花像我,坚韧又娇艳。
她甚至还说,肚里的孩子若是个女孩,希望那孩子活成我的模样。
在我看来她怕是有点痴了,以前京中多少女儿想活成她的样子,便连我有时午夜梦回也会肖想变成她,但她如今却想让孩子跟我一样。
贤妃孕期反应十分大,而被我照顾的王鸢则除了嗜睡就没有其他不舒服的现像。
每每皇帝问起,王鸢就说是因为我照顾有加,总之就是各种美言。皇帝或许是相信了王鸢的话,在一天贤妃吐得死去活来的时候。
皇帝居然跑来问我应该怎么做,我那会这些,只能两三句打发了去。
我跟王鸢说起来,我们二人仔细算了一下,贤妃如今怀孕已经五个月了,按理说不应该还这么严重。
……
八月份的天总是异常炎热,夏夜的蝉声十分高昂。
第一朵荷花开时,皇帝兴致勃勃的拉了我去观赏,他说我跟他是最早赏到的,这是世间独一份的风景,美丽的令人心醉。
当天晚上下了一场雨,第二天满池的荷花都开了,我没敢告诉皇帝,这才叫美景。
我亲自去摘了荷花送到宛云宫,王鸢看着我很是欢喜,我在她宫里用了晚膳,便跟她一起在油灯下看着她身边的人给未出世的孩子缝衣服。
半晌玉清进来告诉我,大皇子找我,我抬头看向王鸢,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同意我出去。
在宛云宫前见着了大皇子,他正哭得不可自拔。
一看见我,大皇子就往我怀里凑,鼻涕眼泪往我身上抹。
“贵妃娘娘,救救我母妃”
“怎么了?不慌,慢慢说”我从怀里掏出帕子轻轻拭去大皇子脸上的泪,柔声哄道:“殿下不要着急,贤妃不会出事的”
“母妃流了好多好多血,父皇母后还有太医都过去了”
那孩子抽泣一声,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又断断续续的说道:“我害怕,贵妃娘娘,求你去救救我母妃”
听了这话我心里咯噔一下,贤妃如今才五个月,也没到生产的日子。
来不及多想,我让玉清守着王鸢,拉着大皇子就往贤妃宫里去,刚到宫门口,就听见了贤妃痛苦的喊叫声。
我连忙捂住大皇子的耳朵,我这个大人听了都怵得慌,更何况是他呢。
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从寝殿里抬出来,跪了一地的宫人擅抖得不成样子。
我拉着到皇子疾步走进去。“臣妾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我颔首低眉,俯身行礼。
“起来吧”皇帝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但眉头却一直没有舒展开,眼神总是紧紧盯着宫人进进出出的门口。
“贵妃怎么来了?”皇后看向我拉着大皇子的手,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回皇后娘娘,臣妾担心贤妃,故来看看”
“嗯”皇后应我一声便不再说话,她知道现在不是找我麻烦的时候,她做为皇后,应该跟皇帝一条心。
皇帝如今难过得紧,所以她自然也是十分悲伤。
“啊!!啊!!!”贤妃凄厉的声音直冲云霄,撕扯着嗓子发出哭腔。
大皇子的眼泪像断了线一样留下来,我蹲下来将他搂在怀里,一边低声哄他,一边给他擦去脸上的泪水。
他脸色发白,一遍又一遍的问我。“贵妃娘娘,我母妃会不会不要我?”
听了这话我只更紧的抱住他,不厌其烦的回答他“不会的,你母妃会好好的”
从傍晚到深夜,贤妃的哭喊没有停过,只是渐渐的弱了下来,进进出出的人也开始慌张起来,看见这幅架势皇帝慌了,我也慌了。
贤妃的声音听得我头皮发麻,里面的场景更加是让我不敢想象。
五个月的孩子生出来是什么?我不禁在心里这样问自己。
“皇上,贤妃娘娘晕过去了”太医院提点从殿里出来,没走两步直接摔在地上,苍老的脸上写着绝望。
“什么?!”听了这话,本来是坐着的皇帝直接站了起来,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朕要你们,用全力去救治贤妃跟她肚子里的孩子!”皇帝的声音已是暴怒。
“皇,皇上”那太医头低到了地上,瘦弱的身子已经开始发抖,冷汗浸湿衣袍。
“贤妃……贤妃娘娘肚子里的是死胎!”
此言一出,满是寂静,谁都知道皇帝对这一胎的看重,桌上的瓷器被皇帝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众人吓得连忙跪了下来,嘴里高声喊着皇上息怒,上头没了声音,我抬头一看。
皇帝仿佛被人抽空了力气,瘫坐在椅子上,良久皇帝闭上眼睛,启唇道:“尽全力保全贤妃”
此刻的皇帝无助得像个孩子,当年刘昭仪难产时,他也是这个模样吗?
我搂着泣不成声的大皇子,心里只向上天祈祷,希望贤妃能挺过这一劫。
哪怕是为了她的孩子还有皇帝,她也要挺过去。
“皇上,皇上,贤妃娘娘薨了”这是贤妃身边的瑞雯的声音。
听了这话我心里一阵轰鸣,将大皇子托给身边的宫人,我跟着皇帝跑进了贤妃的寝殿。
一股血腥味直接钻进我的鼻子里,地上是掺着血的水塘,满地跪着的宫人衣袍上都沾了血。
床上的贤妃紧闭着双眼,脸上还沾着未来得及擦落的汗珠,没有一点血色的嘴唇紧闭,明明今早在皇后宫里,她还阴阳怪气的说我来着。
鲜血把锦被染红,贤妃仿佛睡在了血水中。
皇帝就这么怔怔的看着她一言不发,良久他扭头撕哑着声音对我说:“阿映,她们一样”
……
贤妃的死让宫里一度陷入了低气压,向皇后请安时少了她的阴阳怪气让我很不适应,一度怀疑这不是宫里。
贤妃的孩子是个刚刚成型的男胎,就算是贤妃拼了命也没能让他看见这个世界,有时候我不禁在想,她这样值得吗?
要是当时她不阻碍太医,就像是皇帝说的那样,拼尽全力保全自己,那么如今会是这样吗?
贤妃让皇帝想起了当年的刘昭仪,心情一直很是悲痛。
今年该是选秀的时间,皇后提议让新人来冲淡宫里低沉的气氛,但却被皇帝回绝了。
我私下问过皇帝,他说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他不能耽误人家。
大皇子没了生母,一个人孤零零的着实可怜,我有心想将他接到我宫里抚养,可却不敢开口。
我家如今在朝中正得势,他又是皇长子,我怕皇帝忌讳。再者贤妃新丧,我就迫不及待的把大皇子要过来,恐怕其他人心里也会有猜测。
是以我便只能暗地里照顾他,那一夜,我刚刚歇下来,守在大皇子身边的宫人告诉我,大皇子从皇子所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