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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凛和桑叶是私下里认识好上了的,能省掉提亲这一环直奔定亲。不过传出去就不大好听了,旁人会以为两人私相授受在先,这样难免会惹来闲言碎语。
郑凛到底是男子,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在孟氏的提醒下,也终于明白哪里不妥了。
只是他不想再等另一个黄道吉日把亲事定下,认真的想了想说道:“能不能请表爷爷当一回牵线人,日后有人问起就说是表爷爷撮合的?”
孟氏眼睛一亮:“能能,这法子极好。”有牵线人在中间,就不怕有人说闲话了。
郑凛的眉头舒展开,笑道:“明天去桑家那边,我就跟表爷爷说一声,想来不会有问题。”
孟氏却想向老亲戚打听未来媳妇的为人,便主动说道:“还是娘去说吧,你表叔受了那么大的罪,娘也没有去看过,这次正好一并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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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氏回到房间在床头坐下,打算歇一会儿再去烧饭。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站起身走向了了角落里大木箱前。
大木箱保持着木头的原色,边边角角早已经磨出了毛边,有些地方甚至缺了一块,看起来十分破旧,隐隐散发出一种朽木的霉味。
就是这么一只木箱,上面却挂着一把掌心大的大锁。孟氏从脖颈处摸出一把铮亮的钥匙,插入大锁的钥匙孔,轻轻一别就把大锁打开了,从箱子底部取出了一只小小的首饰盒子。
首饰盒子上,挂着一把精巧的小锁。
遛弯回来的郑老头走进房间,就看到老伴儿呆立在木箱边上,失神的摸着那只他曾无意中见过一次的小盒子,便问道:“这盒子里究竟装的啥,让你宝贝了这么多年?”
孟氏回过神来,她看了郑老头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捧着盒子来到了床边,然后从脖颈上取出了另一把小钥匙,小心翼翼的把钥匙插入盒子上的小锁。
“叮”的一声,小锁应声而开,吸引了郑老头所有的注意力,让他莫名的期待起来。
孟氏轻轻地把盒盖子打开,一块细腻的红绢出现在视野里。
郑老头见状,哭笑不得的说道:“弄了半天原来是一块布!就这么一块布连小儿的肚兜也做不起来,亏你这么宝贝一样藏了这么多年。”
孟氏闻言,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无奈的把叠成块状的红绢托起来,一层一层的慢慢揭开,露出了一只温润漂亮的玉镯子:“这是我娘家的传家宝,是我嫁你的那日,我娘亲手交到我手中的,只传家中的长女。”
未出阁前,孟氏就是家中的长女,上头有两个哥哥,下头还有好几个弟弟妹妹。当时孟家的日子过的很苦,孟氏几乎是半嫁半卖的到了郑家,就为郑家给的聘礼能让孟家的长子把隔壁村一个痴傻的姑娘讨回来当媳妇儿。
许是处于这份愧疚,又有“传女不传儿”的祖训在,原本想把玉镯子当掉换钱的孟母到底在长女出嫁那日,悄悄把玉镯子塞给了女儿。
虽然孟氏不知道一贫如洗的家里为何会有这等值钱的宝贝,但是她知道镯子的存在被娘家其他人或是婆家发现,势必会引起她不愿意看到的后果。
因此嫁到孟家后,她对镯子的存在闭口不谈,没有人知道她手里还有这等宝贝,就连同床共枕的几十年的郑老头,也只是无意中见过盒子一次,里面装的是什么他根本不知道。
此时看到老伴儿手心里托着的玉镯子,郑老头吃惊的长大了嘴巴,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等他反应过来后,不由得问道:“按你说的,这镯子不是该传给春香?你现在拿出来作甚?”
“这镯子是该传给春香,可这孩子性子随我,半点心眼儿也没有,嫁的又是那样吃人的人家,我担心她守不住就没有给。”孟氏皱眉说出了自己的苦衷,凝视着玉镯子继续说道:“就算春香能守住她也不敢戴出来,倒不如留给阿凛媳妇儿,当是咱家的定亲之物。”
说是她讨好未来的儿媳妇也好,说是她对大儿子愧疚用镯子补偿也罢,这只玉镯子总不能一直这样藏在盒子里见不到天日。
给了阿凛媳妇儿,兴许看在这镯子的份儿上,不说拉春香一把,就是在春香被婆家磋磨的时候,能为春香撑撑腰也值得了。
郑老头不知道老伴儿的想法,听她这么说也想到处境艰难的女儿,长长的叹了口气:“给就给吧,总归不是落到了外人手里。”
“我也是这么想的,要是以后阿凛媳妇儿能给咱们生个孙女,那就传给孙女吧。”孟氏隔着红绢摩挲着玉镯子,眼神里充满了希冀。
说到孙女,郑老头的眼睛也是一亮:“要真能这样,就是立马让我闭眼我也没啥遗憾了。”
孟氏脸色一变,连忙往地上呸了几下,嗔怪道:“大好的日子说这些作甚,明日去亲家哪里,你得管住自己的嘴别说了不中听的话。”
郑老头呵呵一笑,摆手道:“知道了知道了,你这婆子就是话多。”
孟氏摇了摇头,不想再搭理老头子。她把玉镯子重新包起来郑重的装进了首饰盒子里,这次只是上了小锁放在床头,没有再放回大木箱子里。
郑凛不知道母亲已经为他未来的媳妇儿准备了定亲信物,吃过午饭后就回到房间将自己存放重要物件的盒子拿出来,将里面的物什一件件摆在桌子上,琢磨着明日要送哪一件好。
从军多年他没少上战场,该得的宝贝也没少得。除了每次打胜仗上面赏下来的,还有打败敌寇后从对方那里截获的一部分。
不过每次打仗不止他一个人冲在前面,得到好东西大部分都分给了陪他出生入死的战友。
退伍前,他又把大部分宝贝典当换成了银子,全部分给了伤残严重只能退伍又无法自力更生的将士,是以到现在,手上的好东西已经不多了,统共只有十来件。
难得的是这十来件全部是珍品,随便拿出一样就足够一个每年花用不到五两银子的庄户人家用上十几二十年了。要是全部换成银子,也有大几百甚至上千两之多。
郑凛不缺银子花,就没想过把这些他用汗水和鲜血换来的宝贝换成银子,准备留着作一个念想。这一次全部拿出来,也是想挑出一件最好的作为明日的定亲信物。
翻来覆去选了许久,郑凛的手最终落在了一把外表朴实无华的匕首上。他轻轻一抽,匕首脱销而出发,如镜般的刀身冷气森森映出了一张坚毅的侧脸,刃口上高高的烧刃中间凝结着一点寒光仿佛不停的流动,似乎连空气都寒冷了几分。
这把匕首非同寻常,是郑凛的师父在他六岁时亲自传授。不仅小巧精致,并且削铁如泥,寻常的兵器遇到它只有被斩断的份儿。
这把匕首陪伴了郑凛整整二十年,期间没少见血,可以说是郑凛最趁手的武器,也是他最亲密的伙伴。
怀念的摩挲着匕首的背部,郑凛的语气洋溢着说不出的愉悦:“以后我不在她身边,就由你来替我保护她了!”
然而,郑凛没有想到,他竟然无法在明天的大喜之日亲手将他最宝贝的匕首,送给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女子。当窗户再次被熟悉的“笃笃笃”声敲响后,他的心里就涌起了不好的预感。
……
“什么,你现在就要走?”孟氏看着已经收拾好包袱的儿子,难以置信的问道:“明天是啥日子你忘了?咋现在就要走了?这门亲事你不结了?”
郑老头也附和道:“有啥急事等明天办完事不行吗,咋就急成这样了?”
如果可以郑凛哪里愿意走,只是事情太过突然根本由不得他,就算为以后着想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违抗上令,只得说道:“爹、娘,事情紧急耽搁不得,待会儿路过李家村,我会去桑家请罪,定亲一事照旧,明日就辛苦二老了。”
孟氏一听,就知道儿子是留不住了,脸上不禁流露出几分伤感:“定亲的事你不用担心,娘和你爹定给你办的妥妥当当!这一次就算了,以后成亲了你就少往外跑,免得将来儿媳妇埋怨。”
“知道了娘!”郑凛缓缓点头,眼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要是这趟出行顺利,最多一两年就不会再往外跑了。”
孟氏听罢,多少有些安慰,只是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你能这样想就好,娘也不求你多有出息,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娘就没别的指望了。”
一旁的郑老头见状,立即打断道:“好了好了,孩子就要出远门了,你这哭哭啼啼的不好,没得让孩子临出门了心里不安稳。”
孟氏年纪大了很忌讳这个,闻言连忙用袖子擦净了眼泪,强忍着没再哭了:“阿凛,娘会给你看好这个家,你在外头就放心吧,千万别苦着自己,该吃吃该喝喝,一定早点回来,啊?”
“知道了娘,我会好好保重自己,最迟月底就会回来,陪娘还有爹一起吃年夜饭。”被母亲这样殷殷叮咛,郑凛的心里难得涌出了几分伤感。
在郑老头和孟氏的千叮万嘱中,郑凛最终还是背着包袱离开了。走了没多久,他停了下来,第一次回头看,就看到二老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立在门口静静地注视着他。
不知怎的,明明还没有离开,就已经盼着回来了,这是他离家无数次,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感受,似乎……还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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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凛子又走了……我不会告诉你们,中间漏掉了一个很重要的情节,就是小叶子被流氓调戏,提刀砍人的那个,为补上这个情节,只好把小凛子先弄走了,不然后文没法儿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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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3章 两家会面
郑凛来到桑家的时候,桑家只有桑叶在院子里收晒干的衣服被褥。其他人要么去作坊里帮忙挖井,要么装着一袋瓜子去村子里遛弯,再要么就拿着针线找人请教花样子,连几个孩子也不知跑到哪里疯玩了。
看到郑凛背上的包袱,桑叶初出见到他的喜悦渐渐凝固在了脸上,平静的语气下不经意的流露出几分幽怨:“不是说等定亲之后再走吗,怎么又变主意了?”
郑凛走上前,愧疚的说道:“对不起——刚刚收到了紧急消息,所以我必须骑快马在明日天黑之前赶到府城,若非如此,无论如何我也不舍得现在离开。”
桑叶深深地吸了口气,盘桓在心底已久的疑问最终没有压住,还是问出了口:“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次收到的消息究竟是什么?难道真的只是单纯的帮朋友找人?”
她不怀疑这个男人对她的感情,她也相信若不是迫不得已,他不会在这么重要的时刻离开,可正因为如此,她不相信他真的只是为帮朋友找人才离开。
郑凛不能袒露自己的身份和任务,却也不想编造谎言欺骗眼前这个即将成为他未婚妻的女子,只能说道:“我现在不能告诉你那件事具体是什么,但是总有一天我会把我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这一天不会让你等很久。”
桑叶定定的看着郑凛,终于确定这个男人如她一样,藏着不可言说的秘密。就如她一样,守住秘密不告诉任何人,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们不受伤害。
“你有难处我就不问了。”桑叶理解的点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问了另一个想知道的问题:“那你总得告诉我,这一趟出去究竟有没有危险,什么时候能回来吧?”
郑凛几不可见的松了口气,为女子的关心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这一次跟上一次是一样的任务,不会有任何危险,至于什么时候回来,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年前我一定会赶回来。”
桑叶准确的抓住了“任务”两个字,这是上级对下级才会出现的情况,难道说这个即将成为她未婚夫的男人是某个秘密组织的成员?
几乎下意识的,桑叶的脑子里就充斥着前世听说过的,从网络上了解的各种黑暗组织,像反人类的恐怖组织,操纵乞讨团伙的犯罪组织,还有骗取别人钱财的诈骗组织……这个男人,属于哪一个组织?
郑凛不知道某人脑洞大开,要不是有一副端方正直的气质,三观也很正,极有可能被打入类似于前世的“黑涩会”那一类。
见桑叶的脸色变来变去,不想浪费半点时间的郑凛抬手碰了碰她的脸,疑惑的问道:“你在想什么?”
桑叶回过神来,连忙摇头:“没想什么,就是觉得要等很久才能见到你,心里就不大痛快。”
这话不是随口敷衍,眼下刚刚进入腊月,还要等二十多天才到月底,对于正处在热恋中的人来说,真的太久的了。
郑凛神情一黯,双手轻柔的揽住了女子的肩膀:“快了,很快就不会再这样了。”等他找到那两个人的下落,再过一两年就能时时刻刻在一起,再也不会分离了。
桑叶点点头,除了点头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谁让她就是看上这样一个人呢!
相聚的时间永远是短暂的,两人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静静地说了会儿话,郑凛就要离开了。离开前他从腰间取下那把匕首,郑重的放在了桑叶的手里:“这是我送给你的定亲信物,以后外出你就把它随身带在身上,就跟我时时刻刻在你身边保护你一样。”
“谁要你随身保护了?”桑叶嗔怪一声,也十分无语,很想说人家的定亲信物都是镯子钗之类的饰物,怎么到了她这里就变成一把匕首了?
不过她是个识货的,看出这不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匕首,对男人来说肯定是十分重要的东西,于是欣然的接了过来:“东西我收下了,不过你要是不按时回来,就别怪我带着你给的信物嫁给别人了。”
郑凛的脸色变了变,揽着桑叶的手不禁收紧了几分,说出来的话也是前所未有的霸道:“收下我的东西,这辈子我就赖定你了,不会再给你嫁给别人的机会!”
桑叶翻了个白眼,摩挲着匕首不想搭理这个明明没喝酒,却变得中二起来的家伙。
郑凛不肯放过她,摊开手理直气壮的说道:“你的信物!”
桑叶一听尴尬了,小声说道:“我娘就只准备了明天给你们家的信物,今儿个要是给你了,明天你爹娘来了我家拿什么给?”
定亲信物是要在媒婆的见证下相互交换,将来若是有一方悔婚,这信物就要还给对方,悔婚的一方对被悔婚的一方作出补偿,不然被悔婚的一方可以不用归还信物,这算是当下对婚姻的一种保护措施了。
察觉到自己在男人面前过于气弱,桑叶并不觉得没有另外准备信物是自己的错,她晃了晃手里的匕首理直气壮的说道:“谁知道你等不及今天就要走,还单独送我这个?反正我没有信物给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郑凛一听,脸色就变得不好看了,盯着桑叶的目光透着几分委屈:“也就是说,你没有另外给我准备信物?就连明天要用的信物也不是你亲手准备的?”
桑叶一听,不禁又气弱了,眼神四下里飘忽就是不敢看郑凛的眼睛:“我又不懂这些,都是我娘安排的!再说了,信物是我掏的银子,也算是我准备的吧?”
郑凛深深地吸了口气,觉得再纠结下去气死的一定是自己,似乎说什么都是自己的错,完全是他无理取闹要单独送信物,还要求别人一定要送他一样。
“好了好了,你也别生气了,虽然信物没有,但是我给你准备了别的东西,算是将功补过吧!”桑叶看不得男人这样,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往房间里走。
郑凛一听,跟变脸似的立马笑开了花,想都没想起身跟了上去。
桑叶从衣柜里取出两双新鞋塞到了郑凛手里:“这是我连夜赶出来的鞋子,本来想明天给你让你出门时穿,现在就提前给你了。”说着,还给他看因过度用力而红肿起来的手指。
郑凛见状,顾不得高兴,急忙放下手里的鞋子捧着女子的手细细的看起来。见手指不仅肿了还有四五个红色的针孔,顿时心疼极了好像那针是扎在了自己的心上:“以后不许再给我做鞋子,你要是真想送就去街上买现成的,我就当是你亲手做的。”
桑叶噗嗤一笑,又觉得这个男人可爱起来:“没关系,不给你做也要给家里其他人做,多做几次就熟练了,不会像现在这样扎手。”
鞋子是回到桑家后开始学的,以前最多只缝一缝开裂的衣裳,所以做的并不顺利。这还是她跟着娘和嫂子们学了几个月的结果,已经比最开始动手的时候好多了。
郑凛还想说什么,桑叶连忙转移话题催促道:“我不知道你的脚有多大,这两双鞋子是估摸着做的,你快试试能不能穿上。”
被女子按在椅子上坐下,郑凛也只好老老实实的试鞋子。
大概是刚做的,鞋面儿没有完全撑开,好不容易把脚塞进去了却很紧绷并不是很舒服。
“怎么样,穿着合适吗?”桑叶连忙问道,要是鞋子太小,改都没法儿改就只能留给家里能穿的人穿了。
郑凛站起来走了几步,看起来很正常:“很合适,舒服的我都不想脱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