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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记下来确定无误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客官，眼下正值饭点，来吃饭的人有点多，客官的饭菜可能要候一会儿。”
桑叶无所谓的摆摆手，交代道：“饭菜可以迟一点再上，茶水一定要尽快！”
没料到客人这么好说话，小二喜出望外：“是是是，小的立马上茶水，请客官稍等。”
待小二离开，桑林扯着妹妹的袖子低声说道：“叶儿，趁饭菜还没有上来，咱们快走吧。”
桑叶疑惑的看了二哥一眼，以为二哥是担心银子不够，便安慰道：“放心吧，一顿饭咱们还吃的起，二哥你就安心吃吧。”
若是可以，桑叶也不想坐在这里吃饭，只是这次进城除了打听花种，还为打探消息。普通的小酒馆接待的多是普通的百姓，很难打听到有用的消息，这一点，大酒楼里就正好相反了。
桑林无语，这根本不是吃的起还是吃不起的问题好不？
想到家里不怎么好的伙食，可能还比不上妹妹以前在主家的吃用，桑林倒是心疼起来，咬了咬牙到底没再坚持。
小二的动作很快，没过一会儿茶水就上来了。
桑林口渴的慌，端起妹妹倒的水就一饮而尽，却意外的发现茶水很香，倒是觉得花钱买水喝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桑叶没有留意到二哥的变化，喝了一杯水勉强解渴后，注意力就被相邻的另一桌客人所说的话吸引了。
那一桌是三个身穿学子服模样的年轻人，应该是附近哪个学堂下学出来吃饭的。只见其中一个长脸书生神秘兮兮的对两个同窗的说道：“你们听说了吗，去年秋天登上储君宝座的太子殿下不久前喜获嫡子，惹得龙颜大悦，我叔父前儿个来信让我兄长做好应试的准备，兴许今年圣上会开恩科！”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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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五章 生病的古槐
长脸书生的话顿时让另外两个同窗来了精神，其中一人急急地追问：“方兄，此话当真？贵叔父当真这么说？”
不满被同窗质疑，长脸书生面露不悦：“我叔父可是能站在金銮殿上日日见到今上的重臣，能让他老人家传回来的消息还能有假？”
同窗一听，连忙陪笑道：“方兄说的是，方兄说的是，是小弟犯蠢，方兄莫要介意。”
长脸书生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摆摆手没有斤斤计较。
听到这里，桑叶不由得不由得好笑。京官多如狗，就算能站在金銮殿上，所站的位置能看清坐在龙椅上那张脸的也不过最前面能有几个。
在京城待了这些年，能称的上重臣的人她都知道，却从未听说有位姓方的，不过也有可能是近一年刚升上去的，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另外一个始终没有说话的书生在这个时候开口道：“就算圣上开恩科，跟咱们这些连秀才都不是的小书生没有什么关系，倒是像方兄哥哥那样的举人该着急了。”
这话说的不假，开恩科从来只针对举人，于秀才都不是的人而言确实无关。既是无关之事，开恩科这个话题自然没有继续聊下去必要了。
方书生有意显摆自己有个当大官的叔父，也为找话题解闷。眼见冷场了，他眼珠一转低声挑起了另一轮八卦：“李兄、韩兄，你们可知当今太子殿下是原先的哪位皇子？”
李姓、韩两位书生闻言，疑惑的说道：“这个自然知道，不就是曾经的三皇子么？”
方书生的脸上适时的露出几丝神秘，得意的吐露自己从别处听来的八卦：“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依照立嫡立长的礼制，虽然中宫无所出，但是还有皇长子和二皇子在，哪里会轮到三皇子上位？这里头的水深着呢，别看太子殿下如今圣宠正浓，不到最后谁知道最终登上那个位置的是谁？”
这话就有些大逆不道了，也是在云来县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要是在京城敢开这个话头，保不准第二天就被人投进了大牢里。
李书生觉得在大众场合聊这种敏感的话题不大好，他左顾右盼的看了眼周围，见没有人注意到这里，这才露出一张八卦脸，小声的问道：“莫不成方兄知晓其中的隐情？”
方书生卖了个关子：“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咱们云来县距离京城太远消息不畅通才没有听说罢了。”
两个书生闻言，心里对议论皇家事的害怕小了些，不约而同的催促道：“方兄，快说快说，这立储一事到底有何隐情？”
成为话题中心的方书生又露出几分得意，倒是没有再吊同窗的胃口，将从其他渠道听来的小道消息说了出来：
“据说啊，圣上属意贤德有才的二皇子，本想越过大皇子立二皇子为储君的，只是大皇子又哪里甘心，察觉到圣上的意图后，就处处针对二皇子，还给二皇子设套，二皇子又哪里肯答应……最后鹬蚌相争，两败俱伤，大皇子被夺王位惨遭圈禁，二皇子被贬为庶人流放荒蛮之地，倒是让不显山不露水的三皇子当了回渔夫。”
“啧啧，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皇室的权谋算计，听得李、韩两位书生直咂舌：“这圣上也是心狠，亲生儿子说圈就圈说贬就贬，只可怜二皇子被大皇子扯后腿，落得如此下场。”
方书生一听，嗤笑道：“天家之事哪是一句两句能说清的？这二皇子不一定就无辜，大皇子也不一定就那么狠，谁知道那太子殿下……咳！”
意识到接下来的话说出来兴许会招致大祸，方书生连忙刹住了：“总之这些事儿跟咱们没多大关系，咱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方、韩两位书生猜的到方书生未完的话，也没有逼他把话说完，附和着转移了话题：“就是就是，咱们最要紧的是读书，争取来年的童生试咱们能一次就过。”
三个书生迅速的结束了敏感的话题，接下来的时间里，又聊起了童生试和学堂里的日常。
听不到有用信息的桑叶有些怅然的收回了心神，喃喃说道：“到底还是让他得逞了……这样，也好！”
正捂着饿扁的肚皮，吐槽酒楼上菜太慢的桑林没有听清楚，还以为妹妹在跟自己说话，不禁问道：“妹妹，你说啥呢，二哥没听清楚。”
桑叶清醒过来，连忙摇头：“没说什么，就是有点担心桓儿，也不知道他在家里乖不乖。”
桑林不觉有异，笑道：“二哥就没有见过比桓儿更乖的孩子，你就别担心了。”
桑叶胡乱的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待饭菜端上桌，桑叶心里有事，没有什么胃口吃的不是很多，倒是桑林典型的口嫌体直，嘴里喊着贵大半的饭菜被他吃进了嘴里，最后扶墙走出了酒楼。
兄妹俩对城里的情况不熟悉，一连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了专门经营花草虫鱼的坊市。站在街心观察了一阵，桑叶拉着桑林来到了生意最好的那间铺子。
二人刚走进去，就有一位年逾花甲的老人迎了上来：“不知二位客人需要何种花植？”
桑叶的目光在花架上扫过，意外的发现了几种山里没有的可食用的花卉，像香石竹（康乃馨）、木芙蓉、一丈红（蜀葵）这些鲜花都可以制成不错的鲜花酱。
桑叶心下欢喜，指着那几盆花卉说道：“掌柜的，我不买花，只需要这几种花卉的花种。”
“花种？”掌柜皱了皱眉，好心的劝说道：“夫人，您若是想养花打发时间，老朽劝您还是买成花合适，将花种育成花植太繁琐了。”
桑叶摇了摇头，笑着解释道：“不瞒掌柜的，我要修一个花园，单单买花怕是把整个花市的花买回去也不够。”
掌柜眼睛一亮，正要问什么，这时一个家丁模样的年轻人快步闯了进来，拉着掌柜就往外走：“宋掌柜，那棵古槐又病了，您快随小的去瞧瞧吧，我家老爷都快急病了！”
桑掌柜脸色一变，急急的问道：“不是说好了么？怎的又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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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涉及到朝堂上的一些事，但是跟女主没有太大的关系哈，只为情节发展需要才会提到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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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六章 出手（一）
古槐病了？还特意请人去看？桑叶惊讶不已。
若无特殊的原因，一般人家绝对不会栽种寓意不祥的槐树，更不会在槐树生病后特意找人去看。这家丁的主人如此看重生病的古槐，只能说明这古槐不同寻常，让古槐的主人非救不可。
“哎哟宋掌柜，小的要是知道咋回事，也不用急急惶惶的跑来请您出马了！”家丁急的脸都白了，接下来的话验证了桑叶的猜测：“这古槐前两天还好好的，昨儿个叶子就开始发蔫了，今儿就更不得了，叶子哗啦啦的往下掉，这可是方家的镇家之宝，要真有个三长两短，可真的要人命啊！”
宋掌柜听罢，眉间的皱纹都变深了几分，对那家丁说道：“你且等一等，老朽先回屋拿几样东西，那古槐如此怕不是遭到雷击的缘故。”
家丁一听，连忙催促道：“宋掌柜，那您老尽快，我家老爷已经等不及了。”
宋掌柜愁眉紧锁，一边点头一边往屋里去，在经过桑家兄妹身边时，蓦地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试探着问桑叶：“方才夫人说要买花种修一个花园，想来夫人是个养花的高手，敢问夫人对草木方面的病症可有心得？”
桑叶听完，瞬间明白了宋掌柜的意图，愈发肯定那棵生病的古槐不简单，怕是连古槐的主人也是有些身份地位的。
心里有了计较，桑叶面上不动，谦虚的说道：“心得谈不上，不过我曾向花木大手学过几年，寻常的病症倒也能分析出一二来。”
宋掌柜大喜，诚邀道：“方家古槐之事夫人也听见了，不知夫人可否随老朽去一趟方家看看那古槐？”
“这……”桑叶面上犹豫，谨慎的说道：“我那点微末之术怕是很难派上用场，到时若是有何不妥，怕是会得罪了贵人。”
宋掌柜连连摆手：“夫人放心，方家的主人并非无理蛮横之辈，且是老朽邀请的夫人，不论最终结果如何，老朽必不会连累夫人，还请夫人给老朽一分薄面，随老朽去方家一趟。”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再推辞那就矫情了。桑叶向宋掌柜福了一礼，答应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宋掌柜为何会带上桑家兄妹，但是方家家丁知道宋掌柜的为人，便没有多问。
路上，桑叶“不经意”的问出了心底的疑惑，渐渐从宋掌柜那里知晓了方家的基本情况以及方家看重一棵寓意不详的古槐的缘由。
方家是云来县传承了上两百年的名门望族，原本只是普通的商贾，却因近些年来家中接连出了两个靠科举晋身的京官，让方家摆脱了商贾的身份，成为当地的名门大族。
莫说在小小的云来县，就是在所属的府城，方家也有几分声望，当地的掌权者多少会给几分薄面，这一切皆被方家归功于家中供养了两百年的古槐上。
两百年前，方家刚从别处迁到云来县落户。当时的方家略有薄产便在城里置了一处铺面做生意，谁曾想明明地段、货品皆好的铺子却连年亏损，第四年就支撑不住了，到了要卖房子还债的地步。
方家的掌权人不想让好好的家业败在自己的手里，就在他冥思苦想找问题所在之时，恰逢一个和尚上门化缘，一语道破了方家落败的根本：家魂未安，庇佑不在。
商人对鬼神之事很敏感，一听家中落败是家魂不在，不能给予庇佑才会如此，方家掌权人深信不疑，急急地向和尚求教化解之法。
和尚说，方家的家魂所以不在方家，皆因方家是外来户，家魂还留在老家并没有跟过来。只要在院中栽一棵可安魂的古槐，做一场法事就能招来家魂，让它们在此安家从此可保方家兴盛昌贵。
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方家掌权人按照和尚的交代，很快命人寻来一棵八百年的古槐，并种在了和尚特意指明的院落里栽下，请人悉心看护。
待古槐萌出了新叶，方家掌权人又请和尚做了一场请魂的法事。
说来也巧，在法事做完后的第三天，方家的铺子里就迎来了一支外来的商旅，一次就将方家的货物买去了大半，让快要支撑不住的方家缓了一口气，这让方家掌权人愈发相信是古槐的功劳。
此后的一百多年里，方家的生意越来越好，越做越大，由一间铺子扩大到数十间，生意从县城做到了府城，甚至连京城也有两家分号。
除此之外，方家每一代都会出一个读书人，不具秀才还是举人，总之让方家换了门庭，由普通的商贾成为了书香世家。
方家往上数的第二代和第三代接连出了两个进士，第三代的那位在作古之前已经官居三品，第二代的那位还在任上，也一路扶摇直上做到了四品京官，在退下来前做到三品甚至是二品也不是不可能。
如此种种，让方家上下几乎把古槐当祖宗伺候了，生怕古槐有个好歹影响了运势。所以现在的方家哪怕有权有势，嫡支也依然遵照祖训蜗居在云来县这个小地方，没有迁居到府城乃至京城那方更为广阔的天地。
方家的事在云来县不是秘密，宋掌柜就说的很细致。近些年来，方家除了让家仆们悉心照料古槐外，还请了花木养护方面的高手宋掌柜作为古槐的“大夫”，以防万一。
说完方家和古槐的来历，宋掌柜又主动提起了古槐遭遇的困境：“二十多天前下了一场大雷雨，想来夫人应该还记得。那天夜里暴雷劈了整整一夜，谁成想几百年没有遭遇过雷击的古槐偏偏被雷劈中了，主干从中间裂了开，好险没有引起火灾，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可是就算古槐逃过了死劫，主干受到了重创也好不到哪里去。之前宋掌柜被方家请过去，花了十多天的时间才把槐树救活，谁曾想才短短几天，古槐又出事了，且不太可能是“旧伤”引起的，这让宋掌柜心里有些没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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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国后不能有鬼，所以方家家魂纯属瞎掰，亲们看看就好不要考究哈
正文 第四七章 出手（二）
见宋掌柜愁眉不展，桑叶略略一想便明白他为何会如此。
能将被雷劈开的千年古槐“治好”，宋掌柜在花木方面显然有几分能耐，眼下古槐又出现新问题，弄不好会就此死去，想来宋掌柜是感到真正棘手的问题出现了，又并无把握能治好古槐才会如此。
眼下没有亲眼见到古槐，桑叶也不确定古槐是否“旧伤复发”才会如此，她想了想对宋掌柜分析道：“像古槐这等古木出现问题，若是排除自然之力，那么就是根部出现了问题，只要知道了问题所在，想要解决应该不会太难。”
宋掌柜苦笑着摇摇头，对桑叶说出了自己真正为难的地方：“找出病因是不难，能准确找到病灶还能在不伤及古槐的前提下拔出病灶，却不是仅凭能力就能做到。”
桑叶一愣，随即明白了宋掌柜的意思。
活了千年而不倒的古槐，扎进地底下的根只会比露出地面的主干还要长。虽然危急整棵树的地下原因只有主根这一个，但是深埋在地底下的除了主根，还有盘根错节的细根，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问题所在并顺利解决掉？
就如宋掌柜所言，在保证古槐活着的前提下找到病灶并及时解决，不仅需要能力，还需要运气。运气不好就算拔出了病灶，可是在这个过程中古槐不幸死去，那么方家的怒火恐怕得由宋掌柜来承受了。
当然，对拥有特殊能力的桑叶而言，她完全不用担心会把古槐治死，只是这一点却是不能说出来。
见桑叶不说话，神情比自己还严肃，宋掌柜误以为她在担心自己，反过来安慰道：“这是老朽做的最坏的打算，兴许事实还没有到那等严重的程度，此番请夫人去方家只为确定病因，其他的事情夫人若无把握，推到老朽身上即可。”
桑叶意外的看了眼宋掌柜，暗道这人确实不错，要是换作其他自私之人，怕是巴不得拉着她当垫背，承受方家的怒火让自己逃过一劫。
单单这人品，便让人敬重了几分，桑叶忍不住说道：“古槐上安居着方家的先灵，想来不会那么轻易就……若是我有帮上忙的地方，宋掌柜尽管开口。”
宋掌柜感动极了，面上还算平静的向桑叶道谢：“夫人仁义，老朽在此先谢过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