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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意识间又提起了顾时舟。
他晚上送邵云萱回来时，在门口碰到了我正把一个发财树的盆栽往屋里搬，顺手扶了一把，便又给我带了这无妄之灾。
邵云萱吓得脸都白了却还是扯着嗓子骂我，最终却被邵庭威喝止了。
他知道比起他们，我实在没什么可失去的，如果我连这条命都不在乎的话。
那天之后我痛快了很多，精气神都好了起来，连顾时舟都说：“小何夕，你最近看起来过的还不错。”
当天是邵云萱二十八岁生日，邵庭威邀请了不少生意伙伴，实际上是为了向他们炫耀顾时舟。
那人资容卓绝，我看见他挽着邵云萱推杯换盏，下一秒就进了厨房来要一杯蜂蜜水。
我冲好了递给他：“都是托顾先生的福。”
“我？”
“是顾先生说，让我学着勇敢。我试了下，感觉很好。”
顾时舟垂下眼看我：“你要勇敢但是不能鲁莽，做任何事之前都要先考虑后果你是否能承担，也不是非要自己动手，你可以试着利用周围的人和事，借刀杀人才是真正的高手。”
我歪着脑袋微张着嘴，不太适应他那张俊秀精致的脸会说出这样阴险黑暗的话。
但是，莫名的很有说服力。
我信了，也学会了，所以我利用顾时舟狠狠地打击了邵云萱，还意外得到了留在他身边的机会。
但我却没想象中开心。
因为我发现，顾时舟比我以为的还要更难以捉摸。
他对邵云萱好不好我不知道，但他一定不爱她，连那个奸夫光着身子被他堵在房间里，他竟然都没动手【创建和谐家园】。
而邵云萱似乎知道这一点，并没过多纠缠。
又或许对于她而言，脸面和金钱更加重要，所以她不再奢望从顾时舟身上得到爱情。
从这点上来看，其实我比邵云萱更加愚蠢。
我很少给顾时舟打电话，但是会发一些“按时吃饭”“注意天气增减衣物”之类的短信，用来提醒他我的存在。
他偶尔会回电话，他认为打字发信息是一种浪费时间的无聊社交方式，当然秉持着这点，他跟我说的废话也不过超过三句。
说的最多的就是：“钱不够了告诉我。”
但其实我没什么能花钱的地方，且我自己也有工作，更不是那种生活奢侈的人。
所以在很多时候，我都明白，我和顾时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是无法长久的。
他给过我一张卡，我开心地收下了，转头锁进床头柜里，等着哪日他不要我了就还给他，不亏不欠的。
顾时舟不忙时会约我吃饭，我总是一口答应，哪怕天大的事，在顾时舟面前也得放下。
我不想承认我昏了头，我只是安慰自己，这只是一个合格情人的职业操守。
但严格说起来，我连情人都算不上。他从没碰过我，连手都没牵过。
我怀疑他是嫌弃我身上有细菌，不符合他的卫生要求。
于是在某一次他打电话说晚上要过来让我提前准备时，我连饭都没吃就去洗了三遍澡，甚至还在卧室准备了酒精和84消毒液。
然后坐在床边无语，别人好像都是准备情趣内衣和杜蕾斯的。
结果顾时舟来了以后比我更无语：“你没做饭，我不是让你提前准备的吗？”
……
好吧，是我轻浮了！
我沉默地进到厨房，打开冰箱，只有两根黄瓜和半颗圆白菜了，还有一盒圣女果……
顾时舟刚卷起袖子又放下：“算了，还是出去吃吧。”
“可以做的，这些够做两份蔬菜沙拉加一份鸡蛋汤了，我再给你做个意大利面，很快。”
“我不吃速食和生食。”
我“咔嚓“一下掰断一根黄瓜：“我平时都是这样吃的，也健康的不得了。”
“所以，谁让你吃这些了？”顾时舟沉下脸：“我给你的钱不够，还是你故意让我看的？”
“我又不知道你要来，我以为你让我准备……”
“你以为什么……”
顾时舟说到一半突然停下，蓦地向我靠近了一步。头微微垂下，鼻尖凑近我发丝，重重吸了一口。
“……以为我是要来和你上床的？”
说完自己都笑了：“那我给你打电话时，你有没有偷偷骂我像个临幸妃子的风流帝王？”
灼热的气息洒在耳后，我不由地浑身一颤，感觉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我没骂你，也没觉得你那样有什么不对。你帮了我，我也答应了你，我知道应该做什么……”
我抬手将睡衣肩带脱下来，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和轻薄丝绸下覆盖的玲珑曲线。
心口“咚咚”地乱跳，说不上是羞赧还是兴奋。
我看过那么多的片子，以为自己对那事早已没了新鲜和悸动，只当是项肉贴肉的活动罢了。
但对上顾时舟，一切似乎又不一样了。
我渴望他宽厚的手掌和温热的胸膛，还好奇他向来说些冷淡生硬话语的唇舌，接吻时也是柔软的吗？
或者说，我在期待这颗仰望多时的星辰落入我胸怀之中，我会奉献出自己去拥抱他也拥有他。
顾时舟却按住我的手：“不用……”
“我知道你的，我已经洗过澡了，很干净……”我说着拉起顾时舟的手往卧室走：“你看我……”
“何夕，我说不用了！”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我听到顾时舟粗重的呼吸声，抬眸撞进他眼里，是我看不懂的欲言又止。
我忽然想起上个月逛街时碰到邵云萱，她先阴阳怪气地嘲讽了我一顿，又旁敲侧击地打听我和顾时舟的情况。
最后不着痕迹地落到了床事上，眼中带着探究和嫉恨。
我能怎么办，虽然我连顾时舟的手都没摸到，但必须得做出很“性福”的样子啊！
邵云萱果然黑了脸，一下子摔了手提包，也不顾周围人来人往，又开始发疯。
“呵，原来他不是不行，他是看不上我啊！亏得我还用尽浑身解数勾引，他就跟那个柳下惠似的，要是他但凡给我点甜头，我也不至于去找别人！”
“我是胸没你大还是腿没你长，他凭什么睡你不睡我……”
邵云萱这个疯子！
我都懒得伸手捂她的嘴，直接捂着自己的脸跑了。
当时我没多想，以为她只是不甘心在为自己背叛找借口，直到此刻看到顾时舟黑沉的眼睛。
他不会是真的不行吧……
我这样想着，一不留神就问了出来。
这下顾时舟的脸彻底黑了！
在很久以后，我才终于听闻顾时舟的隐忍。
他说：“我对邵云萱是没兴趣，但对你是舍不得。”
原来顾时舟从一开始，分明是给我留有后路的。
4
要不说顾时舟真不是一般人。
【创建和谐家园】不管用，激将法也不管用。
他并没如我所愿那般立刻身体力行地向我证明一下他有多“行”，而是意味不明的一笑，深藏功与名。
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依旧是一副目中无人且无欲无求的样子。
我猜测，他应该有病，性冷淡或者肾阳虚。
让他吃药肯定是不可能了，我便着意在饮食上多花了点心思。
韭菜、秋葵、生蚝换着样的做菜，玛卡、锁阳、黄精配上枸杞泡茶喝。
话说，顾时舟还挺喜欢我做的菜。
就在那天，一个声称不吃“速食”的人，被我做的方便意大利面征服了。
“其实跟法国餐厅里的区别也不大嘛，妈的，什么米其林，挣老子多少钱！”
顾时舟一边吃一边嘟嘟囔囔地骂脏话，我知道他不是不识货，他只是太饿了。
还有一点，他或许对让我尴尬这件事感到了抱歉，所以有意夸赞我的厨艺。
但确实从那天开始，他经常会过来吃晚饭，有应酬时会提前通知我一声，还会交代我一个人也要吃好点。
原话是：“别整天红的白的紫色的菜弄一堆，你当自己是兔子呢！什么肉我买不起啊，该吃吃，爱吃什么吃什么，别到时候旁人又说我亏待你！”
其实我吃什么旁人哪里看得到，不过是他觉得我在邵家这些年从没过过好日子，好吃的也吃不上，想补偿我一二罢了。
顾时舟就是这样，很多时候看起来高高在上，并不把任何人放在心里，也没几分真心。
可他却又在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十分体贴和温柔，而我最缺少这些，于是更加欲罢不能。
偶尔我俩也会一起去逛超市，在他看我不肯买昂贵食材的时候，会亲自监督我去。
“就当是我想吃，也是花我的钱买，你就跟着享口福吧！”
“本来就是你想吃。”
“是，我还想吃棉花糖、鸭脖子、开心果和巧克力……”
我机智地选择了闭嘴，又装作不经意的把手覆在他推购物车的手背上。
顾时舟僵了一瞬，没动，我又试着按牢了些，他顿了顿，反手握住了我。
那是我们第一次牵手，在我跟了他十个月以后，在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超市，在冒着白气的生鲜大冷柜之前，墙壁上的液晶屏幕左上角，时间停留在21点47分。
有一次就有两次，我们慢慢开始频繁地牵手，但也仅限于此。
亲吻遥遥无期，更别说本垒了。
我想起来都犯愁，结果顾时舟比我更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