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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时间邵元萱像变了个人似的,每天都在练习自己的谈吐举止,连笑容都是温婉和顺的。
我猜她肯定是打听到顾时舟喜欢这个类型的。
若真是如此,我看她是白费功夫。本性难移,她能伪装一时无法伪装一世,迟早露馅。
当时我还抱了些看好戏的心,没想到顾时舟还竟被邵云萱追到手了,我忍不住叹息,好好一个青年才俊竟是个眼瞎的!
第一次见到顾时舟时,他由邵云萱挽着进门,邵庭威热情地迎上去,老远就主动伸出手。
相比于他的殷勤,顾时舟显得冷淡许多,客气中带着疏离,眉宇间的孤傲恰到好处。
我跟着刘妈给客人上茶,从顾时舟面前经过时,被他伸脚绊了一下,滚烫的茶水泼洒出去大半。
零星几点落在他裤脚,我下意识望向顾时舟,却见他眼眸落在我红肿的手背上。
那里斑驳一片,还有没好的擦伤,食指指甲也脱落了一颗,看起来楚楚可怜。
我将手往袖子里缩了缩,邵云萱已经闪身过来,隔开了顾时舟的视线:“行了,你下去吧,以后注意点,别毛毛躁躁的。”
我转身离开,听到顾时舟淡淡地说:“云萱果然是个和善的。”
邵庭威接话:“是啊,她随她母亲。可惜她母亲走的早,是我对不住她……”
邵云萱眼中闪过浓烈的讽刺,转过身后却不得不配合邵庭威做出一副父慈女孝的样子。
顾时舟在旁看着,也不说话,倏忽抬起眼,越过邵云萱的肩膀直直地看向我,如同一支羽箭钉入了我心底。
而后,竟然勾唇笑了笑。
直到他起身跟着邵云萱去了房间里收拾衣服,那道目光还犹如细羽一般,由我皮肤直搔进我心里。
我莫名有些忐忑,又忍不住有些兴奋,像是满心荒芜的野草落进了一颗火星子。
邵云萱送顾时舟离开后,我去给她收拾房间,在床头柜的桌角下头发现了一张名片。
简单的三个字,顾时舟,后头是一串电话号码。
我迅速存进手机里,备注时只写了“先生”两字。
没多久,邵云萱就回来了,扯着我头发将我拽进了卧室,一把推在地上。
“你是不是故意想勾引顾时舟的,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
我瑟缩着将手揣进口袋里,摸索着播出了那个最新存下的电话。
“没有,我只是不小心。”
邵云萱好像又犯了狂躁症,噼里啪啦地摔东西:“你就是,你就像你那个当小三的妈一样。你妈勾引我爸,你勾引时舟,你们都是一样的【创建和谐家园】!”
我说着爬起来过去抱住邵云萱,被她狠狠地扇了极响亮的一巴掌。
“姐,你别这样,我是你妹妹啊,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让给你……”
邵云萱才不听我说,按住我就是一顿厮打,间或夹杂着几句不堪入耳的辱骂。
几分钟后,门外传来邵庭威刻意加大的声音:“云萱啊,顾先生有东西落下了。”
她立刻把我拉起来按在沙发上,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药箱放在旁边,自己则拢了把头发才过去开门。
顾时舟侧身走进来,眼角不经意掠过我,邵云萱连忙解释:“我看她手烫伤了,帮她擦点药。”
我在两人的注视下,呐呐地点了点头,却有点不敢看顾时舟的眼睛。
“那你就早点休息吧,我走了。”顾时舟按住邵云萱:“你穿的少别出来了,让她送送我就行。”
邵云萱面色微变,只不过一瞬又恢复如常,示意我送顾时舟出去。
路过她时,还在我手上掐了一把,让我不要乱说话。
顾时舟走的很慢,我跟在他身后,手脚都有些顺拐,下台阶时绊了一下,几乎扑在他后背上。
“对……对不起,顾先生……”
他微微皱眉,看我时却带了些心照不宣的明了:“人无法决定自己的出身,却必须保有自己的尊严。适当的伪装是必要的,但是一味的隐忍就是懦弱,你该学着勇敢。”
直到很久以后,我都还记得那晚的月色和我胸怀中的滚烫。
那是我对顾时舟最初的心动,哪怕明知是无望,我还是珍之又重地将其保管。
如今我终于有机会去到顾时舟身边了,如同他多年前去而复返将我解救出那场殴打一样。
他即将带我离开这充满龌龊和阴暗的,我此生都不想再回来的人间牢笼。
而当时的我还不知道,那张名片,是他故意落下的,就此成了我的救世主。
3
顾时舟把我带了回去,但明显不是他平日里住的家。
装修精致,整洁明亮,连吊灯都透露着一股金钱的味道,唯独少了人气。
我站在门口,看着鞋柜里,只有一双男士拖鞋。
“你穿吧。”
顾时舟没脱鞋,走过去坐到沙发上后仰着脖子,才发出了一声轻浅的喟叹。
这样的他似乎跟从前的我见过的,在邵庭威面前和邵云萱面前的都不太一样。
脱去了一部分外壳,变得松范了一些。
我有些惊奇,却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这代表我对他来说有什么特别。
如果真要说有,那也是特别的不需要放在眼里。因为不屑,所以他连某些虚假的体面都不必再维持。
可他为什么又把唯一的拖鞋让给我穿呢?
因为绅士?
“我在这里你好像有些紧张,那我就不多留了,你自己看看房子收拾收拾吧!”
顾时舟说话间已经起身,走过来重新穿上鞋:“你就住在这里,我有时间会过来。”
哦,明白了,原来是因为从进门起就没打算留下。
我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拖鞋和手边的行李箱,还有这华丽而空荡的大房子。
突然惊觉,原来我只是从一个牢笼换到了另一个牢笼。
只不过主人不一样罢了,但似乎变得更加悲惨了。
从前的我已经麻木,甚至有些刀枪不入了,而今却对顾时舟抱有了期待,注定会更加难熬。
“谢谢你啊,顾先生。”
“谢什么?”
我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较真地问,一时间哑口无言。
不敢说谢谢你要我,谢谢你带我离开了邵家,谢谢你曾在黑暗岁月中给予过我的光亮。
只怕这些话一出口了,我立刻就会被赶出去。
很明显,他出于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在抛开邵云萱之后顺手接下了我,但也仅此而已,他甚至都没什么兴趣睡我。
同样,他应该也不希望我对他生出什么麻烦的心思,比如喜欢。
于是,我只能捡最不痛不痛又最让人信服的理由说。
“谢谢你帮我把户口弄进了邵家,以后就算是邵庭威死了,遗产也有我一份。”
“看来你还算清醒,知道什么是最该谢的。”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没什么,听话就好。”
“邵云萱也是这样吗?”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但我又实在不想看他这样的态度,哪怕他说出一件具体的事情来,我也不至于如此没底。
“你跟她怎么能一样?”
顾时舟倒是没生气,幽幽地看了我一眼:“你不会像她一样蠢,把自己从小虐待到大的妹妹放在眼皮子底下,还管不住自己去偷情。”
“这种主动递刀的事,你应该不会做吧。毕竟你比谁都更明白,被别人掌握着命运和去留的痛苦有多深!”
我心头一颤,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后来我才明白,顾时舟那时就看出了我对他的心思,所以有意在点我——
向某一个人交出自己的心,也等同于把刀主动递到了对方的手里,生死再由不得自己。
只有愚蠢的人才会那样做。
可惜我那时不懂,再回首时发觉,那句提醒大概是他对我最大的善意了。
顾时舟走后,我随便挑了件卧室住下,将行李箱里的衣服放进衣柜,只占了一半,剩下一半仍旧装着我的期待。
固执而炙热的,无望而不朽的。
夜里我躺在宽大柔软的床上,再也不用怕翻身动作太大就掉下去,也不用怕踢到周围堆放的杂物箱而整夜侧身缩着腿,更不用定五个凌晨的闹钟叫自己起床去帮忙准备早餐和打扫卫生。
心口像是被骤然摘掉了带着脓血的疮,不再腐烂发臭,冒出了些许鲜嫩的新生。
只这一样,我就永远感激顾时舟。
其实我和他并不大熟。
邵云萱一直很防着我,很少会跟顾时舟约在家里,我见他的次数不多,话更是没说过几句。
他那次帮了我以后,再碰到我也不会搭理,只当作普通的佣人,这大概是对待我最好的方式。
于是那夜的独处就成了我一场恍惚的梦,偶尔会分不清是否真实发生过。
但我又时常想起他说的话,像是一粒火种,点燃了我深埋心底的不甘。
我开始试着反抗。
该我做的事情我都会做,一个是习惯了,一个是我也不想欠邵庭威的。
但是不能再随意欺辱我,不把我当个人看。
“我可以听你的话,同样我也可以跟你鱼死网破,反正我一无所有烂命一条,受损失的是你!”
我跟邵庭威说这话时,正把又一次对我打骂发泄的邵云萱按在沙发上,手里捏着一把水果刀抵在她侧脸。
“这话也同样送给你,我可以去坐牢无所谓,但在那之前我会把你变成丑八怪,看顾时舟还会不会要你!”
我无意识间又提起了顾时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