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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近几日的确夜里难眠,我敛下眼没有说话,却接过了谢祉抬手递来的伤药。
直到谢祉衣衫半解,我站在他身后替他上药时,我才猛然反应过来这是多么逾矩的行为。
纵使他帮了我,但我同他的关系也并未好到这般地步。
但我已经拿了伤药,便也不可能撂手不管了。
若说原先还有些不自在,不敢看向谢祉的后背,可当他真正褪下上衣,我却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的药瓶。
他的后背上满是斑驳的伤痕,有新有旧,左肩上有一道狭长的伤口,还在向外渗血。
谢祉察觉到我的停顿,微微偏头看向我。我没再犹豫,拿起药瓶便往下撒。
只听见他轻轻「嘶」了一声,倏然按住我的手,抬眼对上我的眼睛,不可置信道:「宋声晚,你当真是女子吗?」
我很快便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或许是他的反应让我觉得自己与他的距离近了些许,我竟大着胆子挣开他的手,毫不留情地继续往伤口上撒。
谢祉没再捉住我的手,不过瞧他微蹙的眉头,估摸着有些疼。
他的伤口并不是很深,我忽然想起他前几日出现时浑身是血的模样,犹豫片刻后问道:「你……前几日的伤,如何了?」
他闻言眉间微扬,像是有几分讶异,却还是懒洋洋地抬起眼:「尚能忍受。」
那便是不太好了。
但我并未再多过问。谢祉处理完伤口后便离开了,虽然第二日那些侍卫又回到了院中,但林鸿轩也如谢祉所说并未再来我的院子。
后来的两月内,谢祉偶尔深夜到访。有时带着伤,但大多数时间只是来院子里喝上一盏茶。
直到距离林修齐回府的前一周,林鸿轩竟将我院中的人全部撤走,接着派人将我「请」到前厅,当着众人的面宣布,我「有孕」三月有余了。
看着他满是胁迫的目光,我没有出言反驳。
我自然明白他的用意。林修齐要回来了,他想要用我来斩断林修齐同长宁公主之间的夫妻情谊。
尽管我曾经与林修齐险些定下婚约,但如今我已嫁,他亦娶,那些过往自然随风消散了。
更何况,我同林鸿轩的婚约已经定下许多年,他又怎会不知。
可他依旧任由我在这湍急的漩涡中深陷,直到我真正陷入这可怖的困境中,他也并未阻拦。
抑或是告知我这荒谬可笑的一切。
但我也不愿白白做林鸿轩手中的刃,在林家我并未有什么留恋的人,林府之间的事,凭什么要扯上我。
我想要同林鸿轩和离。
我要离开林府。
但光凭我说自然是无用的。林鸿轩轻而易举便能将我软禁在院子中,可我却无法向爹娘传出任何信件或是消息。
但如今不同了,一旦我「有孕」,我娘定会前来探望。
可是我左等右等,直到林修齐带着长宁公主回林府了,也未等到爹娘上门。
那日,林鸿轩并未让我见到林修齐,而是刻意在他面前提及我有孕在身,孕吐得厉害,所以无法接见,让他们千万别因此心生芥蒂。
长宁公主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其中的暗流涌动,还命人给我送来了新鲜的瓜果,让我保重身体。
第二日午后,当我在林府内转悠,想要借此向爹娘传出消息时,我却遇见了林修齐。
或许他已经在我身后跟了一段时间,当我发现他时,他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容貌同记忆中并无分别,可是时过境迁,一切都已经改变了。
我没有怨也没有恨,只是平静地向他颔首:「大公子。」
可他却蓦然开口,欲言又止,最后全都化为一句:「对不起。」
我转身离开。但当我真的同他擦肩而过时,内心的平波无澜却告诉我,原来想要放下一个人,也可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所幸那晚,谢祉又来到我的院子。
这一回他的身上又带了伤,只是伤口并不算深。
自那次替他上药后,谢祉便会自己备下伤药来敲我的窗户。我特意腾出一个匣子存放他带来而未用完的伤药。
两个月断断续续的相处,我也发觉谢祉似乎并非我当初所想那般冷性薄情。虽不知他频频到访林府究竟所为何事,但我却知如果不是他,我在林鸿轩手中怕是难逃此劫。
于是我熟稔地替他上药,同时开口同他商量:「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他轻轻「嗯」了一声,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我想见我爹娘。」
他时常来我院中,自然知晓我一直都被林鸿轩派人监视。即便我爹娘上门,林鸿轩也能找到借口让他们无法见我。
我要的是可以不再受林鸿轩监视,安安静静、无惧畅言的那种「见」。
谢祉自然明白我的意思。他似笑非笑地抬眼:「让我帮忙可是有代价的。」
我的手倏然顿住,咬着牙问:「什么代价?」
不愧是谢祉,果然他依旧薄情冷性,以利为先。
他沉吟片刻,勾起唇角:「同我共饮一壶酒,如何?」
「一壶酒?」
我被他提出的条件怔愣住。只需一壶酒,谢祉的要求竟如此容易?
我当然应了下来。
但他却又改口,轻皱了皱眉:「罢了。」
我却以为他是要反悔,急忙之中拉住他的手:「我能喝。」
他的视线落在我攥着他的那只手上,我耳后蓦地有些发烫,连忙收回手去。
谢祉垂下眼,像是在自言自语:「你有孕在身,不能饮酒。待你日后再补给我吧。」
我有孕在身?
谢祉竟然不知那是假的。
我紧抿起唇,认真同他解释:「我没有身孕。那是林鸿轩编造的谎言。」
但谢祉却凝了眉,显然他只知我受林鸿轩的监视与软禁,却不知缘由。
我迟疑片刻,将事情全盘托出。
谢祉听完一切后,神色有些肃然。他只回了一句「我明白了」,便没再开口。
他沉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也隐隐有些走神,一时之间没有注意到手下的动作。
待我回神,伤药已经撒了一地。我倏然收回手,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谢祉抬眼注视着我,他斟酌片刻,开口道:「我总觉得,你很怕我。」
竟如此明显吗?
或许是先前在城墙上看见的那一幕过于骇人,即便同谢祉接触许多,我也依旧忘不了他当初是怎样用蒋家小姐的性命换得渝州暂时的安宁。
我勉强笑了笑:「怎会。」
但他似乎已经猜出了原因,盯着我若有所思:「那日,你也在城墙上吧?」
我和他都知道那日究竟是哪一日。
是他一举成名之日,亦是蒋家小姐命丧黄泉之日。
我僵了片刻,垂下眼,算是默认。
他的声音很轻,似乎又有些寡淡和无奈。
「是假的。
「那日西燕人手中的蒋悠柔,是假的。」
我却倏然抬头,压根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似乎是想到些什么,唇角微微上扬,可却又在下一刻倏然向下垂去。
「蒋悠柔在那日之前早就已经死了。她在和我堂兄私奔的途中被抓了回去,是我亲手葬的他们。」
蒋悠柔和谢祉堂兄……私奔?
「谢祎家中势弱,蒋家不愿将蒋悠柔嫁予他,想要将她嫁给渝州内一位富家公子。
「可那富家公子日日流连花街柳巷,不仅如此,举止轻浮粗鲁。谢祎不愿见她嫁给此等浪子,便求我求娶蒋悠柔。」
后来的事我自然也隐隐明白了。
谢祉与谢祎不同,他有一个在渝州说得上话的外祖。
谢祎想让谢祉求娶蒋悠柔以拖住蒋家,同时与蒋悠柔商量逃婚私奔。
谁能想到西燕人忽然攻打渝州,谢祎在战场受了伤,蒋悠柔想要趁乱离开去寻谢祎,却被蒋家人抓了个正着。
蒋悠柔,是被蒋家人沉塘而死的。
知晓此事的人并不多。蒋家对外只说是蒋悠柔卧病在床,只等合适的一日告知众人她不幸「病死」。
而谢祎在得知蒋悠柔的死讯后,亦死在了战场上。
至于那日西燕人劫持的「蒋悠柔」,只不过是西燕人派出的人故意混淆视听。他们在渝州中寻不到蒋悠柔,便寻了个假的当作人质。两军距离之远,寻常人是很难分辨出城下女子究竟何人。
只是他们大抵也没有想到,蒋悠柔已死。
而我在先前对这之中的种种隐情并不知情,一时之间竟也不知如何应答。
谢祉自然也瞧出了我的震惊,他轻扯了下唇角,懒散而漫不经心。
「你误会我射杀蒋悠柔,我误会你怀有身孕。
「我们之间扯平了。」
10
那晚之后谢祉没再来找我。直至半月后,长宁公主竟罕见地来到了我的院子,邀我一同去建安寺中烧香礼佛。
起先我是有些犹豫的,毕竟她如今是林修齐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应当与她保持距离。
可是她却又借着送礼的机会给我递上一张纸条,我避着下人打开纸条一看,上面只有一个字。
「谢」。
不难猜出长宁公主是受谢祉所托邀我出府,我当即便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