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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说话声一瞬间小了很多,众人同时朝门处看来,就见萧淮从门外走进来,面带着微笑,而后身子一侧,说道,“公主请。”
宋幼珺便在这时踏进了房门,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那些交谈声一下就停了。
她看见这个房间十分的大,其中竟然摆了四张桌子,每个桌子上都坐了不少人,其中有男女分开一桌的,还有男女混合一桌的。
她目光一扫,就知道这个房间里坐着的人,就是整个南珑中流砥柱的少辈。
“皇姐!”忽而一道响亮的声音从安静中脱出,竟是宋言宁站起身冲她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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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拒绝了她的出宫邀请,就是跟宋修远一起来参加这个酒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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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背着我偷偷出来玩?”宋幼珺刚走过去,宋言宁就喊着下人就将一张椅子加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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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幼珺这才看到宋修远的模样,他眉眼温和,面带笑意,柔声细语道,“皇姐怎么来这里了?”
她挑眉,“就准你们来玩,不准我来?”
落座之后,她稍一抬头,就看见了坐在对面的姜沂川,他敛着眸看着面前的酒杯,面上一派平静,不知道在想什么出神。
宋幼珺简单环视了一下,发现桌上也有不少生面孔,除却平常与姜沂川交情甚好的几人之外,还有一些明显与宋修远关系较好,因为位置关系,宋幼珺正好处于这两波人的中央位置。
“婧安公主着实是稀客呀。”有个带着朱木冠的少年主动参与他们的对话,笑容带着些许看热闹,“就是不知道今晚要给姜公子送什么礼。”
这话的嘲笑十分明显,因为众人皆知每次长公主对上姜沂川的时候,都会明里暗里的挑刺。
宋幼珺没有应答,想让他自己尴尬,却不想他话锋一转,说道,“不过话说回来,有些人着实不适合坐在这张桌子上吧,我们都是代表着南珑参加祭天大赏,姜公子你又是为什么呢?”
他话锋直指姜沂川。
何芸第一个不乐意,“吴少爷莫不是忘了,这场酒席可是我爹主办的,我想邀请谁来就邀请谁来。”
宋幼珺心中暗暗点赞,心说虽然这个何芸表面上与她亲近,实际上是姜沂川那边的细作,是个两面派,但在维护姜沂川的事上却是不留余力的。
谁知这姓吴的嘴巴十分厉害,“何姑娘得空时也该多劝劝肃王,即便是再喜欢,姜公子以后也是要回北昭去的,可做不了你何家的女婿。”
房中的人都在注意这一桌的情况,听到这话不少人笑出了声,低低的取笑。
何芸招架不住,一时红了脸,恼怒不已,“你少胡说!”
姜沂川显然习惯了这种争锋相对的场面,懒懒的抬眸看了那姓吴的少年一眼,并不打算理会。
就在众人以为吴家少爷占上风时,却忽然听见一声脆响,却原来是宋幼珺喝了一杯果酒,将杯子重重的放在桌上,发出的声音。
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冷冷的看向吴家少年,唇上染了些许果酒微红的颜色,“你这话的意思暗示本宫不该出现在这桌子上了?”
兔崽子,别以为姜沂川没人撑腰!
第23章 酒席(二) 宋幼珺发怒
房中一下子变得非常安静,方才那些细小的议论声也消失了,一桌子的人同时看着宋幼珺。
以往这种时候,长公主永远是最乐意看热闹的那个,也会参与在其中,只要能让姜沂川难堪的人她都喜欢,让姜沂川不舒服的事她都会做。
只是没想到这吴家少爷刚开始刁难姜沂川,长公主便站了出来,只是她现在的面色非常不善。
吴震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长公主何处此言?”
宋幼珺摆明了是没事找事的,她冷笑一声,“你说只有代表南珑参与祭天大赏的人才能坐在这里,那岂不是再说我是最多余的一个?”
祭天大赏说白了就是一场娱乐型的表演赛,其中种类非常之多,男子的赛马射箭武术切磋,女子的琴棋书画,都包含在其中。
南珑非常重视少一辈的发展,是以每年的大赏赛奖励也很丰盛,许多人也都为着这一个名誉而去,于是几乎年龄相差无几的少年都会去参加大赏赛。
就好像一个运动会,整个班级的人都要报名参加,不管是单人赛还是集体赛,总之都要参与。
这个房间里所有坐着的人都参加了大赏赛,哪怕才十四岁的宋言宁也报名了射箭,只有宋幼珺一人,什么都没参加。
若要真论起谁不该坐在这个房中,宋幼珺绝对是头一个被票出去的。
宋幼珺将下巴一扬,做出蛮横的模样,“早前就听说有人瞧着我不顺眼,到处说些莫须有的话来诋毁我,现在看来,你就是其中之一吧?我才刚坐下,你就话里话外的赶我走?”
吴震一下子愣住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宋幼珺不耐烦道,“男子汉倒敢说不敢当了?”
吴震一时间有些慌了,细想他方才说的话,倒确实是有点这样的意思,再被宋幼珺这样一曲解,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了。
宋幼珺找茬的本领是一等一的,若是没有给出个合理的解释,她肯定在这里闹翻了天不可。
桌上的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何芸宋霁一伙人露出非常诧异的表情,萧淮扬高了眉毛。
只有姜沂川仍然一脸的沉静,他认真的盯着宋幼珺,似乎想从她的神情里找出什么。
宋言宁偷偷在桌下面拉宋幼珺的袖子,“皇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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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一道温柔的声音打破了平静,宋修远语速缓缓道,“皇姐你误会了,吴震并不是那个意思,我们生自南珑长自南珑,自然会为了南珑的荣誉而战。”
宋修远笑道,“皇姐虽然没有参加祭天大赏,但却是我们南珑尊贵的婧安公主,又怎么会是吴震口中不该坐在这的人呢。”
他语气十分柔软,像在哄孩子一样,弯弯的双眸看起来人畜无害。
但每一句话都不离南珑,既给了宋幼珺一个合理的答案,也让吴震那句话的意思表达的更明显。
可满座少年里,只有姜沂川不是南珑人,他来自遥遥北昭。
宋幼珺瞥他一眼,佯装满意的点点头,勾着唇角道,“那你倒是说说,到底是谁不该坐在这张桌子上。”
宋修远便说,“并无,方才只是吴震一时说错话而已,皇姐莫要在意。”
他说完突然看向身旁的宋言宁,问道,“六六,你说是不是,你平日里与皇姐最亲近,快让她别生气。”
宋言宁却神色怔然,“皇姐在意谁?”
宋幼珺见他情绪好像有些不大对劲,宋言宁是一个所有心情都写在脸上的孩子,所以很容易让别人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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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言宁便把情绪隐去,露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没什么,方才吴震说错了话,皇姐你不要生气,我这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他从怀里摸出一块洁白无瑕的玉,摊在手掌上递给她。
这块玉只有巴掌一半大小,白得像雪一样,在灯下折射着润泽的光,一眼就能看出是个万里挑一的顶尖货。
但是这块玉非常眼熟,宋幼珺认真一看,蓦然发现这正是姜沂川那个香囊上串着的玉。
那些经常与姜沂川在一起的人都见过这个香囊,所以宋言宁拿出来之后,几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姜沂川显然也看见了,他眉头微拢,眼眸染上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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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姐,这是我第二次把它送给你。”宋言宁没有回答问题,拿起白玉细细打量,“分明应该在你的尽欢宫放着,为何它会出现在姜沂川的衣裳里?”
这样一说,宋幼珺一下就明白了,应该是当时将他们衣物捡走拿去卖的人贪心了,见姜沂川的外衣精致昂贵,也想一并卖了,并没有烧毁。
不知道那人是粗心还是太过慌张,竟没发现他的外衣里还有一个环玉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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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言宁歪了歪头,“我扔掉了,反正也是没用的东西,也就只有这一块玉好看。”
姜沂川听后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冰冷,逐渐染上怒意,“你扔了?”
宋言宁丝毫不惧,转头看他,举着玉语气无所谓道,“是啊,这玉虽然漂亮,但皇姐宫里应该多得是,若不是她先前说想要,我都不稀罕碰这玩意儿呢。”
他又看向宋幼珺,“可是我没想到皇姐转头又把这东西给了姜沂川,为什么?不是皇姐当初说想要的吗?”
宋幼珺只觉得非常烦躁,没想到宋言宁不知从哪里得到了这块玉,竟会在这么多人的场合闹起来。
“把东西还给我。”姜沂川沉着声说。
宋幼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姜沂川,之前即便是惹他生气了,他也不过是黑着脸,努力将怒意掩藏,此刻面前的他眉头紧锁,神色冰冷无比,显然已经生气到无法再控制了。
宋言宁却嘲讽一笑,“这东西是我花钱买来的,怎么就成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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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言宁摇头,就是不给。
周围的人就这样看着,谁也不敢出来打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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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言宁不可置信的望向她,眼圈瞬间红了,“皇姐……”
宋幼珺认真的说了第二遍,“将东西物归原主。”
“为什么?”宋言宁真的难以理解,为什么那么讨厌姜沂川的皇姐会突然转了性子,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满心欢喜送给宋幼珺的东西,最后又回到姜沂川的手上。
他站起身,一下子扬高了声音,“不是皇姐你说姜沂川是北昭人,是我们的敌人,来到我们南珑就该夹着尾巴做人……”
“闭嘴!”宋幼珺怒声打断。
“我就是要说!”宋言宁指着姜沂川喊道,“他如今所遭受的一切,不是因为我们,而是因为北昭对他的遗弃导致的,他被送来这里,合该忍受着这一切!”
姜沂川的眼圈迅速染上红色,不知道是宋言宁的话触动了伤心事,还是愤怒到了极致。
宋幼珺急了,豁然起身,抬手便是一个响亮的巴掌甩到宋言宁的脸上,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也将他的眼泪打落。
宋言宁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会挨巴掌,满眼泪水的盯着宋幼珺,好似写满了委屈,“皇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宋幼珺的所有情绪仿佛在此刻崩塌,她自从穿书而来,就忍受着周围人对她的非议,更是一直劝说自己不能着急,要改善与姜沂川的关系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
她很多次梦到自己被满眼冰冷的姜沂川利剑相指,从恐惧中惊醒,一次一次的努力做出改变,却好像仍然没有作用。
姜沂川看着她的目光仍是冷的,周围的人取笑欺压姜沂川,也会打着讨好她的理由,一次次的利用她。
哪怕宋言宁今夜拿出这块玉,都极有可能是被人精心设计的阴谋。
她将愤怒到顶点的情绪稍稍缓和,然后才将眼睛一一划过众人,掷地有声道,“京中有人对我误会颇深,我在这里特地说明。姜沂川是我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他我早就溺死在河中,自此过往恩怨一笔勾销,日后若是有谁胆敢像今日这般明里暗里的针对他,别怪我不客气!”
这一番话实在是越说越气,最后她拿起面前的杯盏重重砸在桌上,“真把我当成随意利用的蠢货是吗?今晚上是谁策划的这一切,你最好藏得严实,若是要我查出,这笔账算起来不知你受不受得住。”
桌上的人一时间神色各异,宋幼珺气得眼睛都红了,朝宋言宁伸手,“东西给我!”
宋言宁再不敢说什么,把白玉老老实实的递了出去。
她拿过白玉向外走,路过姜沂川的时候停了一下,两目相对的瞬间,姜沂川眼睛里的怒意便消散了大半,黑沉沉的,如无边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