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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却忍不住犯嘀咕:分明施莞坐的时候就很稳,怎么到了她就跟牛背上涂了润滑油一样?
这么一折腾,宋幼珺也勉强维持了一会儿清醒,但没过多久又开始打瞌睡,只是跟之前不同,这次她在迷迷糊糊间找了可以依靠的东西,睡了一路。
前前后后走了近三个时辰才到了京城,宋幼珺醒的时候,发现自己靠着姜沂川的肩膀,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便赶紧起身。
而姜沂川也闭着眼睛,呼吸平稳,显然也睡得正香。
只是宋幼珺的头一动,他就醒了,好看的眉眼带着困倦,朝天边看了一眼。
太阳还没下山,半边天都是余阳的颜色,显得金灿灿的。
施莞转头见二人都一副刚睡醒的模样,笑着道,“看来是在我家累坏了,你们俩这一路睡得可真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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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莞指了指前方,“已经到了。”
宋幼珺顺着看去,就见京城的城门屹立在前方不远处,城门紧闭,门外有非常多的守卫,笔挺的站着。
京城四通八达,各国的人都来此贸易游玩,是非常繁华的都城,很少有关闭城门的时候。宋幼珺一见这情况,就知道在她消失的这三天里,皇帝一定牵连了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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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言宁恐怕自己都吓坏了,没想到去买个灯笼的工夫出了这等事。
牛车赶到京城门前,施莞觉得把人送到了,就想先离开,但宋幼珺却觉得天快黑了,她自己回去太不安全,执意要将她留下,让她在京城住一晚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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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三人就走到了城门边上。
门边的侍卫都瞧见了几人,其中两人往前走了些许,喊道,“京城闭锁,不得有人再出入,你们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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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听闻当下震惊不已,仔仔细细将宋幼珺打量。这些末流小兵自然没见过高高在上的公主,只是见她衣着华贵,貌似天仙,顿时信了八分,忙进去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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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须臾,城门被拉开,一将领带着几个侍卫匆匆赶来,官服上绣了繁琐的纹样,显然是品阶不低的官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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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施莞原本以为宋幼珺不过是城中富贵人家的小姐,却没想到竟是鼎鼎有名的婧安公主,满脸写着震惊,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宋幼珺朝她微微笑了一下,“你先回去,日后我会让人往你家送赏赐,记得盖间大点的房子。”
施莞想说话,但一想明白此时二人的身份差距巨大,再不能那般随意,于是跪地叩谢,“民女多谢婧安公主,能在暴雨之中救下公主,乃是民女三生修来的福分,不敢要赏赐。”
宋幼珺并不纠结赏赐的问题,只说道,“你先起来吧,我让侍卫送你回家。”
施莞再谢起身,两个侍卫一左一右的站在她旁边,一人接过她手里牵着的牛,一人将她扶上了牛车,慢慢拉走。
她看着牛车逐渐远去,一时间思绪万千。
不知道这次一别,下次再遇见施莞会是什么时候。施莞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她的故事还长,没有王济的迫害,她与姜沂川相遇的日子恐怕要推迟,最后会不会相遇,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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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领很快牵来辆马车,恭恭敬敬的请宋幼珺上车,但她却脸一黑,像是发怒了,“只有一辆马车?那姜公子如何回宫?”
将领一时间愣住了,他倒不是忘了,而是故意只牵了一辆马车。
所有人都知道婧安公主与昭国皇子不和,多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寻他麻烦,厌恶表现的十分明显,甚至牵连了不少与姜沂川交好的人。
但此刻她却因为没有给姜沂川牵马车而发怒,所有人都摸不准她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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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幼珺哼了一声,凶道,“你就是这般对待本宫的救命恩人?我看你这个将领也做到头了。”
将领吓得双腿发软,忙喊人再牵一辆马车来,这才将两人请进车上,送往皇宫。
历时三天三夜,终于又回到皇宫,宋幼珺觉得浑身疲惫缠住了手脚,只想赶紧回去躺着,动也不想动。
但是进宫还要先面见皇帝,将这几日的事情说清楚,绝不能放过卓央澜。
原书中她是姜沂川的朋友,但又不是她宋幼珺的朋友,如此狠毒的人,定要好好给个教训才解恨。
宋幼珺原以为会先见到皇帝,却没想到是先见到宋言宁。
他也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消息,知道宋幼珺回宫了,马不停蹄的赶到面圣的必经之路等着。
见到马车便飞奔上去,一边哭一边拍打车窗,声音十分凄惨,“皇姐!皇姐是我!我是六六啊!”
车帘掀开,却是姜沂川那张带着嫌弃的脸,“走开。”
继而后面那辆马车探出一个头,是宋幼珺冲他招手,“宋六六,我在这呢。”
宋言宁带着满脸的眼泪直奔后面的马车,“他娘的哭错了,晦气!”
第18章 梦境 过去与未来
宋言宁这几天大概是不好过的,他刚一走近,宋幼珺就看见他双眼肿得很核桃一样,眼睛红的吓人,再仔细看里面尽全是红血丝,脸色也十分不好看。
他跑过来踮着脚尖扒上了窗框,把下巴搁在上面,边哭边问,“皇姐,你有没有受伤?”
宋幼珺叹了一口气,“我好着呢,你看看你,好歹也是皇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哭成这般模样,也不怕别人笑话。”
宋言宁瘪嘴,“我不怕。”
这是宋言宁身边的贴身宫人上前两步,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公主殿下有所不知,我们六殿下这几日连觉都没睡,也不吃饭,整日整夜的向那些巡查的将领们打听消息,这刚知道您回来,就立马跑过来等了。”
宋幼珺知道这小宫人一番话中没多少夸张的成分,一看宋言宁的脸色就能看出来,他的疲惫几乎写在脸上,一看就知道这三天他没休息好。
宋幼珺有些不忍,摸了摸发现身上没有锦帕,便用自己的衣袖轻轻擦了擦宋言宁的眼泪,温声哄道,“六六,皇姐没事,此事错在歹人身上并不怪你,你先回去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我见过父皇之后就去找你。”
在她消失的这三天里,宋言宁肯定背负着巨大的压力,毕竟是他把自己叫出宫玩的,那些矛头必定指在他身上,把这些错归于一个孩子属实过分了些。
宋言宁哭起来完全没有十几岁的模样,可怜兮兮的,宋幼珺看着就心疼。
她见宋言宁不说话,就拍了拍他的头,“快回去,别耽误我时间。”
宋言宁这才不情不愿的松了窗框,眼巴巴道,“皇姐你见了父皇之后一定要来找我。”
宋幼珺点点头,对他身旁的宫人道,“给六六准备些热汤喝,让他睡会儿。”
宫人躬身领命,宋幼珺安排好了宋言宁,这才让马车继续启动。宋言宁不肯走,在后面追了几步被宫人们劝住,又站着看了好一会儿直到马车走了很远很远,才与宫人们一起回去。
接下来的过程过于繁琐,宋幼珺和姜沂川经过层层关卡后进了皇帝平日办公的乾祥宫,皇后和久居深宫的皇太后也在,两人见到宋幼珺狼狈模样,将她搂在怀中左一个心肝,右一个宝贝的哭喊。
而后宋幼珺跪在地上把卓央澜在锦云楼找麻烦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甚至把她自己跳河的事说成是卓央澜亲手推的,加之施莞一家的相救和收留,还有王济的无礼,通通告之皇帝。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反复提了姜沂川为了救她也跳进河中的事。
在乾祥宫足足待了两个时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目光所及之处灯火通明,将森严巍峨的皇宫拢上一层暖色,宋幼珺顿时觉得心情无比舒畅。
她对姜沂川笑了笑,“这几日多谢你,你也累了,回去好生休息吧。”
姜沂川立在灯下,俊俏的面容被光线勾勒,一半眉眼隐在暗色中,看的不分明,他没有说话,只看了看宋幼珺,而后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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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死里逃生也不算全无收获,至少她认识了施莞,也帮忙处理了王济,虽然间接影响了男女主之间的发展,但从姜沂川对施莞的表现来看,根本不像是会喜欢她的样子。
姜沂川好歹也是昭国皇子,就算来了南珑也是锦衣玉食,见惯美人,确实没道理会看上一个猎户出生的姑娘。
施莞并不白,常年的风吹日晒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与姜沂川站在一起的时候肤色对比有些明显,她手上全是劳作留下的茧,只有五官还算漂亮,笑起来时挺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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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尽欢宫后,宫人一见她便纷纷跪在地上低声哭,宋幼珺见这场面怪吓人的,连忙把人都喊起来,让禾儿备上热水。
她在热水里泡了半个小时,身上各处都洗的干干净净,指甲缝都不放过。
这一下可把她骨头都泡酥了,躺在无比柔软的床榻上,她动都不想动一下,眼睛一闭就直接睡过去。
本以为几番风波之后,她终于能睡个好觉了,却不想竟做了一夜光怪陆离的梦。
她梦见自己站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四处皆是躬身伺候的宫人,站得整整齐齐,宫殿里无比寂静。
忽而身后传来脚步声,她转身,就看见一个锦衣小少年被宫人们带着走来,到跟前时小少年的面容变得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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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才七八岁的模样,他稚嫩的脸上没有长大后那般的冷漠气息,漂亮的眼睛里全是好奇,眨巴眨巴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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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幼珺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着实没想到姜沂川幼年时这么可爱,笑起来时眼眸弯弯的,睫毛又黑又密,看起来漂亮极了,像一个鲜活的瓷娃娃。
这与满脸冷色的姜沂川完全不同,分明是同一张脸。
宋幼珺想把他抱进怀里揉揉,但她却听见清脆的女娃声,带着十分鄙夷的语气说道,“父皇说北昭人身体里流的是贱民的血液,你在这里只会脏了我的宫殿,还不快滚出去!”
她很惊讶一个小女孩能说出这样狠毒的话,但仔细一听,竟然是她自己发出来的声音。
刹那间,小沂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双眼都是受伤,不可置信的看着宋幼珺,奶声奶气道,“我是北昭的皇子……”
“母后说北昭人都是脏的,皇子又怎么了,还不是一样被送到南珑来,你只不过是被北昭皇帝抛弃的儿子罢了。”宋幼珺听见自己说。
这话显然不是几岁的孩童能说的,竟是不知南珑的帝后还是宫人在长公主面前说过多少次,才让她如此流利的学了下来。
小沂川的眼睛一下子红了,泪水在眼中打转,最终什么都说不出来,被宫人带离。
这或许就是长公主和姜沂川交恶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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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他眼前突然一花,随后耳朵传来喧嚣之音,就看见眼前站着一大批身着铁甲的将士,铁甲上染红了鲜血,位列整齐。
她看见姜沂川身着红甲,持着剑一步一步走来,走上台阶,停在她面前。
她仰起头,才发现自己是跪着的,也发现姜沂川身上穿的是银甲,只是像浸泡在血里一样,被染的红透了。
姜沂川约摸二十年岁,身姿挺拔,已经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成年男子,他面色平静眉眼沉沉,看不出半分冷漠,亦没有任何喜色,好似把情绪全藏起来。
较之十七八的姜沂川,这时的他竟显得这般高深莫测,完全窥探不了分毫。
他将手中长剑轻抬,用剑尖将她下巴抬起,轻声道,“许久不见,婧安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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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你依仗南珑皇权,百般刁难与我,如今南珑皇权被击溃,你可还有什么可依仗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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