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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小草后，萧荷看鱼篓里还有一条鲤鱼，趁鱼新鲜，她晚上便把鱼红烧了。

  　　吃晚饭时，贺兰想到白天有人托她的事，问萧荷，“荷，今天有好几个婶子托我问你，等你养殖场盖好后，要不要请几个帮忙的工人？”

  　　这个问题，萧荷之前就有考虑过。

  　　她第一批不会买太多兔苗，到时候直接买饲料投喂，等地里的青菜长大，也可以喂兔子，用不着人工割草，活她一个人是能干完的。就是每天会很忙。

  　　“找几个吧。”崔文彦提议说，“咱们办养殖场是为了挣钱，不是累坏人的。”

  　　贺兰也觉得有道理，和崔文彦一起看向萧荷，毕竟养殖场是萧荷承包干，主要还是听萧荷的意见。

  　　萧荷想了想，眼下近四五个月，养殖场都不会有利润进来，如果找太多人，本钱花太多，但崔文彦他们都觉得可以找人，她便用手指比了个1。

  　　能有一个帮手，萧荷就觉得会轻松很多。

  　　对此，贺兰有点愁了，皱眉说:“上回咱们招工人，很多人被你刷下都有怨言，这回若是再按上次一样招人，妈怕被人眼红使绊子。”

  　　贺兰不是萧荷，没有萧荷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最近她不时会听到村里人说萧荷彪悍会算计，每次她都得上前和人理论一番。争得的她心很累。

  　　听贺兰这么说，萧荷便知道贺兰是在外头听到什么不好的话，给贺兰带来了困扰。

  　　既然如此，这次萧荷就不贴告示，她直接去找工人。

  　　反正她眼下还没进兔苗来，这几天刚好可以找找合适的工人。

  　　吃过晚饭，贺兰把崔文彦叫到自己房间。

  　　萧荷在厨房洗碗，知道他们母子有亲密的话说。

  　　“文彦，这段时间你在学校还好吗？”贺兰先关心一番。

  　　崔文彦笑着点头，回答说:“都好。”除了和之前一样，一忘记带伞天就下雨，出门总会磕磕碰碰外，在学习上是不错的。

  　　听儿子这么说，贺兰满意地点点头，“你读书努力，这点妈是知道的。但你媳妇嫁给你也有段时间了，虽说你俩没有天天相处，但你每个月也有回来，她肚子咋就没动静呢？”

  　　在崔文彦这个年纪，村里的其他人，大部分都娶媳妇有了孩子。

  　　在早几年前，贺兰就想抱孙子了。

  　　崔文彦没想到他妈特意叫他来是说这个，尴尬地微微低下头。

  　　“你别不好意思，跟妈说说，是不是你有啥……就是那啥……”贺兰讲不出口那些话，但她觉得自己的暗示那么明显，儿子肯定会懂。

  　　在贺兰看来，儿子从小就倒霉，如果老天让他少了点什么，也不是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她也不能昧着良心强留萧荷守活寡。

  　　崔文彦看着他妈挤眉弄眼，以为她妈觉得他和萧荷不对付，虽然现在他妈对萧荷态度和善很多，但如果真让他妈知道他和萧荷是假结婚，怕是少不了吵闹。

  　　为了免去麻烦，崔文彦把不生孩子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妈，你别想太多了，是我不想生孩子。”

  　　“为啥不生？”贺兰急了，“你不生孩子，娶媳妇干啥？妈是差那一个做饭的保姆吗！”

  　　崔文彦见他妈声音放大，忙解释说:“不是不生，是现在暂时不生，你看我还有半年多就要高考，如果萧荷这时怀孕了，不说她有养殖场的事要忙，就是我也会分心啊。”

  　　贺兰知道儿子对重新复读抱有很大的期望，所以崔文彦这么一说，她倒也真信了。

  　　不过她还是要警告下儿子，“等你高考后，就赶紧加班加点给妈生个娃，不管是男是女，让妈能报上孙儿就行。如果你真能考上大学，也不行嫌弃人家萧荷没文化，转头去城里找媳妇，听到没有？”

  　　“知道了妈，你看我是那种忘恩负义抛妻弃子的负心汉吗？”崔文彦笑说。

  　　贺兰说不是，“快点出去吧，你媳妇这会应该忙完在等你了。”

  　　从屋里出来，崔文彦看到自己的房间亮着灯，先去厨房打水洗漱后，才回房间。

  　　方才萧荷在外头，听到贺兰着急问崔文彦为啥不生孩子，她怕崔文彦因此被骂，便用手语问崔文彦，贺兰是不是骂他了。

  　　“没有骂。”崔文彦边脱下外套，边上/床说，“妈就是心急想抱孙子，我说现在以学业为重，她就没说什么了。”

  　　崔文彦躺下，见萧荷还坐着，乌黑的头发挂在耳根上，露出小小的耳垂，眉心正微微蹙着。

  　　他下意识舔下嘴唇。

  　　愣了一会后，忙侧过身子，闭目说，“你别想太多，早点睡吧，我明天还得去学校呢。”

  　　萧荷关了灯，躺下后，背对着崔文彦，渐渐睡去。

  　　这一晚，崔文彦做了一个梦，梦到他拿到大学的录取通知时，有十个小孩围着他叫爸爸。而孩子妈，则是个又黑又胖的女人，他瞬间抖个机灵，吓醒了。

  　　睁开眼，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萧荷皎洁的脸庞，崔文彦突然心安下来。

  　　与此同时的萧家。

  　　房间里没点灯，李秀梅佝偻着身体缩在墙角，她头发散乱，浑身颤栗着，嘴唇不停发抖，“萧德福，你疯了吗，你竟然敢打老娘？你信不信我两个哥哥会打死你？”

  　　萧德福背对月光站在窗口，上一回在崔家门口，帮他打开了一扇新大门，他发现自己是打得过李秀梅的。

  　　这么多年的屈辱忍让，早已经让他的心理发生扭曲，而在那一巴掌后，全部爆发出来。

  　　阴暗中，萧德福似笑非笑地看着李秀梅，缓而平静地说:“李秀梅，你妈现在成了废人帮不了你，而你两个哥哥已经烦透你了。至于其他人，你觉得他们谁会信我敢打你呢？”

  　　这会子的萧德福，完全变了一个人，不再畏畏缩缩，更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正要虐杀他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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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送崔文彦上车后, 萧荷便去村部找村支书, 说了想买兔苗的事。

  　　村支书很乐意帮萧荷联系, 随即打了电话给公家的养殖场, 谈好九分钱一头的断奶兔苗后, 对方让萧荷明天过去就行。

  　　“那养殖场的经理我认识，是我老同学，等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你带上两包烟，多带几块钱, 明天我和老板说说，让他用厂里的卡车帮你送回来，到时候你多给几块钱油费和人工费就行。”村支书帮忙把一切都想好了。

  　　萧荷感激地给村支书鞠躬。

  　　“不敢不敢。”村支书忙扶起萧荷, “你是咱们村里第一个搞养殖的，如果你做好了，大家往后才敢跟着一起做。咱们村穷了几十年了，我希望大家都能富裕起来。”

  　　停了下，村支书想到昨天于红找了他, 又问，“等你养殖场开始运作后, 是不是得请工人？”

  　　萧荷点点头, 看着村支书，等他继续说。

  　　“是这样的，小学马上就要放寒假，于红你知道的吧, 就是你前表嫂。她前段时间和你表哥扯了离婚证，李家人也真是做得出来，是一亩地都没分给她啊。所以她需要一份活计，在学校放假时养活自己和小草。当然，如果能长长久久地干，那是更好”

  　　村支书说完长长叹息一声，是在可怜于红母女。

  　　萧荷对于红印象不深，就知道是个胆小懦弱的女人。以前她去李家拜年，她都是跟这些表嫂、舅母们一起待在厨房，那时候大家都死气沉沉，没人敢多说话。

  　　明天她可以让于红先来试试，不行再说。

  　　从村部出来，萧荷刚打算回家，却听到身后有人在喊“救命”，不等她回头看，身边窜过一阵风，不一会儿，萧荷看到大口喘气走来的李亮。

  　　“你个臭不要脸的骚/娘们，竟然敢给老子戴绿/帽子，老子今天非得剁了你！”李亮说完，他的几个哥哥也追了上来，三个人把衣衫不整的何燕围住。

  　　何燕捂住胸口，她嘴角青肿，哭嚎道，“来人啊，李亮要杀人了……啊！”

  　　李亮一巴掌打在何燕脸上，但他没什么力气，何燕的脸只有微微红。

  　　这时，何燕看到萧荷，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大声哭求，“萧荷妹子，你快救救我，李家兄弟要打死我！”

  　　萧荷看了眼何燕，目光冷漠，继续往前走。

  　　之前何燕想讹她钱的事，萧荷还记得清清楚楚，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萧荷又不是白莲花圣母，上赶着当【创建和谐家园】。

  　　何燕见萧荷不为所动，这会又没有其他人在附近，干脆破罐子破摔，说:“李亮，我就偷/男人了怎么样，你一个好手好脚的男人整天就知道喝酒，家里一个月有十天是没米下锅的，我要是不去偷/男人，你让我和孩子喝西北风去啊。”

  　　“你他么别提孩子！”李亮本来就火大，前面在许志伟家，有村民笑他天天喝酒那玩意不行，他儿子长得和许志伟一个样，这会又听何燕提到孩子，他感觉喉咙有腥味上涌，“我要……和你……离婚！”

  　　说完，李亮便倒下不省人事。

  　　他两个哥哥忙去扶李亮，何燕也趁这个机会跑了。

  　　这会，萧荷已经拐过弯，听不到李亮他们说话，她回家后，和贺兰提了于红。

  　　“妈以前在河里洗衣服，经常会遇见她，话很少，别人问她一句才回答一句，看着是个老实人。”贺兰说，“妈对她是没啥意见，但她好像小学没毕业，要是不识字，怎么和你交流？”

  　　这倒是个问题。

  　　第二天一早，于红过来时，萧荷写字问她识字吗，她皱着眉露出艰难的表情，萧荷就知道她不识字。

  　　更不可能会手语。

  　　于红听到萧荷叹气，心中忐忑，“萧荷妹子，我是不是有啥让你不满意了，你说，我一定会改，但你给我这个机会行吗？马上就到冬天了，小草她还没一件棉衣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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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荷只好找来贺兰，让她当翻译。

  　　贺兰看了萧荷写的，转述给于红，“萧荷想让你试着跟她学手语，不然你们不能交流，她也雇不了你。”

  　　于红抿紧嘴唇，小声说:“我怕我笨，学不会。”

  　　“没事，我和你一起学。”贺兰说，“你想想小草，就能用心学会了。”

  　　等寒假来临，学校的食堂关门，于红没地方挣钱，只能带着小草去讨饭，而冬天又那么冷。

  　　于红保证说:“我一定会认真学的！”

  　　在于红走后，萧荷对贺兰要学手语有些诧异，毕竟贺兰没这个必要学。

  　　但贺兰没多说什么，让萧荷耐心教，说她年纪大了，学东西慢。

  　　吃过早饭后，萧荷去村口等村支书，两人要一起坐车去隔壁镇子，中途还要转车，必须趁早。

  　　早上九点半，村支书带着萧荷，到了公家的养殖场，找到负责市场的徐经理。

  　　徐经理和村支书一见面，先寒暄一番，才去兔场，徐经理指着准备好的一百头刚断奶的小兔子说，“这些都是我早上一头头看过的，每头都生龙活虎。幸亏你们说得早，方才还有人打电话来说要买兔子。”

  　　萧荷蹲下抓了两头兔子，蹦哒得厉害，很有力气，又听徐经理说，“那人就是你们五里村附近的，你们可能都认识，我记得是叫……叫吴健！看我这脑子，年纪大了记性就是不好。”

  　　吴健？

  　　在萧荷的印象中，叫这个名字的，只有一起培训的那个吴健，后来因为秋红叶中途退出培训。

  　　可当时萧荷听说吴健是要养猪的，怎么改成养兔子了？

  　　萧荷猜不到，也不打算继续想，那个吴健和她没任何关系，他爱养什么，都和她没关系。

  　　付了钱后，萧荷请徐经理一起吃中饭，徐经理叫上一个年轻小伙，看着有二十五六岁，叫林富安，平常养殖场进货出货都是林富安帮忙运输。

  　　因为村支书有提到想找人帮忙运兔子和饲料回村，所以徐经理才会叫上林富安。

  　　对此，萧荷倒是没意见，要人帮忙请人吃顿饭也是应该。

  　　午饭过后，萧荷坐在卡车后排，林富安开车喜欢闲聊，时常会把话题带到萧荷身上，但萧荷在车上不方便写字回答，都是村支书帮忙说。

  　　到家后，贺兰找了江喜娟夫妻一起帮忙卸货，小兔子按公母分开，一个笼子放四头，饲料堆放在阴凉通风处。

  　　因为人多，很快就卸完。

  　　萧荷给每人塞了一包烟表示感谢，因为今天小兔子刚买来有很多事，便没有留他们吃饭，贺兰出去送村支书和江喜娟夫妻。

  　　萧荷给林富安拿了两块钱，笑着表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