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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B】偷香-第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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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浮生的动作微微顿住:“方伊池的妹妹生着病,还得从我这儿拿药。”

        “北平不是只有你一个医生。”

        “他信任我。”

        “哟,这话怎么讲呢?”贺六爷收起烟,将双腿往桌上一跷,懒洋洋道,“他信任你,可他知道你是我特意安排护着他的吗?”

        “王浮生,我当初走得急,唯一想到的能护着他的法子,就是找几个信得过的人装成他的客人,免得有不长眼的东西碰了我贺作舟的太太。”贺六爷说话的时候,语速不快,每个音听起来都有几分漫不经心的味道,可没人真敢把他的话当成调笑。

        贺六爷说:“你是不长眼的东西吗?”

        王浮生闻言,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握成了拳:“您要是真想娶他,就不该让他在那种地方……”

        “嗯,你说得没错。”有些话贺六爷听不得,因为听见时,心就针扎似的疼,于是他打断了王浮生的话,“所以才让你活到了今天。我谢谢你护着我太太。”

        “但是吧,我回来了。”贺作舟用手指轻轻敲满是药渣的桌面,“我觉得有些事儿你记不清了,那我就再提醒你一遍。你给我记住咯,方伊池是我贺六爷的太太。”

        放完话,贺六爷出了院子,伙计在墙根下等着,听见了屋里的只言片语,犹豫着开口:“六爷,您……”

        “闭嘴,我烦着呢。”贺六爷已然变了神情,冷着张脸钻进车厢,“我真是操了,早知道那小家伙这么吸引人,当年就该直接掳走,要不然哪来这么多破事儿?”

        “王浮生……”

        “还能怎么着?不乐意放手了呗,好好一留洋回来的学生,搁路口当医生呢!”贺六爷冷笑着将烟点燃,对着车窗喷了口气儿,“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一茬。”

        “您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贺六爷越说越烦躁,“怎么说,人家都帮我照顾了太太,于情于理我也不能真的把他一枪崩了。再说了,方伊池妹妹生病的事儿,他比我清楚,这些年估计没少帮忙,我要是现在把他弄死了,方伊池上哪儿买药啊?”

        “您直接给呗。”

        “哟,你是要我拿着药去到他面前,说‘我把你熟悉的医生打死了,现在你跟着我,我找人帮你妹妹治病’?”贺六爷说得自己都笑起来了,“这不是治病,这是我有病!”

        伙计不知如何回答,沉默着开车。

        半晌,车厢里传来贺六爷低低的咒骂声:“他·妈的,那是我未过门的太太,怎么就让别人惦记上了呢?”

        作者有话说:想不到吧?贺六爷当初走得急,只来得及安排三个人假装是池池的客人,结果半道后悔了,着急忙慌地赶回来,其中一个竟然还动心了,气得要死哈哈哈哈……又到周末了,老问题,明天更新还是不更呢!这样吧,看评论!评论多,明天就更新。

      第八章 太太

        六爷的“太太”刚从床上爬起来,打着哈欠穿鞋。

        方伊池歇了会儿,反正后院没人来,他就一觉睡到天色昏沉,竖起耳朵听饭店里似乎没什么大的声音,料定今天生意不怎么样,便从后门出去了。

        方伊静今早吃药的时候,说想吃稻香村的枣花酥,方伊池这就是去给她买的。

        从小到大,他就妹妹一个亲人,爹娘不知道在哪儿死了,反正打他有记忆起,身边就只剩一个方伊静。十几年前,他们兄妹俩跟着北上的商队稀里糊涂地来到北平,一住,就住到了现在。

        方伊池疼这个妹妹,觉得她是自己个儿在乱世里唯一的依靠,所以不论方伊静的病多严重,他都没想过放弃,更别说几块枣花酥了,就是再贵,他也得买。

        今儿方伊池运气好,买到了几块刚出炉的枣花酥,他揣在怀里,见路边有人力三轮车,没舍得叫,舍不得钱。

        又不是去饭店上班,不着急。

        方伊池在人烟稀少的街上晃晃悠悠地走着,路过破旧的牌楼子时,发现路边有个卖糖葫芦的老汉。

        “卖糖葫芦咯,粘牙不要钱!”

        他摸摸口袋,买了一串,拿在手里边闻边回了家。

        方伊静还是躺在床上,床边搁着一碗喝了大半的汤药。

        “没喝完?”方伊池将枣花酥从怀里掏出来,“良药苦口,王医生费力配的药,不许浪费。”

        方伊静从被子底下探出头,有气无力地笑:“王医生好些日子没来了。”

        “你病快好了,他来干什么?”方伊池嘴上说得轻巧,怕方伊静自己先放弃希望,实际上心里沉重得很。

        他把那串糖葫芦递过去:“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

        “我都多大了……”方伊静接过,咬了一颗,龇着牙喊酸。

        “酸?”方伊池明明看她咬了一大口糖霜,压根儿不信,“别跟我贫,老实把药喝了。”

        有了糖葫芦,方伊静终于喝完了药。方伊池这会儿早就换下了旗袍,穿一件靛蓝色的小褂,端着碗往院前跑,准备蒸几个窝窝头当晚饭。

        正忙着呢,院前有人敲门。

        “谁啊?”他这破院子除了讨债的,基本上没人来。

        “是我。”

        “王先生?”方伊池愣了愣,放下盛面的碗,擦着手过去开门。

        饭店的客人只在饭店里是客人,这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规矩,出了平安饭店的门,只要不是看对眼儿的,那么您走您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谁也甭搭理谁。

        但是王浮生不一样,方伊池在他那儿拿救妹妹的药呢。

        “您怎么来了?”方伊池【创建和谐家园】旗袍的时候,少了几分风情,却有种去学堂念书的学生身上的那股子纯劲儿。

        王浮生拎着药箱进了院子:“看看伊静的病。”

        “最近天冷,她咳嗽得更厉害了些。”方伊池眉宇间浮现出点点忧愁,“药也是一天比一天贵,您配的药倒是能负担,可西药却是一天一个价。”

        “没法子,最近不太平。”王浮生知道他的难处,轻声安慰,“我先进去看看她。”

        “好。”方伊池替王浮生打开门,自己没进去。

        几股阴风吹过,黑漆漆的乌云压过来,没过多久,天上就开始下雪。方伊池慌忙从厨房里跑出来,想把棚子搭起来,免得院里的萝卜被雪淹了。

        王浮生循声从屋里跑出来帮忙,他俩的手在搭棚子的时候碰了一下,方伊池没当回事儿,王浮生却猛地怔住,直勾勾地盯着他冻白的侧脸【创建和谐家园】。

        方伊池一心栽在棚子上,外加天色昏沉,根本没察觉到异样,直到被王浮生一把攥住手腕,才猝然惊住。

        “王先生?”

        “你是不是见过六爷了?”

        “见过啊。”方伊池还以为妹妹出事了呢,闻言暗中松了一口气,“他来过我们饭店。”

        “他……他对你……”

        “挺好,”方伊池继续踮起脚搭棚子,“比我在饭店里遇见的客人好多了。”

        他说完,顿了顿:“我不是说您。王先生,您是个好客人。”

        王浮生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和六爷比呢?”

        方伊池莫名地回头看了一眼,没看清王浮生的神情,只得含蓄道:“你们都是好人。”

        “他不是好人!”王浮生却像被冒犯了似的,忽然抬高了嗓音。

        方伊池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屋里的方伊静也问:“哥,你们干吗呢?”

        他不明白王浮生发火的原因,却也不乐意别人说六爷的坏话,只是王浮生毕竟是他的熟客,还帮着配药,重话说不得:“王先生,您……”

        “你跟我去美国吧,”王浮生突然来了句,“我养你。”

        方伊池的一颗心被这话惊得怦怦直跳:“王医生,您……您怎么……”

        “我其实是留洋……唉,这么跟你说吧,六爷他真不是什么好人!”

        他越听越乱:“王医生,您是不是和六爷有什么矛盾?”

        “方伊池,你怎么就不明白呢?”王浮生痛苦地挥舞着双臂,想把真相都说出来,可那样自己也成了欺骗他的一员,“六爷……贺六爷他……唉!”

        “王医生,我看您今儿好像不舒服。”眼瞧着雪越来越大,方伊池心一横,左右听不明白王浮生讲的话,干脆下了逐客令,“您早些回去歇着吧。”

        王浮生浑浑噩噩地走了,临了突然跟回光返照似的扭头,定定地望着他:“我可能过几天就不能给你配药了。”

        贺六爷的话都放出来了,任谁也不能死皮赖脸地再待在方伊池的身边。

        方伊池不明白这里面的玄机,闻言,心狠狠一沉,刚欲多问,就见王浮生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雪走了,根本没有解释的意思。

        他站在屋前,失魂落魄地盯着医生的背影,心里没了主意。

        方伊静的病停不了药,王浮生不开方子,这年月他要找个新医生,难上加难。更何况就算真的找到了新的医生,他也不一定有钱买药。

        风雪中传来方伊静的咳嗽声,方伊池恍然回神,惊觉面颊冰冷,伸手一摸,全是薄薄的泪。

        日子是越过越苦,越过越难,方伊池狠狠地吸了两下鼻子,擦干眼泪转身回屋,从灶头拿了两个蒸好的窝窝头端进屋,噙着笑道:“医生说你快好了呢。”

        方伊静当了真,眼里迸发出激动的光:“我也觉得最近精神好了不少。”

        “那就多吃点。”他把碗推到方伊静手边,“我在厨房吃过了。”

        “哥,明天我还想吃稻香村的糕点。”

        “哥哥给你买。”方伊池摸摸妹妹的头,起身去关窗,路过柜子的时候,瞧见里面的黄鱼已经换成了碎钱,手一抖,没扶好窗户,愣是发出好大一声响。

        “哥?”方伊静咳嗽了几声,“出事了吗?”

        他慌忙调整好情绪:“没事儿,手滑了。你歇着吧,我回屋了。”

        “哥,你早点休息。”

        “你才是。”方伊池缩着脖子回到自己的小屋子,原本想点煤炭,但看着方伊静屋里微弱的亮光,决定省省,便脱了外套钻进满是补丁的被子,攥着被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没辙了,只剩攀上六爷这么一条道儿了。

        王浮生离开了胡同口,贺六爷的车也停在那儿。

        贺作舟是坐车偷偷跟踪王浮生来的,原本只是为了摸清方伊池的住址,哪晓得阴差阳错,把他俩站在门前“依依惜别”的模样看了个整,此刻神情阴晴不定,搁在膝头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节奏。

        开车的伙计叫万福,此刻屏息凝神,半个字儿不敢说。

        因为六爷生气了。

        贺六爷生起气来,不发火,不骂人,但惹他生气的人绝对没好果子吃。有句不那么好听的话是这么讲的——会咬人的狗不叫,六爷不是狗,但也是属于睚眦必报的那一挂。

        “走吧,”果不其然,贺六爷没当场发作,“回家。”

        万福老老实实地开着车,权当什么也没看见,但第二天又被六爷点去开车时,心里已然有了计较。

        贺六爷这是要出手了。

        贺作舟起了个大早,直奔饭店去了,进了门,二话不说,点了方伊池。

        饭店的经理赔笑跟在一旁,说:“方伊池现在还没睡醒呢。”

        “他在哪儿睡?”

        “自然是家里呀。”经理谄媚地做着“请”的手势带路,“六爷,您不常来我们这儿玩儿,不知道店里的规矩。”

        “服务生呢,分两种,上早班的和上晚班的。早班通常是七点半上班,有特殊情况可以八点来。”

        “晚班呢就是通宵,等早班的服务生来就可以下班了。”

        贺六爷的确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规矩,进了包厢,靠在躺椅里,跷着腿嗑瓜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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