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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芙快、快去请府医!”
“我去叫江先生!”
两人同时开口。
冬葵慌乱点头:“江先生也行,听闻江先生医术高明,定然不会比府医差到哪去。”
江宴被请过来时,苏惜卿已经冷静下来,模样与平时毫无二致,唯有脸色嘴唇苍白了些。
她本就生得漂亮,此刻脸色煞白,甚至有些病态的透明,神情柔弱憔粹,翦水秋瞳水光潋滟,眼角还带着泪痕,我见犹怜、楚楚动人,任谁见了都会心生不忍。
少女玲珑有致,纤细曼妙的身姿隐在纱帐后,唯有柔若无骨,软玉凝脂般的腕子露在外头。
在江宴进来前,苏惜卿便让冬葵放下纱帐,本意是不想自己狼狈模样被外人见去,却不想,如此若隐若现,瞧不清楚的模样,反而愈发惑人心弦。
纱帐刚落下,江宴便被紫芙领了进来,一身月白色锦衣衬得他温雅不凡。
他容貌本就不俗,举手投足间更散发着浑然天成的贵气与优雅,很容易就引起别人好感。
紫芙忍不住多看江宴一眼。
见他表情淡然,进到姑娘闺房之后始终微微垂着眼,目不斜视,气质冷峻却又不失儒雅,那股淡淡的好感,瞬间蹭蹭地往上涨。
江宴落座,目光掠过苏惜卿如上好羊脂玉般细腻柔滑的细腕时,微微一顿,在她手腕上盖了条雪白帕子,才为其诊脉。
“姑娘自幼体弱,这弱症是先天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这几年尽心调养下虽渐有起色,却又因为三年前患上哑疾之后,忧思过甚及用神过度导致心力交瘁,乃致心中郁结。”
江宴微微一顿,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叹息声:“依在下看,姑娘这几年并没有按时服药,耗伤了心脾及气血,您不止患了哑疾,同时还患有轻微的郁症,此病虽不足以致命,却也不容小觑。”
他声线清冷,说话的语调却是平静又温和:“不知今日又是何事,以至于您心神大乱?”
话落,江宴起身,来到一旁书案,微微俯身,提笔写下药方:“郁症与哑疾的药性相冲,不可同时服用。哑疾所需药材皆不易寻,一时半刻难以凑齐,容在下先为您医治郁症。”
“请紫芙姑娘按这药方一日三帖,一帖药三碗水煎两回,煮成八分满,需连续服用一个月。”
江宴不知想到什么,末了又补上一句:“需盯着你家姑娘服药,不可因她任性便不服。”
冬葵听见江宴的话,整个人都懵了,称赞之语不由自主脱口而出:“江先生真厉害。”
居然连姑娘任性不爱喝药都知道。
江宴淡淡颔首,并未因为称赞有任何情绪变化,写完方子,便又随着紫芙离开。
苏惜卿亦微微诧异。
但她不觉得自己有江宴说的那么严重,她现在每天都很开心,一想到很快就连与珩哥哥成亲,结为夫妻,而总会不由自主地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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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好想见陆珩,也想告诉大哥此次前去,千万小心,可偏偏她根本不知前世他们究竟在战场上发生何事。
苏惜卿不安的捂着心口,再次微微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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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勇侯见到大儿子凝重的面色,心中登时一个咯蹬,追问道:“如何?皇上召你与陆世子进宫到底……”
“边关告急,十日后出征,太子领兵,骠骑大将军陆珩辅之,儿子亦要随太子出征。”苏宸斯文温润的脸庞难得出现一丝烦躁,“时间虽然紧迫了些,但是七日后的纳吉应该没有任何问题,陆世子让我带了句话给您,他说──”
“什么纳吉!”义勇侯打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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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要取消!”义勇侯厉声道。
“刀剑无情,作战计划再周详,都不可能没有伤亡,更何况,陆珩再厉害,带兵打仗的经验再丰富,这一次他到底得听命于太子,太子又没打过仗,万一陆珩在战场上发生什么事,到时囡囡该如何是好?”
义勇侯想到自己儿子也要上战场,连忙“呸”了几声:“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吱呀一声,书房木门被人推开,义勇侯一抬头就见苏惜卿焦急的走了进来。
义勇侯皱眉道:“囡囡怎么来了?我和你哥在谈正事,你先出去……”
话未落,少女已经来到他面前。
义勇侯看清楚女儿一双眼湿|漉|漉、红彤彤的,眼看眼泪就要流了下来,连忙道:“你哭什么?爹也是为你好,我原本以为皇上召陆珩回京,又给了他官位,这次回京之后就不会再上战场,才会同意这门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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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惜卿摇头,眼泪突然流了下来,一边掉泪,一边拉着义勇侯的手写道:“女儿非他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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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惜卿看着温润儒雅的大哥,眼泪瞬间掉得更厉害了。
苏宸心疼皱眉,正要拂去她脸上的泪珠,手却被她一把抓了过去。
她泣不成声写道:“沙场险恶,阿兄务必顾好自身安危,您要记得京城里还有人在等你,不可一时冲动就将自己安危置于不顾。”
苏宸还记得妹妹做噩梦及特地为他求平安符的事,见她如此牵挂自己,一颗心仿佛泡在热水里,暖洋洋的,柔软得要命。
“好,阿兄会记得的,你别哭,阿兄不会有事的,为了你们,定平安归来。”
苏宸揉揉她的脑袋,转头看义勇侯:“爹,你若在此时退了国公府婚事,且不说妹妹名声,要是陆珩上战场出了什么事,那陆家定会将错怪在义勇侯府及妹妹身上。”
义勇侯张了张嘴。
苏惜卿用力的点点头,显然十分赞同兄长的话。
她走到书案前,一边用手背抹泪,一边磨墨,后提笔写道:“女儿知道爹爹是为了我好,但就如兄长所言,您这不是在帮我,而是在害我,我怎么能因为珩哥哥要上战场就临时毁婚呢?万一珩哥哥因为此事心神不宁,在战场上出了任何差错该如何是好?”
“可他这一去不知要多久……”
“女儿愿意等他。”
苏惜卿落笔坚定。
“您不是说女儿年岁尚小,想我再多陪您几年吗?如此刚好,我与珩哥哥定下亲事之后,还能有大把时间待在侯府陪你。”
“女儿明年方及笄,就算此时定亲,也得明年才能大婚,既然本来就要等,那多等一年或两年,又有何差别。”
义勇侯简直要被她的傻话给气笑,就如陆老太太有私心,他也有,他舍不得女儿受任何委屈,舍不得让她与一个即将出征的人定下亲事。
苏惜卿是她的女儿,是他的宝贝,他只想她一生平安顺遂,无灾无难,无苦无痛,不一定要嫁入高门,只要未来夫君真心疼她即可。
“那万一……”
话刚出口,义勇侯就见苏惜卿又开始掉眼泪,想到今日冬葵告诉他的事,蓦地噤声。
义勇侯疲惫的揉揉眉心,最终还是答应苏惜卿,不会取消这门亲事。
苏惜卿得到父亲再三保证,终于破涕为笑,撒娇般的写下:“女儿就知爹爹最好了!”
义勇侯无奈的瞪了她一眼,眼里沉重淡了些,多了几分纵容与宠溺。
冬葵、紫芙送苏惜卿回房,伺候她更衣洗漱之后,又双双退了出去。
紫芙带上内间木门,轻声道:“姑娘怎么这几天都不让我们在睡在床边脚踏守夜了?这样万一夜里有事,她无法出声喊人,出了事要如何是好?”
冬葵安静的看着紫芙几瞬,确定她真的不知为姑娘为何如此,心满意足的笑了笑。
“笑什么?”紫芙一脸狐疑。
冬葵随口说:“姑娘如今都要订亲,再过几年就要出嫁,她也有不想让我们知道的小秘密。”
紫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所以姑娘房里才会常常一夜过后就莫名多了装着糕点的食盒?”
冬葵怜悯的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说。
屋里,苏惜卿正在挑灯刺绣,她原以为陆珩还有一个月才会出征,光是挑荷包的布料就花费许多时间,如今就剩不到十日,她不能再偷懒了。
陆珩推开窗子时,少女就安静的坐在罗汉榻上,微微低着头,纤细的手指拿着针线,另一手捧着刺绣绷子,专心地绣着。
柔和的烛光照在她好看的脸上,睫毛的阴影落在眼下,她的长发完全披散下来,看上去乖得不得了,纯情又可爱。
就是鼻尖红红的,眼里也拢着一层薄薄水雾,看起来要哭不哭的,还时不时停下来发呆,就连窗子被人推开也没发现,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看得人心疼。
还是来晚了。
陆珩懊恼地闭了闭眼,正准备翻窗而入,好好哄小姑娘,就听见小姑娘蜜糖般的心音飘了过来。
【我做好最坏的打算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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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让珩哥哥像前世一样对我避而不见,我得想办法……】
苏惜卿放下手中东西,不知想到什么,水润润的桃花眼儿浮现几分羞涩,她下意识看了窗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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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惜卿原本还有几分苍白的脸蛋,微微透出些许做了坏事之后心虚的绯红。
【……珩哥哥什么时候来的?】
少女眼眸里缀满明亮的笑意。
【还好我没办法说话,要不然被他听见这种自言自语,岂不是羞死人了。】
苏惜卿故作镇定,看着少年熟门熟路的翻进屋内,来到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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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单膝着地,拉过她的手,凑到唇边轻轻啄|吻了下,方抬头看她。
“别怕,我会平安归来的,等我回来。”
等我回来。
苏惜卿呆呆的看着他,长睫扑闪扑闪。
这句话她前世也听过,她乖乖的等他了,但珩哥哥回后却再也不肯见她。
如今已是初秋,陆珩回国公府换了身干净衣裳之后,就连忙赶了过来,身上还带着夜风的冰凉气息。
苏惜卿扑进他怀里时,身子微微哆嗦了下。
她扑得猝不及防,陆珩下意识伸手将人抱住,跌坐于地,刚要说什么,小姑娘绵软的小手就抱了上来,眷恋的缠住他的脖颈。
“你……”
陆珩错愕,薄唇微启,下一瞬少女柔软香甜的唇堵了上来,贴着他的唇线,毫无章法的亲着,含着,咬着。
他愣愣的看着面前大胆的少女,黑眸沉到极致,就连冷白的耳尖也慢慢染上淡淡的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