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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卿原本是想要在县里在逛逛的,可却被元绣拦下来。但她今天也跟他出来了,践行了约定了,九卿可不敢蹬鼻子上脸的,把她惹毛了可不好玩。所以马车哒哒响,很快就到了元府。
九卿和元绣在府外下车的时候,正好看到从另一个门里牵出来的另一架马车。车夫却不是个熟悉的,见到他们打了个招呼。
“元小姐、江公子好。”
“车上哪个?”
“是”车夫准备回答,马车上的帘子被一只手掀开,露出了半张芙蓉脸。
是李连湘。
李连湘来元府的时候,是从家里带了个车夫来的,所以九卿才对这个车夫感到陌生。因为他除了李连湘,平时是不会出车载人的。都说主人是什么样的,这下人也是什么样的。这话虽然不一定准,可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主人李连湘是个性子高傲冷淡的,而她从家里带来的,她认为信得过的仆人,自然也有了这一特性。在身边的人里,话少,性子有些沉闷不大爱开口。平日里车夫仆役们无聊,会在某个角落开个小赌局怡情,没事儿的人都会参与。可这车夫不会,他就是闷闷坐在那里,你叫他,他也只跟你说不会。然后跑去喂马,给他洗澡。
所以这车夫,人缘不好。
九卿有所耳闻的,现在忍不住要说,果然是近朱者赤呀。
“表姐,我正要出门,你就回来了。”
李连湘的马车朝着九卿这辆驶来,并排听着。马车掀着帘子,李连湘弹出头来,正巧能看到九卿。本来九卿是想跟她打个招呼的,可手才刚抬起来,那李连湘就已经十分不屑的转开头,只是对着元绣说话。
九卿本来是没把今早的事情放在心上的,可是看到她那个态度,忍不住还是上了心。
难不成,就为了那条手帕,她就气到了现在?他到是不是觉得这位表小姐气量小,而是他从小就被当做小子养出来,又扮了这许多年的公子,压根儿没体会过小女儿家的心思。他就在那里想啊,难不成这样十分正常吗?可他以往遇到的,怎么就没这样讲究的?
他自个儿都忘了,以前跟他打交道的,有几个是良家女子。大部分都是那青楼妓馆里的,大多是清倌,却也不乏头牌。这样地方出来的女子,跟那些养在深闺人里的大家闺秀,那是有天壤之别的!
九卿要是刚将这话问出来,只怕李连湘当场翻脸,给他一个耳光还算是轻的了。
“连湘,你这是要去哪儿?”
李连湘摇头,她也不晓得。
“随便逛逛。”
自从早上被江九卿气的仰倒,李连湘回到院子里心里怎么想不是滋味。她想了很多,先是想起了那个她曾经放在心里在意过的那个人,然后想起了她父亲对她说过的话。
那些话,一句句一字字都像是一把刀,插在李连湘的心头上,让她不能不在意。所以当江九卿对她做出了那样失礼的事情后,她才会有那么激烈的反应。他觉得眼前这个人,侮辱了她,看轻了她!
她觉得,曾经以为这个轻浮男人配得上她表姐的念头,是大错特错!
李连湘想要开口,想要劝她的表姐看清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可是又想到,这两个人,昨日已经结为了夫妻,太迟了!
她如果这么干,就是毁了元绣的下半辈子,那她会是罪人!
李连湘掐住了手臂,把要到嘴边的话忍住了。她的眼神似乎在诉说着她的无奈,还有欲言又止。
“外面的日头有些晒,天气渐渐热了,还是早些回来。”
元绣有些冷淡地嘱咐了两句,虽然看出了对方眼底里有些想说的话,可既然她不想说,那她也没什么兴趣想听。对这个多年未见的表妹,她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既没有多余的热情,也没有多厌烦。
总归是比陌路人要好些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元绣的冷淡,李连湘有些失落,她点了头,放下了帘子。
“走吧。”她对车夫说道。
车子骨碌骨碌,这么驶远了。
“你又招惹她了?”
九卿还在思索着关于女人家的心思是怎样的,突然被耳边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原来元绣看到他思索的那样认真,干脆凑近了些,声音大了些。她没想到九卿那么投入,竟然被吓到了,她没防备,也被他吓到。
“什么?”九卿眼珠子转了一下,反应过来了。
说起这事,他只能苦笑,“不懂,女儿家心思莫测,我实在不懂。”
“既然难懂,又为何还要到处招惹他人?”她这话说得隐晦,没有指名道姓。
想想他到元府这段日子,不就是跟那些各个院子的小姐妹们走得近了些,跟李璟去了几趟画脂坊,看了看花名远扬的乐瑶,最多就是跟表小姐说了几句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可是想着想着,九卿就是一阵阵的心虚。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
“我哪有!”底气不足,只好用声音来凑。
元绣不说话,只是哼笑地看着他。
车子驶进了后门,几个人都从马车上跳下来,红玉很自觉地远远跟在后头,不敢凑前。她最是有眼力的人了,看着两个人的相处模式,还是忍不住发笑。
从来老成严肃的小姐,只要一跟着江公子在一块,就会变得活泼许多。会跟普通女子一样,打情骂俏的,会喜会怒还会吃醋,这可真是太好啦。
就连她都能看出来的东西,可元绣自己,却是当局者迷了。她不明白自己复杂难辨的心思,只是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凭地可恨!
他凭什么云淡风轻地跟别人谈笑,又凭什么总来惹她?这样的人,她最是不喜了。
走回小院的途中,元绣一语未发。跟在身边的九卿,每走一步,都得提着心,吊着胆。只怕一言不合又惹毛了人家,到时候哄都哄不回来。
一次两次是情趣,三次四次可就没意思了。
九卿深谙此理,所以他可担心了。
“小姐,公子。”红燕原先坐在远在里头晒太阳,翘着二郎腿嗑瓜子儿。见到走进来的人,吓得瓜子都掉了,连忙站起来。
可是元绣没理会她,按道理说是不应该的。平时元绣起码会对她点个头。
难不成小姐气她懈怠?
见到元绣和九卿走入房中,那门啪的关上,红燕心中害怕,拉了落后几步的红玉,悄悄地问。
“小姐是心情不好呢,还是她生我气呀?”
红玉刮了刮她鼻梁,“醋缸子翻了,你没闻到?”
“啊?哪里的醋缸翻了?厨房离咱们这儿可还有短距离呢。”红燕没听出言下之意,睁着两只迷蒙的眼睛看红玉。后者摇了摇头,没直接应她。
“总归不是生你气就是。”
红燕点头,“不是生我气,那就是生公子气了。我晓得了。”
听到这,红玉哭笑不得。
已经连这小丫头都已经发了么?
第四十五章
门一关上, 九卿就扑身到元绣身边, 正要伸出手去扯她的袖子。元绣未卜先知, 袖子一挥, 竟是一袖抽在九卿脸上,闷声一响, 像极了巴掌。
九卿愣了,元绣也愣了。
她原只想挣开的, 可没想到这样刚好。这一袖虽是抽在九卿的脸上, 却也打在元绣心里。让她顿生出某种委屈来, 顿时咬着下唇,红了眼圈。
她元绣可是元府的大小姐, 从来都是爹疼娘爱的, 何曾有人敢让她终日心事惶惶。宛如江上行舟,或上下起伏,或左右摇摆。原先过得有多自在, 现在就有多么让她生厌。这种人、这种人为什么偏偏要出现在她的眼前?
本来以为元绣会大发雷霆,可等九卿从她身后绕过来, 看到微红的眼眶, 霎时有些手足无措。在身上摸了许久, 终于抽出一条丝巾,正是曾经元绣曾经给他的。九卿手里攥着丝巾,犹豫了数息——
死就死吧,不就是一个巴掌么!
他胡乱擦了擦元绣的脸颊,却是动作轻盈, 隔着条丝帕,还是尽可能的做到没有肌肤接触,然后匆匆塞在元绣手心,拖了张凳子,坐在她对面。低头抓了抓衣带,抬头又看了看人,开口有些磕巴,“别哭了,再哭就、就不美了。”
元绣眼角含泪,睨他一眼,“那我原来是美的么?”
“当然是美的。”九卿微微失神,忽而一笑,“能娶到娘子,是我的福气。”
元绣问,“那我与大美人乐瑶,谁美?”
“乐瑶虽美,不及娘子。”
元绣迟疑了片刻,又道,“那我与连湘”说话声音越发低,最后半句,她咽了回去。而九卿以为是他没有听仔细,以至于又问了一句,恰好戳中了元绣的痛脚,凶了他一句。
“一句话都听不清楚,可见也是没将我放在心上的。”元绣怒拍桌子,吓了九卿一跳。后者立马上前,绕着她手拍的地方转了两圈,看的元绣心底发毛,“有话说话,光转着干什么?”
九卿清了清嗓子,有点不好意思道,“阿绣,手疼不?”
元绣:“”说心里没感觉是假的,可元绣又恼此刻的自己,索性全部迁怒。她终于幽幽开口,“你还记得承诺过我什么?”
九卿皱起眉头,答应了啥?
“看来男人说的话,果然是不可信的。”然后又幽幽叹了口气,露出一副十分惆怅失望的模样,“枉我还想着要相信你。”
这帽子扣得可太大了,九卿打了个激灵,突然福至心灵。他想起来了,在闲情公子府外,他似乎好像大概答应了什么。只要一想到那个,原本的晴空万里顿时化作了乌云遍野。跪师父也就算啦,反正从小跪了,也没什么旁的人知道。元绣可是他同辈的,跪了以后可不得被她当做笑料来使劲念叨?
九卿的脸时而青时而白时而又黑下去,元绣哪儿看不出来他心中所想,索性给这个刚冒出了点火星子的柴堆浇了一桶油。
“天下的乌鸦果真一般黑,这世上只有阿爹最可信。”说着元绣起身,快步走到门边就要打开门栓。门刚刚打开一条缝,就听到砰的一声响,门竟然脱离了她手的控制,啪嗒一声先行关上。
“好,我跪就是,本就是我对不起你在先。”还不能元绣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九卿嘴角勾起了笑,就这样掀开衣角,从容一跪,就好像他跪的,是别个什么神佛一般,丝毫不见耻辱,只是眼底里星光闪烁,带着一种让人怦然心动的脉脉温情,“只盼我这一跪,你心里能好受些。将来不至于那样怨我,恨我。阿绣,你是个特别的姑娘。这样的你,埋没在后院里,太可惜了。我希望将来有一天,你能真真正正的走出去,然后,让所有人承认你,赞赏你。到那时,我就是死了,也心甘了。”
他说的并不怎么大声,就像随口一说,可又那么坚定不移地看着元绣的双瞳,说完忽的一笑,“瞧你,又被我忽悠了去。这么严肃干什么?快笑笑!”说着,还伸出两只手的食指,将脸颊朝两边一扯,做出了个滑稽而且可笑的表情。
元绣本该笑的,狠狠地嘲笑他。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笑不出来,看着这个人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心重重的跳着。一下又一下地敲打在她的心头,既快且狠,几乎要喘不过气来。那种绵密的不安,像一张大网,劈头盖脸地兜下来,把她整个人裹起来了。她很想冲过去,扯着他的脖子,让他再说一次,再大声的、诚恳地说一次。可是她是元绣,是元府那个让人望而生畏的大小姐,她干不出来的。所以,她最后只是扯开嘴角,嗤笑了一声,当做回应。
“跪着罢,何时我心情好了,你再起来。这是要你记住,以后不许替我擅做决定;不许未经我同意,就随便碰我;也不许”元绣说不下去,咬了咬唇,又拍了一下桌子,仿佛手里的帕子烫手,猛地丢下,推开门步履匆匆地仓皇逃走。
元绣坐在屋外的石凳上,看着架子上的花开的正好,心里乱作一团。她好像对那个人,产生了些不该有的念头。她好像,要万劫不复了。
元绣的心抽了一下,不是疼,只是没由来的心慌。她站起身,走了两步,又坐回石凳上。脑子里一团糟。一会儿想起刚才那人的眉眼,一会儿又听见他在她耳边念叨那些没有意义的话。
她烦透了,一脚踢出去,眼前恼人的影子消失了,可面前开的正灿烂的花架也倒在了地上。压倒了大片的花花草草,动静之大,引来了在远处纳凉的红玉和红燕。
红玉赶来,眼前花草狼藉,看着有些心惊。
倒是红燕,心思单纯,直接道,“小姐,你快走开,这花架谁扎的,竟然这么不牢靠,要是砸到了小姐,可怎么好!我这就去将办事的人招来,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不可!免得做事儿总想着偷懒,半点儿不肯上心。”她说完,火急火燎就要跑,被红玉一把拽回,捅了捅腰眼子,压低了声音无力道,“小祖宗,你没看到小姐心绪不宁么,还在这嚷嚷让她烦躁。你快些闭嘴就是最好的了。”
红燕不信,又想要说什么,果然元绣挥了手,让她晚些等她不在院子的时候再让人来修。红玉应了声,连忙拉着眼睛瞪成乌眼鸡似的红燕,飞快地撤下去了。
可撤归撤,这样的小姐让人不安,但又不敢现身,只能躲在一旁花树后,偷偷的嘀咕。可即便是红玉对这次事故,也是一知半解的,两个人叨叨半天,干脆沉默。最后看着元绣坐在那里,发怔了大半天。等到她们蹲的膝盖发麻,人都发呆,才突然叫了一声,吓得红燕下意识起身,麻痹了的膝盖一抽,直接朝红玉扑来,将她压倒在地上,发出砰的声响,和巨大的惊呼。
鸟儿扑棱扑棱地飞走,戚戚哀哀地叫。
元绣的心,越发地冷了。她紧了紧衣领子,“你们去沏壶热茶,送点甜糕饼子来。”红玉应声走了,留下红燕还在原地杵着。元绣一怒,破天荒喝了她一句,“还不快去,愣着干什么!”
九卿不知道跪了多久,或许是一个时辰,又或许是两个时辰,对他来说,都没所谓了。元绣这个姑娘,却如他所说,是个很特别的人。跟他曾经看过的所有女子不同,不是拉着他嘘寒问暖地关切,也不是半真半假地说笑。她虽阴晴不定,可也透着一股旁人没有的真。她的病古怪,旁人只当她疯癫。可又有谁人知道,她冷眼旁观,笑他人看【创建和谐家园】,心中明若镜,止若水。
这样的人,被他搅得乱了心池。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
他笑的身子发颤,膝盖处传来阵阵刺痛,不断地提醒着他——这场假凤虚凰的黄粱美梦,该醒了。
吱嘎。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鹅黄缎面绣着娉婷莲花缀着珠片的绣鞋从昏黄的日光下迈入,接着是淡紫色的裙裾。
元绣提着雕花的梨花木食盒,放到桌上,慢慢地走到九卿的跟前,蹲下了身。
“你真跪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