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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儿不是你的孩子。"我从他的掌中挣脱，冷冷吐出一句。

  他的身体遽然绷紧，起身，狠狠抽了我一巴掌。

  我已经记不清，这是他第几回对我动手。

  我不能哭，我不应当哭。

  心中拼命这样告诉自己，我挣扎着起身，站在那里，若无其事重复："靖儿不是你的孩子。"

  他再度伸手向我挥来，目光在空中与我冰冷的眼神遥遥对视，最终没有动手。

  颓然地垂下手去，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朕知道你在怪我，但是，你也不应拿靖儿的身世激怒我。"

  我摆出嘲笑的口吻，道："沈砚之出征前，我与他曾在梅园私会，靖儿便是在那时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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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迎上他的目光，毫不畏惧："你忘了吗，靖儿她……是早产生下的！"

  他青筋暴起，杏目圆睁，手指着我，不住发抖："住口！你这个疯子，给朕住口！"

  看他这个样子，我心中隐隐生出一种报复的【创建和谐家园】，继续说："其实，靖儿根本不是早产，她是足月生下的，是我与沈砚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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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不及防备，身子一倾，撞在一旁的摇床上，脑袋重重磕了一下，当场昏死过去。

  第35章 失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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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伏在塌上，胡子拉碴，眼睛微微闭着，憔悴得可怕，全然失去了一国之君的气场与风度。

  我一动，他便醒了。目光与我对视一会儿，恍然以为尚在梦中。

  许久，见我眼神清澈望着他，终于反应过来，大喜过望，嘴唇上下翕动："怀瑾……"眼眶蓄起大片水雾，后面的话没能说下去，过得片刻，才接着说："罢了，让太医来吧。省得你看见朕，又要生气。"

  他颇为失落的样子，转身欲走，留给我一个略显凄凉背影。脚下的步子更是走得踉踉跄跄，仿佛极为疲惫。

  不知怎么，我心下一酸，眼泪随之涌上心头，张嘴叫他的名字："阿永。"

  他一怔，愣愣地回过身来，目光之中惧是惊诧，难以置信地问："怀瑾，你……你刚刚喊我什么？"

  我又唤了一声："阿永。"

  他傻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阿永，我好难受。"

  说完，我伸出手去，要他抱我。

  他冲过来。一把跪在塌前，将我抱到怀里，激动不已："怀瑾，你原谅我了！"

  我有些不明所以的样子："阿永，你怎么了？"

  "我……"

  他张嘴欲言，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说下去，只是用愧疚的目光深深注视着我。

  我只好又问："我为什么要原谅你，是你做错什么了吗？"

  他低下头，声音听起来仿佛在哽咽："是我不好，我做错了事情，让你生气了。"

  "阿永，你在哭吗？"

  他的头埋在我的胸前，有湿意传来。

  许久，他抬头，眼眶微红。勉力一笑，将我的手放在唇上，轻啄一口，说："我没哭，只是你生了一场很大的病，我吓坏了，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不解，问："我生了什么病？"

  他不说话，在塌前坐下，依然紧紧握着我的手："我让太医过来诊治，等下告诉你，好吗？"

  "好。"

  很快，太医便来了。在我腕间搭过脉后，又絮絮叨叨问了一些问题，便在宇文昶示意下，退到外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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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顺从地点点头，他唤了宫人进殿，低声吩咐了一些什么，便由着她们伺候我沐浴。

  沐浴完，他已经不在殿内了。

  我问紫檀："阿永呢？"

  紫檀眉头紧锁，似乎在思索阿永是谁，待反应过来，吃了一惊，赶忙回答："陛下方才同太医说话，不知太医说了什么，陛下听完，便离开大业殿了。"

  "太医惹阿永生气了吗？"

  紫檀替我挽上一支金玉步摇，摇摇头，不紧不慢说："陛下不像生气的样子，就跟往常一样，问了娘娘今日的饮食安排，便走了。"

  见我伸手摆弄那支步摇，似乎闷闷不乐的样子，紫檀接着说："也许是含元殿有紧急的事情吧？娘娘生病的这些天，陛下断了朝会，日日守在娘娘身边，想必此时有很多紧急的政务需要处理。"

  我叹了一口气，双手拖腮："那阿永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

  紫檀不假思索回答："娘娘要是惦记陛下，奴婢立马去含元殿候着，待陛下议完事，立马请陛下来陪娘娘。"

  黄昏后，我没有胃口，免了晚膳，独自在院内荡秋千。

  宇文昶不知什么时候下朝的，转到我身边，一把将我抱起，搂在怀中。手指轻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尖："没有用晚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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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捧着我的脸，问："没有胃口吗？让太医准备些药膳，我陪你一起吃，好不好？"

  我依偎在他的胸膛上，泫然欲泣："阿永，我是不是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我拼命想啊想，怎样都想不起来。"

  他的身体一顿，随即，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笑着说："你只是睡得太久，身体没有恢复过来，再过一段时间，就会慢慢想起来的。"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会骗你？"

  晚风袭人。我睡意朦胧，在他怀里蹭了蹭，梦呓一般说："阿永，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我听见他在我耳边说："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我都不会离开你。"

  这晚以后。宇文昶对我愈加宠爱，几乎已经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任何事情，只要我说不想，他决计不会勉强，尽管由着我去。

  有些时候，我黏他黏得紧了，经常不许他上朝，哭着闹着，要他留在大业殿陪我。

  大多数时候，他都会答应我，留下来哄我好一会儿。待我被哄得高兴了，才趁我不注意，悄悄离开。

  但是，倘若我太过无理取闹，他也会板起面孔，做出一副要狠狠教训我的样子。不过，严厉的话往往尚未出口，便被我止不住的泪水吓回去了。

  有一回，我要他彻夜陪我下棋，并且不许赢我。他哭笑不得地应了，大方让了我三个子，哪知我实在棋艺不精，仍然没有赢过他。

  我不服气，要悔棋重来。

  他单手敲在棋盘上，笑着说："落子无悔，怎么能耍赖？"

  说话间，另一只手端起茶盏，低头抿茶。

  我一挥手，将棋盘掼在地上，又将他掌中的茶盏掀翻，鞋也不趿，跑回塌上，呜呜哭起来。

  紫檀慌慌张张冲进殿来，见满地狼藉，宇文昶抿着嘴不说话，而我伏在塌上，哭个不休，顿时傻了，问："陛下，娘娘这是怎么了？"

  宇文昶先是沉默不语，继而苦笑："是朕惹她不高兴了，无妨，你出去吧。"

  紫檀又看了我一眼，满腹狐疑地出去了。

  待紫檀出去，宇文昶拾了我的绣鞋，放在塌前，细声细语哄我："我错了，我向你道歉。对不起，不跟我生气了，好不好？"

  我哭累了，伤心地伏在那里，不同他说话。

  他没了法子，跪在塌前："你说，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我嘴一瘪。说："不想理你，我要睡了。"

  说罢，转身向内侧睡下，任他自说自话许久。

  他颇有些无奈，在塌前站了一会儿，见我真的没有要理他的意思，竟然脱了外衣上塌，双手自我背后环过，紧紧拥着我不放。

  我无法抗拒，任他抱着，两人就这样相拥着睡去。

  早上，他在宫人的侍奉下梳洗，准备上朝。

  片刻，有宫人"咦"道："奇怪，陛下的靴子怎么不见了？"

  我在塌上暗笑，闭着眼睛假寐。

  几名宫人将大业殿从里到外翻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言语间已经有慌乱之意，就快哭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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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人一头雾水地退出，殿内只余下我与他。

  "皇后，朕的靴子被你藏在哪儿了？"

  我眯起眼睛瞧他，他正板起面孔，一脸严肃的样子。

  知道他并没有生气，因此我并不怕他，憋着笑，说："臣妾怎么知道陛下的靴子在哪，陛下自己去找呀。"

  他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呀，如今是越来越不怕朕了，让那些奴才看见。又要笑话朕夫纲不振了。"

  我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臣妾要睡回笼觉啦，陛下快去上朝吧！"

  还没闭上眼睛，他已经扑上来，将我连人带被子压在身下了。

  这一日，他自然是没去上朝的，而我，也整整一天没有起身。

  后来，这件事不知怎么传到朝中那些古板的大臣耳中，他们联名向宇文昶谏言，说我乃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不堪皇后之任，应当废除封号，逐出宫去。

  紫檀向我说起这件事时，我正因偷藏了宇文昶的靴子，被他罚抄《女诫》。

  听紫檀说的绘声绘影，我搁下笔，问："后来呢，陛下怎么说？"

  紫檀有些得意，看了我一眼，回："陛下发了好大的脾气，当场将面前的御案劈成两截，并说，'朕不擅口舌之争。今后朝中再有妄议皇后者，形同此案。'"

  她学着宇文昶的样子，做出徒手劈开御案的手势，兴高采烈问我："您看，我学得像不像？"

  我笑笑，不答她。

  她将手缩回来，一脸羡慕地说："陛下待娘娘可真好，娘娘今后可别在气陛下了。每次您同陛下闹别扭，陛下都要不高兴好几天，最后眼巴巴跑来，向娘娘道歉。奴婢在一旁看着，都觉得可怜。"

  我打趣她："你羡慕啊？那我跟陛下说说，纳你为妃，好不好？"

  她脸一红，低下头不说话，许久。抬起头，娇嗔着说："娘娘就会拿奴婢开玩笑！"

  我笑得前仰后合，见她脸实在红得不行，止了笑，淡淡呷了一口茶，起身，伸个懒腰："抄了一天，手都酸了，出去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