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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们每月通信，他们一切都好，你不用记挂。"
咦，这几年间，我也曾写信回姜国，却从没收到回信，难道舅父与母后专挑皇兄的信件看，全然不关心我吗？抑或另有隐情？
我心中疑惑，却不好直接提出来，以免皇兄尴尬。
青禾端上一碟芙蓉酥。在他面前放下："陛下，快尝尝，这是我们姜国特有的小食，皇后娘娘专门命小厨房的人做的，您看合不合口味？"
他捡起一块，尝了几口便搁下："味道变了。"说完，又苦笑："也可能是我口味变了吧！"
从他进来到现在。这是唯一一刻，我在他的眼神之中看见清冷，看见失意，也看见落寞。
见我微微隆起的肚子，他将话题岔开，问："快生了吧？"
我点点头："还有两个月，快了。"
"孩子听话吗？有没有闹你？"
"没有。"
"哦，那就好。"
又说了一些闲话，便有宫人进来禀告："皇后娘娘要歇息了，请姜皇陛下退下。"
歇息？
我一点都不累。我只想与我的皇兄，多说几句话，多相处一会儿。
那宫人甫一说完，皇兄便站起身来，向我拜别："怀瑾，我……走了，你……好好保重。"
第一次听他唤我的闺名，我心中既酸楚又感慨，也站起身，问："真的不多留一会儿吗？我还有许多话，想同皇兄说。"
他摇摇头，转身欲走。蓦地，想起什么，又回身嘱咐我："姜国一切都好，你不必担心。今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待你的孩子出生，我再来……再来……"
后面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下去了。
我拼命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他没说完的话补充完整："待我的孩子出生了，皇兄再来看他，为他取名，可好？"
他勉强笑了一下，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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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不可一世的皇兄，如今像一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在这异国他乡苟延残喘，我这个做皇妹的，什么都帮不了他，实在无用！
青禾在一旁小心翼翼安抚我："娘娘，您有孕在身，太医叮嘱过，千万不可大喜大悲，容易伤身。"
我问青禾："我是不是很没用？连自己的皇兄，都救不了。"
青禾摇摇头："娘娘，想救您的皇兄，办法不有的是吗？"
我止了泪。有些不解："你有办法？"
"如今，您是大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大闵皇帝是您的夫君，只要将他哄高兴了，想求他放一个人，还不简单吗？"
这倒--也是一个法子。只是，实乃下下之策。但，总比无计可施要强。
眼下，只有讨好宇文昶，令他龙颜大悦，他才有可能大发慈悲，放我皇兄回国。
这天晚上，我亲自下厨，置办了宇文昶喜爱的酒菜。侍奉他用膳。
见我挺着肚子，忙前忙后，他忙命我坐下："皇后快要临盆，这些粗活，交给宫人就好。来，坐到朕身边。"
我依他所言，在他身旁坐下。
他抿一口酒，问："今日见过你皇兄了？"
"见了。"
"都说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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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蹙眉，将酒杯捏在指尖，反复把玩，许久，搁下酒杯："没有说其它的吗？"
我忙摇头："我与皇兄本就相隔多年未见，生疏得很，因此没说上一会儿话，他就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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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将膳桌撤下，我唤了青禾前来侍奉他就寝。
他却挥手，令青禾退下："皇后亲自服侍，朕会更加高兴。"
我只好上前，腆着硕大的肚子，侍奉他，一件一件除下繁重的宫装。
待侍奉好他，我已累得虚汗连连，刚用帕子擦了脸，他便扑过来，将我往塌上抱。
第31章 阵亡
我有些害怕，可实在不敢惹他不高兴，只能抓紧了身下的锦被，央求他轻些。
我知道，这一晚，他并没有尽兴。担心伤到孩子，因此他一直克制自己的动作。
后来，他在我身边躺下，气喘吁吁，声音有些压抑："再过两个月，就该行了吧？"
我想装作睡着的样子，他又开口："那时，你什么都依着我，可好？"
我睁开眼睛。笑了一下："好。"
第二日，起身后觉得不太舒服，我不以为意，想着忍一忍便过去了，岂知还是禁受不住，身下见了红，将青禾吓了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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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诚惶诚恐跪下，回禀："娘娘与腹中皇子皆已无恙，只是……"
"只是什么？"
"娘娘如今身虚体弱，直至产下腹中龙胎之前，都不宜与陛下同房。"
听太医说完，宇文昶有些尴尬。挥挥手令太医退下，在我身旁坐下："朕刚下朝，便听宫人回禀，大业殿出了状况，直吓得魂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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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抚摸我的肚子，像在反省自己："昨夜，是我太用力了吗？"
他说的如此直白，我微有些发窘，想了想，说："为了臣妾腹中的皇子着想，陛下今晚还是别过来了。"
他抬头，望了我一眼。许久，才答："好。"
我知此刻正是他对我满怀愧意之时，便觑着他的脸色，尝试开口："陛下，臣妾有一事相求。"
"你说。"
"臣妾的皇兄自姜国来到闵国已经四年，思乡情切，臣妾想，既然如今两国已经结成秦晋之好，陛下不如早日放皇兄归国，以解他的思乡之情。"
"这有何难？朕即刻传旨，送你皇兄回国便是。"
他满口答应，竟不曾犹豫片刻，这大大出乎我的预料。
许是察觉到我的惊诧，他笑着向我解释："下旨强令姜皇来闵国的人是先皇，并非出自朕的本意。如今，你是朕的皇后，姜皇即是朕的小舅子，许他早早回到故土，既能讨你欢心，又合我的心意，何乐而不为呢？"
这样解释，倒也说得通。
见他今日有求必应，我又提出亲自为皇兄践行的要求，哪知他却没有答应。
"太医说你身虚体弱，临盆之前，还是不要外出走动。"
我不死心，央求他："就让臣妾亲自送皇兄启程，好吗？"
他极快回绝："朕会亲自为姜皇送行，你安心留在宫中。朕答应你，只要你平平安安生下小皇子，今后一定安排你们兄妹再度相见。"
虽然他今日极好说话的样子，但我深知他的脾气，此时他说出这样的话，语气已经不大好，倘若我再强求下去，只怕会惹怒他。
我见好就收，不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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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在闵国军队的护送下，远离故土四年的姜皇启程回国。因归心似箭，护卫队日夜不歇，不过一个月。便回到姜国边境。
据说，姜皇回国时，姜国百姓大开城门，夹道欢迎，山呼万岁。我的母后，亲自在城门拄拐相迎，母子相见，涕泗横流，场面十分感人。
我没有亲眼看见这些，实在是遗憾。幸好皇兄临行前，宇文昶曾交代他，回国之后务必传信于我，如今我才能从信中知道这些。
皇兄的字迹，我并不熟悉。可或许由于我们是骨肉至亲，因此，哪怕只是几张薄薄的信笺，我都觉得十分亲切。当做宝贝一样收了，又命青禾研磨，给皇兄回信。
我放下笔，看了又看。交由青禾将装起。呆呆望着那厚厚的信封，忽然有些担心："之前寄回姜国的信，一封都没有回复过，这一次，不会再出岔子吧？"
青禾正在整理砚台，听我这样说，动作一顿，有些不自然地回答："娘娘放心，这回奴婢亲自送到驿站，仔细交代下去，一定要他们将信送到姜皇手中。"
早前，我曾要青禾出去打探，查访前几年送回姜国的信件为何了无音讯。
后来，青禾告诉我，委托送信的商贾并不牢靠，几回都不慎丢失信件，并未将其送到舅父手中。因为怕我降罪，他们一直隐瞒此事，直到青禾亲自去问，才据实以告。
得知真相，我固然气愤这群办事不得力的家伙，但想到肚子里的孩儿即将出世，便很难下令严惩他们了。
我要为这个孩子积福，希望上苍眷顾，不要像带走昭儿一样，将这个孩子，再从我身边带走。
我再三叮嘱青禾，务必将信件交到可靠之人手上，顺利带回姜国。青禾应了一遍又一遍，我才稍稍安下心来。
不知是否因为临盆之日渐近，这几日，我总彻夜难眠，无法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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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自己的身体，我心中有数。并不是太医调理不当，而是我自己郁结于心，病情才会反反复复，始终不见大好。
太医并没有好的办法，只是建议我放宽心，少思少虑，如是才能康健。
我听了。也只是笑笑，不作他想。
时节逼近秋季，距离闵国军队挥师南下伐陈已经过去大半年。据说，在沈砚之、杨静礼二人率领下，闵军一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直打得陈军丢盔弃甲。节节败退。
仓皇之下，陈国君主陈书宝献出自己的爱妃郦华夫人，并奉上传国玉玺，出城示降。
我听到这消息时，已是闵军凯旋归来之日。
按例，大军班师回朝，皇后应当携王宫女眷于城楼相迎。
我深知平陈一战在宇文昶心中的分量，因此即便这时已经身怀六甲，依然循礼迎接闵军入城。
站在城楼上，远远可以望见大军步伐整齐地进城，接受城内百姓的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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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此一役，他们两人已经成为闵国的功臣，今后，宇文昶应当不会再介意我与沈砚之的关系了吧？
高头大马上坐着一名身姿英武的男子，身着盔甲，气度不凡。定睛去看，原来是杨静礼。
他的旁边，还有一名容貌姣好的女子，身姿绰约，眉目含情，行动如弱柳扶风，叫见了的人都忍不住生出怜惜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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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绝色，难怪当初陈书宝痴迷于她，为了讨她欢心，做下那么多荒唐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