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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大后她渐渐懂了,那个木讷寡言的男人却是将妻子的喜好记在心里的。
她喜欢吃芙蓉脆心酥多半是受她娘的熏陶,除了爹娘与兄长外,玉子言是唯一一个对此事上心的。
她已不记得何时与他提过,不曾想他竟一直记着。
确实是有心了。
熟悉的味道,谢瑶华有些怀念,一口气吃了两块,再拿起第三块咬了一口时被玉子言拦下抢走了。
“我尝过,味道极好但甜腻了些,不宜多吃,这块我替你吃了。”
难得见她如此有胃口,他自然是高兴的,可他怕她吃多了难受。
谢瑶华只能眼睁睁看着被她咬过一口的芙蓉脆心酥进了他嘴里。
这画面有些怪异,暧昧的气息在屋子里蔓延开。
谢瑶华撇开眼,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再抬眼看他时,神情恢复淡然模样。
“你的手可好些了?”
右臂先伤,后又伤了左手,她虽知晓他的左手是他故意弄的,但懒得拆穿他。
玉子言伸右手想去端谢瑶华方才喝过的那杯茶,被她凶了一眼,悻悻收手,又笑道,“你瞧,我的右手能伺候你喝茶了。”
“……”
眼前之人宛若傻子,这便是谢瑶华此时的心境。
玉子言顿时心虚,默默将左手伸出去给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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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瑶华看了一眼便将他的手拨开,而后起身往外走,玉子言赶忙取了她的披风追出去。
谢瑶华还未走出房门便被扑面而来的凉风激得打了个寒颤,身子瞬间又被暖意包裹,眼前一晃,玉子言已站到她身前将凉风挡住,细心地替她系好披风系带。
在谢瑶华仰头看他时,玉子言温声道,“变天了,你这样出去,身子骨受不住的,若是受凉又得喝那些苦药。”
在人前他是哑巴,在她面前却有说不完的话似的。
谢瑶华再一次感受到了他的细心与体贴,不由得想起方才青叶说他想回离苑来的事。
“听青叶说你不愿留在五哥的院里?”她问他。
玉子言默了默,直白应道,“嗯,我想回离苑照顾你。”
照顾她?
谢瑶华摇头失笑,“此事你自行与五哥说去,他若是同意,你回来便是。”
玉子言勾唇,为她整理好披风,确认已妥帖后才收回手,退到一边让她先行在前。
她此时要去探望穆晋。
穆晋伤得并不重,不过是胳膊上被刺了一剑见血了而已,对外宣称伤的极重。
谢瑶华来到穆晋的寝屋外,穆晋正对着青叶撒泼,非逼着青叶将□□摘下让他看看青叶的真面目,青叶自然是不肯的,欲甩手走人,穆晋死缠着不撒手。
瞧屋内两个冤家如此能折腾,谢瑶华只在门外驻足片刻便离开了。
玉子言便默默跟着她出了侯府,去到风月阁见了谢重华。
那日谢重华将谢瑶华送到定安侯府后便离开了,在风月阁住下,等着谢瑶华去见他。
谢瑶华带着玉子言进了密室,谢重华背对他们,盯着手里的书,连他们走近也不曾察觉。
谢瑶华看清楚谢重华手上拿的是一本兵书后,神情也变了。
那是他们的父亲留下的遗物。
“哥,你又在想爹了。”
听到她的声音,谢重华转过身来,玉子言露出惊讶之色。
与那日见到的并非同一张脸,但却是玉子言曾见过的。
他们兄妹俩长得太像了,只是身形差了许多。
谢重华是玉子言记忆里英武挺拔的样子,谢瑶华站在他身边却显得更加纤弱单薄了。
难怪她只是年幼时时常假冒谢重华入宫,渐渐长大,兄妹俩的身形便有了差距,相熟之人一眼便能瞧出端倪。
谢重华望着谢瑶华,满眼疼惜,伸手抚上她苍白的脸颊,心中愧疚。
“是为兄无能,连累你不说,至今仍未寻到救你的法子……”
谢瑶华微微一笑,握住谢重华的手,对此事避而不谈,将话头引向玉子言。
“带了一个熟人来见你,这些年他可是一直很挂念你呢,你可还认得他?”
谢重华这才将目光分给玉子言,但不是很友善就是了。
“我近日才听闻你将青影派出去那个废物王……难道是他?”
近日才从别人口中得知自家妹妹为了一个废物小白脸煞费苦心,这事让谢重华很是愤懑。
这小子瞧着并无特别之处值得妹妹另眼相待。
谢重华将玉子言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落在玉子言的面具上,越瞧越心烦,“那日我见他的脸伤的不轻,不若过些日子让他随我一同回幽冥谷求师叔替他医治。”
见到谢重华本人后,玉子言百感交集,反而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而且他感觉谢重华似乎对他有成见。
察觉到自家兄长对玉子言的敌意,谢瑶华甚是无奈,“了悟【创建和谐家园】给子言瞧过了,他的脸能治好,若你将他带回幽冥谷,外公指不定将你也赶出幽冥谷,幽冥谷的少主之位就该是别人的了,若无幽冥谷的庇护,我日后行事多有不便,我可舍不得。”
闻言,谢重华哭笑不得,“以前母亲时常说,你我虽一胎双生,但她的智慧只在你身上显现,外公原本也是要你接管幽冥谷的,你却不愿,将我给推了出去,即便我不做这少主,外公也不会弃你于不顾,你这丫头待别人万般好,怎待亲生兄长就这般狠心呢。”
这话里话外藏着一股子酸味儿。
兄妹俩之间温情脉脉,玉子言插不上嘴,便安静听着,此刻他方觉得谢瑶华是真的在笑。
与谢重华笑闹间,谢瑶华突然咳了起来,谢重华与玉子言反应不及,她便呕了一口血,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瑶华!”
“瑶儿!”
两人皆面色大变,惊呼出声,同时伸手去扶谢瑶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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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瑶华忽然吐血晕倒,将玉子言与谢重华吓得不轻。
两人同时接伸手接住即将倒下的谢瑶华,但谢重华更强势一些,焦急唤了几声,谢瑶华毫无反应,便将她抱起放到密室里那张卧榻上,吩咐外面候着的侍从去请老神医来。
谢重华差人去请的老神医便是先前为玉子言诊治的那位老神医,前些日子便离开了定安侯府。
老神医是幽冥谷的人,听命于谢重华。
是以,玉子言被赶出密室,谢重华命人将他拦在外,不许他进去。
焦急等待了一个多时辰,密室的门终于开了,玉子言顾不上许多了,迫不及待往里冲,不料出来之人竟是谢重华,满身肃杀之气,一把揪住玉子言的衣襟,冷声道,“小子,离我妹妹远一点。”
玉子言拧眉不言亦不挣扎,两人僵持着,玉子言不知谢重华究竟是否是迁怒于他,但眼下他的心神全在谢瑶华身上,不反抗只因眼前之人是她的兄长。
此时谢瑶华虚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哥哥,与他无关,莫要为难他……”
听到谢瑶华维护玉子言,谢重华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但他还是放开了玉子言,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因担忧谢瑶华,在谢重华松手后,玉子言急忙奔了进去。
谢瑶华躺在卧榻上,脸上汗湿,几缕散乱的碎发贴在苍白无血色的脸上,老神医正拧了湿帕子要为谢瑶华擦脸。
“我来吧。”
玉子言自老神医手上接过帕子,快步行至榻前就地坐下,动作轻柔地为擦脸。
谢瑶华将要合上的眼又睁开了,虚弱开口,“我兄长他并无恶意……”
“嗯。”玉子言应了一声,随即又道,“他的感受我知……”
他感同身受。
眼睁睁看她受苦挣扎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太煎熬了。
谢瑶华未再言语,闭上双眼陷入昏睡。
老神医摸着下巴思忖,看着他为谢瑶华擦脸擦脖颈,而后又为她将双手也擦了一下,老神医眼睛一亮,轻轻拍了拍玉子言的肩。
玉子言疑惑回头看,见老神医朝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到外面,应是有话与他说。
细心地为谢瑶华盖上薄被后,玉子言才随老神医走了出去。
老神医盯着他瞧了许久始终未开口,玉子言压低声音道,“前辈,瑶华她……你可有法子救她?”
老神医叹气,“牵魂引不难解,可若先解了牵魂引,她也活不了多久的……”
玉子言因震惊而睁大双眼,老神医凝重的神情令他恐慌。
“不、不会……”
她会好好的。
那一瞬的惊恐过后,玉子言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老神医身上,此刻的他已无法控制住情绪,抓住老神医的胳膊,苦苦哀求。
“前辈您一定救她的,求求您救救她……”
原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她了,可他终究还是有十分的幸运,不仅再度与她重逢,还有机会陪在她身边。
她的心愿尚未达成,大仇未报,她怎么可能会死呢。
失而复得的喜悦还未来得及品尝又要经历再一次失去她的痛苦,玉子言无法接受亦无法面对这样的事。
老神医显然是见惯了这种面因无法便对生离死别而乱了方寸的场面,在玉子言渐渐失控时仍能镇静面对,悲悯叹息。
“这丫头身上不止牵魂引一种毒,另一种更为棘手,过去三年,两种毒相互牵制倒还好些,眼下怕是不成了。”
“两种毒?”玉子言怔住。
老神医点头,道,“有些年头了,若不是三年前她走火入魔怕是至今仍未察觉遭人暗算下了毒,那毒十分恶毒,无药可解,只要毒发便活不过三个月。”
玉子言张了张嘴却不知该从何问起,他对谢瑶华的遭遇一无所知。
老神医又道,“这丫头也不知该说她有福还是倒霉,那毒发作后不久,穆九霄又在她身上种下牵魂引,以毒抑毒,算是因祸得福,但眼下两种毒在她体内冲击,以她目前的身子状况而言撑不了多久的。”
玉子言听得心头一紧,反而冷静了不少,他明白,遇事需得沉着应对,不可慌了神,乱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