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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一桩「偷窃案」,实际上再简单不过,原是一位顾客在母婴超市里买了一个玩具,类似于电子画板的东西,功能丰富,价格不菲。
但这位顾客拿回去没几天,发现自家孩子对这新鲜玩意儿并不感兴趣,又想拿过来退货,可因为东西动过了,吊牌都拆掉了,按照超市规定并不能成功退货。
那顾客有些懊恼,程菀却心动了,向顾客提议道:「可以将玩具便宜点转卖给我吗?」
果果喜欢绘画,程菀想把这电子画板买回去给她做新年礼物,孩子一定会很高兴的。
原本是件两全其美的好事,可在顾客走后,程菀收好玩具,满心欢喜要下班的时候,店长却出现了。
自从上回的优秀员工奖给了程菀后,店长就一直耿耿于怀,奈何程菀工作认真,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店长正苦于没理由对付程菀时,这「偷东西」的事儿就发生了。
不管程菀怎样解释,店长都一口咬定了玩具就是她偷的,直接把她送到了警察局来。
超市的监控正巧坏掉了,那位顾客的电话也一直打不通,程菀跟店长就这样在警察局里耗了几个小时,店长严词厉色,说事情严重,必须要开除程菀,甚至于还要让她坐牢,程菀心神崩溃之下,这才打了电话给许云澈。
许云澈还以为程菀在便利店上夜班呢,哪里知道她正在接受一场屈辱的「拷问」。
了解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后,许云澈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径直走到了那位女店长跟前。
「监控真的坏掉了吗?」
店长是个中年女人,涂着鲜艳的口红,相比起程菀的狼狈,她可谓是气定神闲,当下面对许云澈的质问,她立刻站了起来,眼神凌厉无比:「你什么意思?难道我还撒谎骗警察不成?」
「骗没骗你自己心里清楚。」许云澈神情冰冷,每个字都清晰地回荡在警局,「我只是提醒你一句,欺瞒警察,隐藏证据,构陷他人,统统都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在回答我之前最好把脑袋洗干净点,不要口出厥词害了自己。」
女店长被许云澈的气势吓到了,愣了片刻后,才略微结巴道:「你,你什么人啊?在这吓唬谁呢?」
「我学了将近十年法律,你觉得我是什么人?」许云澈没有正面回应,只是巧妙作答。
果然,那女店长脸色一变:「不是吧,程菀,这么点破事儿,你还请律师?怎么,你还真准备告我啊?」
「怎么不能告?」许云澈目光如刃,一头白发凛冽逼人,「警察局是你家吗?冤枉别人,大闹一通后,你还想拍拍【创建和谐家园】,全身而退吗?」
「程菀,打电话。」他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程菀道。
程菀坐在长椅上也一愣:「打,打给谁?」
「打给那位顾客的邻居。」许云澈思路清晰,直截了当道:「你不是说她是在邻居介绍下才来买这款玩具的吗?两个人都在你手上买的东西,都是你帮她们注册的会员,联系方式你应该都有吧?」
「让她邻居去敲门,把人请过来,今天这事没完了,谁冤枉了人,谁就必须付出代价!要么自己辞职别干了,要么就等着接律师函,上法庭吧!」
铿锵有力的话语在警局里久久回荡着,那女店长明显慌了神,脚步发虚间,身子一下瘫软下去。
【9】
处理完一切,从警局里出来时,已近午夜,街上空荡荡的,难见几个人影。
天上飘着雪花,路灯照得一地银白,许云澈脱下大衣裹住了程菀,还没来得及开口时,程菀已经一头扎进了他怀里,泪如雨下。
她一双手将他抱得那样紧,仿佛他是这世上她唯一的依靠,温热的泪水打湿了男人胸口,氤氲了他的心跳声。
「好了好了,没事了,我们可以回家了……」许云澈鼻头也有些发酸,他伸手轻拍着程菀的后背,柔声细语像哄着小孩一般。
程菀在他怀中抬起头,久久望着他的瞳孔,忽然在风雪之中,轻轻喊了他一声:「许云澈。」
「嗯,我在。」
两人四目相对,程菀神情无比认真,每个字都像羽毛一般飘在了许云澈心上。
「许云澈,我们互相……给对方一个家吧,好不好?」
那一定是许云澈这个冬日听过最美的情话。
互相给彼此一个家,他这样的人,原本这辈子都不奢望爱情了,更没想过这世上还会有女人愿意嫁给他。
直到,他遇上了程菀。
幸福施施然到来,意外却也同时不期而至。
离过年只有半个月的时候,许云澈一次下午从幼儿园接果果回家时,看见了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在门前拉扯着程菀。
「菀菀,别生气了,跟我回去吧,求你了……」
那男人穿着得体,白白净净,斯文儒雅,从头到脚有着一股书生气,许云澈几乎在一瞬间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果然,下一秒,那个男人就扑通一声跪在了程菀面前,「菀菀求你了,我找了你好久,我们复婚吧,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走道里不少人推开门出来看热闹,那男人却抱着程菀不撒手,毫不在意周遭人的目光,一副深情种子的模样。
「滚,你给我滚!」
程菀奋力推开那男人,一抬头却正撞见了不远处的许云澈,那男人也扭头看来,忽然一声欣喜地喊道:「果果,果果我是爸爸啊,来,到爸爸这里来!」
许云澈手心一紧,明显感觉到小女孩的害怕紧张,果果竟然直往他身后钻,根本不想靠近那个所谓的「爸爸」。
「你是谁?拉着我女儿干什么?」
那男人从地上站起,充满敌意地看向许云澈,又回头看了一眼程菀,仿佛福至心灵,彻底明白过来,点了点头,古怪地笑了一声:「我懂了,这就是你不肯跟我回去的原因?」
他身子微微摇晃着,神情愈发古怪,许云澈觉察出不对,果然,那男人抬起手,猛然间就想甩程菀一耳光!
「啊——」
程菀来不及躲闪,下意识抱住了头,那预料中的暴打却没有到来,她颤巍巍地抬起眼眸,只看见了一头如雪的白发挡在了她身前。
许云澈死死扣住了那男人的手腕,轻而易举地将他扭得满脸通红,冷冰冰的一记声音在走道里响起,带着一股凛冽的肃杀之意。
「你要敢碰她一下,我废了你这只胳膊儿,信不信?」
【10】
每个人都有一段过往,许云澈的十几年是在牢里度过,程菀的十几年青春却都浪费在了夏帆这个王八蛋身上。
他们是一个地方的人,自小一起念书长大,算得上青梅竹马,也有过单纯爱恋的美好时候。
美好到高三那一年,程菀直接把一个足以改变命运的机会,让给了夏帆。
那时有好心人到他们学校资助优等生上大学,每个班都只有一个名额,原本是程菀的,她却让给了第二名,夏帆。
「他跟我说,他家里真没钱供他念书了,他太需要这个名额了,他一定会珍惜这次机会,在大学里好好努力,以后出来找份好工作,他这辈子都不会辜负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待我的……」
「我父母走得早,家里没人做主,我那时年纪小,心思单纯,重感情,加上后来他妈妈也来劝我,我就真的跟个傻瓜一样,放弃了这个宝贵的名额。」
「我没有参加高考,直接出去打工了,还每个月给夏帆寄点生活费,我那时很天真,只要他过得好,我就好,我总想着以后嫁给他,就会有一个温馨的家了,一切都是值得的,不管现在吃多少苦,我都没有任何怨言。」
但人心难测,夏帆的妈妈后悔了,从前的话说得有多好听,后来她对程菀的嫌弃就有多真切。
她儿子名牌大学毕业,又长得一表人才,前途无量,凭什么娶一个高中生?
「夏帆很听他妈妈的话,但又舍不得我,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我一气之下,本想一走了之,却没料到那个时候,我竟然……怀孕了。」
那一年春天,两个年轻人到底结了婚,只是半年后,程菀却生下了一个女儿,从此,她的噩梦开始了。
「坐月子的时候,他妈妈每天都在门口骂,那些难听的话我都不愿意再去回想第二遍,而夏帆永远都是帮他妈妈,劝我不要去计较,还说再生个儿子就好了,他妈妈一定就会高兴满意了。」
说到这里,程菀唇边泛起一个冷笑:「他妈妈满意了?我又算什么?果果又算什么?」
后来的程菀一直没有怀上二胎,她身体本来就不好,又因为婆婆的原因,心中积郁,身体便更差了。
而果果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三天两头就发烧生病,发育也比正常的孩子要迟缓许多。
「我没日没夜地照料果果,但她还是没有好转,我后来终于起了疑心,带果果去了全国最好的儿科医院,从头到脚做了个检查,你知道原因是什么吗?」
程菀的身子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她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咬紧牙关,将接下来那句惊涛骇然的话说下去——
「是因为,是因为那个心狠手辣的老太婆,居然,居然……在果果出生 6 天的时候,就用一根 5 厘米的针【创建和谐家园】了她脑门中!」
【11】
农村里因为重男轻女,有一种十分迷信邪门的说法,那就是在女婴生下来后不久,就往她脑袋里扎针,让投胎来的女婴在一种极度的痛苦中,无比凄惨地死去,这样就会吓退下一个来投胎的女婴,女婴从此就不敢再从这家门口过,这家人的下一胎就能顺利生个儿子了。
夏帆的妈妈就是想用这样残忍的手段害死自己的孙女,好在程菀悉心照料,及时发现不对,送到医院将孩子脑袋里那根针取了出来,才没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我那时简直快要疯掉了,他妈妈却还理直气壮,说自己不是故意的,果果又没事,针不是取出来了吗?我心里恨不得将她撕碎,直接报警就想将那狠毒的恶女人抓起来,夏帆却慌了,先是求我,后面看我不肯松口,他就恼怒了,瞬间像变了个人似的,凶神恶煞,抓住我的头发就往墙上撞,狠狠暴打了我一顿。」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程菀死死揪住手心,抬头望向虚空,仿佛又回到了那段地狱般的日子。
「夏帆太会装了,他平时在外面人模人样的,同事邻居都说他彬彬有礼,根本不相信他是会家暴的那种男人,警察来了一趟后,也被他跟他妈蒙骗了过去,他们颠倒黑白,说我是产后抑郁,说我无理取闹,我有臆想症,一切都是我编的……」
「家暴」这个词在近几年逐渐得到关注,据全国妇联统计,中国有 30% 的已婚妇女曾遭受家暴,平均每 7.4 秒就有一位女性受到丈夫殴打,每年有 15.7 万妇女【创建和谐家园】,60% 是因为家庭暴力,而 40% 的女性杀人案件和家庭暴力有关。
这些触目惊心的数字还在逐年攀升中,家暴往往得不到各界重视,一句「家庭内部矛盾」就能打发受害者,程菀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终于决定自救。
「我提出离婚,夏帆当然不会同意,他找了最好的律师,证明我只有高中学历,无力抚养孩子,还诬陷我有躁郁症,孩子不能待在我身边,如果我想带果果一起走,只能跟他签一份净身出户的协议,否则他就会夺去孩子的抚养权,让我以后再也见不到果果!」
夏帆原本以为这样就能吓到程菀,让她不敢再动离婚的念头,毕竟一个净身出户的女人,独立抚养一个孩子是件多么艰难的事情。
他笃定了程菀不会签协议,更加舍不得放弃孩子,但他不知道,程菀的决心有多强烈,只要能带着果果一起离开他,离开那个地狱般的家,让她付出再多代价也愿意!
「我没拿一分钱,只是带走了果果,我终于从那个魔窟里逃了出来,我不会再让我女儿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哪怕我过得再苦再累,也心甘情愿……」
离婚后夏帆又后悔了,到处找程菀,事实上,他对程菀一直有一种疯狂的占有欲。
当初他从名牌大学毕业后,他妈妈就给他找了一位家世极好的留学生,他却犹豫着不肯接受,心底深处还是舍不下程菀。
毕竟青梅竹马多年的情分,他无法轻易割舍。
这或许也能称作一份「爱」,却是一份畸形的爱,他每次打完程菀后,都会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求着程菀不要离开他,然后下一次又会继续动手,继续忏悔认错,哭着求程菀原谅他。
周而复始,永无尽头。
这样疯狂而可怕的男人,这般畸形而变态的爱意,程菀根本承受不起,也不愿继续深陷泥潭,她只想逃得远远的,永远都不要再看见这个魔鬼。
这几年她带着女儿东躲【创建和谐家园】,惶惶不安,好不容易遇到了许云澈,还以为好日子终于要来了,却没想到夏帆还是找来了。
程菀瘦弱的身子颤抖着,双手捂住了脸,泪水从指缝中溢出,无数的心酸苦楚在这一刻尽数宣泄而出。
却有一双手揽过她的肩,将她按入了怀中,给了她最温暖的抚慰。
许云澈站在屋中,下巴抵着程菀的头,轻轻而又郑重地开口:「程菀,我们去领证吧。」
怀中人肩头一颤,好半晌才传来闷闷的抽泣声:「我,我身体不好,可能没有办法再为你生个孩子……」
「我们不是已经有了一个孩子吗?」许云澈扬起唇角,程菀在他怀中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许云澈字字温柔:「连幼儿园的小朋友都知道,我是果果的爸爸,她就是我的女儿,难道不是吗?」
两双眼眸不知对望了多久,程菀才猛地一头扎在了许云澈怀中,泪如雨下,两人在这冬夜中紧紧相拥,心跳挨着心跳,是生死不离的姿势。
「如果,你那十几年不是在牢里,我也不是在夏帆身边,我们都能早一点相遇就好了。」
「现在也不晚。」
人海兜兜转转,他们在这世上终是相逢,命运多么奇妙。
你是救赎我的一缕光,我是你干涸心田上一阵柔软的春风,我们多么幸运在茫茫人海中遇上了彼此,两道遍体鳞伤的身子抱在一起,夜里就不会那么冷了,曾经受过的那些伤也不会那样痛了。
因为世上有你,世上有我,我们有彼此。
【12】
在过年前最后一个工作日,程菀与许云澈去民政局领了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