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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下巴搁在我的发顶,声音轻得不能再轻,「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咧开嘴一笑,不想再哭了,我总在他面前哭呀,闹呀,告别的时候,我想让他开开心心的。
「哥,你以后别总是凶巴巴的冷着脸,长得这么好看,性格冷淡,那些喜欢你的女孩都不敢靠近了。」
「我要她们靠近做什么?」他掐着我的脸蛋,没有用力,「我只要你。」
我躲开了,自顾自地交代,「你以后肯定能找一个温柔娴静、沉稳端庄的嫂子,这样的人跟你在一起最合适不过了。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经常跟段叔叔打电话,他在外面出差肯定很想你,只是爸爸辈的都不会表达,你记得对我妈也好点,她是真心对段叔叔的……等我想想,还忘了哪些没交代。」
他扶着我的肩膀,额头贴近我的额头,「你把所有事情都考虑得仔仔细细,可你唯独忘记了我们。」
我们?
再也没有我们了。
「不要哭。」
我们抱着,【创建和谐家园】在窗边,看着窗外云卷云舒,谁也不说话,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们了。
不一会儿,天气骤变,整个城市都被大雨笼罩,房间被突如其来的闪电映出刺眼的惨白,我望着远处,悠悠开口,「会有彩虹吗?」
他坚定启唇,「会。」
他骗我。
乌黑的云混乱成一片,天空连光都没有,我再也看不到彩虹了。
15
这两天,段以衍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姜韵荷知道我爸已经回国了,于是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今天是我在段家的最后一天,我跟段以衍都心照不宣地不提这件事。
快到下午,他的情绪明显焦灼不安。
他突然叫我,「段恩恩。」
很普通的名字从他口中传来,变得缱绻又热烈。
我捂住耳朵,不敢听下去。
他看到我的动作,冷峻的眉眼更加冷冽了,「为什么你撒娇,我就会对你束手无策,我以为……」
他以为他这样,也管用。
我心里咯噔一下,就像有人重重打了我两拳,疼痛直往五脏六腑里钻。
段以衍低着头,他思索了好久,像是要把很多话在今天全部讲给我听。
「我很后悔之前对你那么恶劣,是我不好。」
他好像觉得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沉默两秒后,他把我的手握紧了,「我很喜欢你。」
我瘪了瘪嘴,两行清泪又涌了出来。
他像是在回忆些什么,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把所有心事都写在脸上,你胆小怕事又喜欢惹我,惹完我才知道害怕,只要我凶你,你就可怜巴巴地哭,不知道为什么,你一哭,我就心软,我总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从鼻间轻哼一声,「我才不怕你。」
他淡淡一笑,轻轻拍了一下我的头,我的脑袋跟着他的动作晃了晃,他又凶我,「别打断我。」
「我喜欢你,不是觉得你可怜,是在某天,我的世界里突然多了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傻乎乎地非要黏着我,不管做什么都把我的目光带走,仿佛我只能看见你。」
他看着我,目光专注得融不进世间其他万物,我才知道,原来他这样喜欢我。
我不敢开口承诺些什么。
我这个人不吉利,越想要什么,就越会失去什么。
他是我此刻最不敢肖想的。
索性,什么都不想了。
傍晚,一片橘红的夕阳蔓延了天际,在最后一丝夕阳余晖中,我们紧握的手也没被染上丝毫暖意。
「咚,咚,咚」,姜韵荷来敲门了。
我松开段以衍的手,十指相扣的时间长了,猛地一分开,凉意变得更加刺骨了。
「你爸来了。」姜韵荷叹了口气,目光不停地游离在我和段以衍之间。
我轻声开口,「好。我走了。」
段以衍没说话,双手还放在我的行李箱上。
「不重,给我吧。」
怕他不信,我把箱子晃了晃,「我什么也没有带走。」
他低沉开口,「带走了。」
姜韵荷一听,连忙皱着眉头催促我快点下去。
临走前,我抱了抱她,「妈,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哥哥。」
姜韵荷在,我不敢抱段以衍,只是轻声叮嘱,「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妈妈。」
他定定地凝视我,语速有些急促,「恩恩,你信我,什么问题我都可以解决,只要你不走,我都能承担。」
我看了一眼姜韵荷,忍着心痛,拂开了他的手。
段以衍有些失控,前进几步,攥住我的手腕,力道越发重了。
「哥,你弄疼我了。」
段以衍听到我这样叫他,自嘲一笑,只好松开。
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一点都不想去美国,它跟中国有十二小时时差,一万多公里的距离,从此以后,我和这里便隔着万水千山,可是,我、我不得不走。
关门声隔绝了一切。
爸爸站在门口等我,他跟我记忆中的变化并不大。
他一向高调,刚看到我下楼,就迫不及待地过来拥抱我,「恩恩,你妈终于舍得让我见你了。」
换作往日,看到爸爸,我是开心的。
可是今天不是重逢,这是一场喧嚣的离别。
我恹恹低头,不再言语。
他也不勉强我,把行李搬进车里,还不停安慰我,「别不开心,到了美国,你就发现来了一个新天地,那里可比中国好太多了。」
我瞪他,心里难免生气,怎么出去一趟,连自己生在哪都忘了。
车内的气氛实在尴尬,乔成林眼神乱晃了一圈,突然开口,「一直跟在我们后面的人是谁?」
我从后视镜望过去,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那是我哥。」
乔成林惊奇说道,「你哪有哥哥?」
我小声抽噎,「他们都说我有,我妈也说他是我哥。」
乔成林啧了一声,连忙摇头,「别听他们的,你是独生女,二婚哥哥那叫什么哥哥。」
我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他不是我哥,我可以喜欢他吗?」
乔成林瞪着眼睛,突然变脸,「喜欢什么喜欢,那是你哥!」
我已经见怪不怪了,不管是在妈妈眼里,还是在爸爸眼里,我喜欢段以衍就是荒唐可笑。
我死心了。
我哭着拿出手机给段以衍发送短信,口中一阵腥甜,「以后别联系了,你是我哥。」
他的单车离我越来越远,果真没有再跟了,可我很清晰地看见,他把头埋在单车前面,久久没有起身。
我收回目光,一言不发,脸上的热意肆意流淌。
乔成林突然开口,问得有些可笑,「恩恩,你怎么哭成这样子?」
为什么呢?
邻居家喜欢偷吃的小花猫,再也没有人给它喂小鱼干了,我担心它饿瘦。
姜韵荷种在门口的兰花,不浇水就死了,我担心它没人管。
加州距离南京刚好一万公里,我担心、我担心这里的人和物都跟我无关了。
16
以前总在网上听别人说,「外国的月亮比国内的圆」,那时候我总是付之一笑。
等我身临其境地感知一番,我却更想回家了。
我想念在太空上唯一能看到的万里长城。
也想念我家楼下包子铺皮薄馅多的饺子。
还想念每天晨跑的公园,我还在那里摔过一跤,可把段以衍吓坏了。
我揉着发堵的鼻子苦笑起来,怎么又想到段以衍了。
「咚咚咚」,乔成林怕我不习惯,端着咖啡进来了。
我看了他好一会儿,实在忍不住,「这么多年,你只身一人,为什么非要待在这呢?」
我原以为,乔成林跟我妈离婚,是因为外面有了别人,现在看来,真就是聚少离多。
「我们这辈人受的教育就是这样,总觉得外面的月亮圆,我心里这股子劲不灭不休,就想出来看看这里到底有多好。」
「看出来了吗?」
他的目光有些空洞,缄默了很久,才慢慢开口,「我想回去,也没有家了。」
我有一丝不忍,「还好,你有个女儿。」
乔成林的目光闪了闪,「你可以把姓换回来吗?」
滚!
得寸进尺。
我慢慢呼气,平复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