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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为了避嫌,我在离学校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会跳下车,跟他分开去学校。
我第一次这样做的时候,余晨问我:「你累不累啊?」
我嘴硬:「不累。」
他摇摇头,往前骑了。
我看着他的被风鼓起的校服,许久都没挪步。
你心里没鬼,当然可以大摇大摆。
但我心里有鬼,你又知道什么。
聽
8
秋季运动会的时候,我报了三千米。
是被迫的。
因为班里女生少,体委强制每人报一个项目,而那时我去办公室交作业了,回来的时候只剩一个三千米可以报名。
我问体委,是想我死在跑道上吗?
体委都快哭了,那么高大粗壮的一个汉子,小心翼翼站在我面前,说:「丁沁啊真对不住,要么下学期我帮你打开水。」
哎,忽然就凶不起来了。
我跑三千,基本就是奔着倒一去的。
但实际上真跑了之后,你不会满足于跑在最后一名的。
毕竟看台上,那么多人喊你名字不是。
毕竟同一片区域里,你暗恋的那个男孩子正在跳高不是。
我提了点力气,连超了三个人。
体委带着那一帮姐们儿疯了一样开始高呼我名字。
比喊亲妈还亲切哪。
我想说别喊了,再喊我也没力气了。
到第七圈还是第八圈的时候,我已经目光涣散了,气若游丝地问在终点线记圈数的人,「我第几圈了啊?」
他同情地看我:「第五圈。」
救命啊。
然后我的脚步彻底慢了下来。
有人在内圈,跑在我旁边,「丁沁,还行吗?」
我一看,许骁。
「暂时还不会死。」我答。
他笑了起来,说:「慢慢来,哥陪你散步啊。」
我快被他逗笑了,脚步加快了点。
总算到终点了,胸口火烧火燎地疼,我直接瘫在了地上,谁喊也没用。
许骁要背我起来,我一把打开他的手。
他看了我一会儿,目光幽深,转身就走,过了两分钟他又回来了,扯着余晨。
余晨好像才知道我在跑三千似的,蹲下来诧异地说:「你没事吧?要不要带你去医务室?」
许骁就笑:「是啊,让余晨抱你去医务室呗。」
我抬脚踹他。
余晨也听见了,意外地看了一眼许骁。
然后他冲我伸出手,「走吗?」
许骁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像是能吃了我。
还好体委从看台上冲了下来,既没顾许骁和余晨的对视,也没顾我的【创建和谐家园】,一把捞起了我。
「给你备了脉动,等会儿多喝几口!」
我几乎是被他夹在了手臂底下,被拖走的。
这样也好,可以不用理会许骁的言外之意,和余晨悬在空中的那只手。
再不久我们学生会就换届了。
学生会主席的候选人是老师们挑的,文理各一个,就是我和余晨。
怎么说呢,我喜欢人的方式好像跟很多女孩子不一样。
不管我们最后能不能在一起,我都希望他记忆里的我是耀眼的,光芒璀璨的。
又或者什么都不用,哪怕抢走他的荣誉他的成绩,能让他记住我就好了。
所以部长团投票结果没出来的时候,我还挺忐忑的。
我真的好想赢。
都有点儿病态了。
部长团七个人,投我的四个,投余晨的三个。
我特得意,在自行车后座上晃着腿,假惺惺地跟余晨说:「哎呀不好意思呢,比你多了一票。」
他轻轻笑了一声,说:「那一票我投的。」
我因为太震惊,直接攥住了他的衣服,「你说什么?」
他刹车,转头看我,笑:「你不是很想做主席吗?」
想,可是,也是为你才想的啊。
那天是周五,夕阳将落未落,淡红的霞光照在他侧脸。
身边有车呼啸而过,也有炸鸡和冰淇淋的香味。
我忽然不知道说什么,脸被太阳照得很烫。
「谢谢你啊。」我说。
「小事。」他继续骑车,校服被风鼓成一叶帆。
在阳光底下,他的脑袋看上去毛茸茸的。
手感很好的样子。
我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头发,然后迅速收了回来。
我做贼一样四下看看,刚好被一个吃甜筒的小奶娃捉住。
她乌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的脸忽然更烫了。
聽
9
步入高三后,时间走得好快,日子好像千篇一律、乏善可陈。
无非是埋头学习,题册垒成了山,笔芯三天就能写完一支。
偶尔透过窗子看一眼晚霞,我会想,那天夕阳下的少女心事,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们高三了,住校了,每一分每一秒都用力得过分。
我跟余晨的联系也变少,他在一楼,我在四楼,不回家的时候,打个照面都难。
但就是这样紧锣密鼓的日子里,回忆顺每一个缝隙涌入,叫我琢磨,叫我辗转反侧。
他曾在我痛得快抽过去的时候给我捎一盒布洛芬,曾在雨天拿走我手里的伞说哥罩你,他曾问我第一志愿准备填什么。
这些是什么?
是爱的证明吗?
时光里总有些闪着亮的、甜滋滋的东西,就好像带甜味的玻璃渣,你捧着它,觉得太璀璨太晶莹,但你握紧了,就会被扎得出血。
被数学题淹没的日子里,早五晚十一的日子里,那些绮念像野草一样疯狂生长,淹没了我聚精会神之外的每一寸注意力。
我得了余晨过敏症。
跑操的时候,打饭的时候,路过篮球场的时候,去办公室交作业的时候,我总能第一时间捕捉到他。
哪怕只是一个后脑勺,只是一个不算清楚的背影,又或者,是老师偶然提到的一句「今年余晨能拿国一吧」。
我的排名开始往下掉。
我觉得这样不行。
我给自己写了点东西,我写,丁沁啊,你今年十八,再过三个月就要高考了,就要走向自由了。到大学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追求什么就追求什么,但是现在不行。不管是余晨,还是爱情本身,都不可以成为你的绊脚石。
我写完了,通体舒泰。
我买了一个带锁的笔记本,又买了个带锁的小箱子,把信放在笔记本里,把笔记本放在箱子里,又把箱子放在了书架的顶层落灰。
我,郑重地收殓了不合时宜的暗恋。
信息联赛的成绩出来了,余晨不负众望地拿了国一。
国一是什么概念呢,清华降四十分录取的意思。
按余晨的水平,清华的专业基本可以随便挑了。
我爸非要请我们吃饭,硬生生把我从题山题海里拖了出来。
等我收拾完书包去门口的时候,余晨已经在了。
他一见我先笑了:「这才两个礼拜没见,你怎么这么憔悴啊?」
我见到他其实还蛮开心的,但嘴巴就阴阳怪气:「跟清华学霸没法比,只能努努力勉强考个重本这样子了。」
「你勉强考重本,那我们年级文科人均二本了。」他替我拎书包,钻进后座。
我坐在副驾驶打瞌睡,等我醒了的时候,车已经停在饭店外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