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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偶尔会觉得,我们两个做朋友也不错。
接奶糖回家那日,他依旧来接送我。我和医生交接完,出来时听到他和几个护士闲聊。她们说他对女朋友真好。
我听到项钧一贯含笑的声音:「还不是,我正在追她。」
奶糖在航空箱里「喵」了一声。
他回过头,愣了一下,勾起一抹笑,「我们走吧。」
自然得就像「我们」确实是「我们」,没有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坐在车上时,我盯着窗外的风景,把过往的种种回忆了一遍,有些烦躁。便在下车后,拿出手机不太自然地说:「这几天多谢你帮忙了,那条围巾,加上这几天的车费,我一起转给你吧?」
项钧拿航空箱的手一顿,没递给我,只低垂着头看我,「干什么?又要和我算账两清了吗?」
我把航空箱抢过来,别过眼看一旁的路灯,「钱的事归钱。」
项钧捻了捻手指,声音听不出情绪,「刚才你听到了?」
奶糖明明小得很,我却觉得这个航空箱好沉。
「或许是我表现得不够明显,」他凑近了我,声音低沉悦耳,「我在追你,木落。」
我对上他多情的眼,那里如今似乎只倒映出我的模样。
但是在此之前,那里还有过很多别的姑娘的身影。
我吸了口气,冷静道:「那你被拒绝了。无论你是玩玩还是真心,我们都不可能的,项钧。」
奶糖此时突然在箱子里躁动起来,项钧伸手帮忙稳住,身子也离我更近了些。
奶糖安静了下来。
只有我和他的呼吸声在傍晚交错。
「可不可能,也要试过才知道。」他在我耳边丢下轻轻的一句话,转身离去。
手机屏幕亮起,微信的聊天界面,项钧的对话框被顶到了第二个,我转给他的钱他没有收。而最新的消息来自林飞宇,他说,他来 A 城了。
他进了他父亲的公司,「刚好」被派到 A 城的子公司工作,甚至租的房子还「刚好」在我的对门。
「真的刚好?」我站在我家门口,也是他家门口,怀疑人生。
我没有想过他会到这里来,而且还是长居,而且还和我做了邻居,这简直比项钧要认真追我对我的冲击还要大。
林飞宇挠了挠头,「其实也没有那么刚好……我之前给你寄礼物你给过我地址的嘛,所以我想着既然要来,不如离你近一点,毕竟我在 A 城就只认识你一个人。」
他瘦了些,也黑了点,显得狗狗眼越发大了,此刻眼角耷拉下去,可怜巴巴。
我无力扶额,「随便你吧。对了,你说你现在不靠家里接济?那我可提醒你,这儿租房子住可不便宜。」
「没事,我也是有些存款的。」见我没再说什么,他笑出一口大白牙,不太聪明的样子,末了毛茸茸的脑袋又凑近了一些,低下头看我,「不过离正式上班还有几天,我提前过来是想先来找你。所以这几天要麻烦你这个东道主带我玩咯。」
「那你真是找对人了,」我煞有介事道,「A 城是出了名的文化荒漠和美食荒漠,也没有特别好玩的地方。」
「没关系,」林飞宇笑眯眯地,最后几个字放轻了声音,「和你在一起就已经很有趣。」
奶糖在此时,或许是憋得久了,又生气地「喵」了一声彰显自己的存在。
林飞宇也确实才注意到我身边的航空箱,好奇地蹲下来看它。
而我看着他认真的眉眼,突然想到我爬到这层楼时,林飞宇正站在楼梯拐角处的窗边。
不知道他站了多久,又是否看到了项钧。
6
这个问题终究没有机会问出口,因为蹲着聚精会神看奶糖的林飞宇突然抬头看我,「落落,它好像撒尿了。」
空中确实有那么一股难以名状的尿骚味。
奶糖应激了,虽然之前在医院适应得不错,但可能是今天在航空箱待得太久,浑身一直在发抖。
我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急得不知所措时,林飞宇用纸巾把奶糖抱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把它擦拭干净,抱在怀里安抚它,然后冲我使眼色:「快开门呀。」
他家里曾经养过缅因猫,从小养到大的那种,所以他很擅长照顾小猫。
但是奶糖看清楚抱它的人是谁后抖得更加剧烈了,时不时还发出一声尖叫。
这下林飞宇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把它轻手轻脚地放到一块纸板上,皱着眉看不停闹腾的奶糖。
我却发现奶糖的小脑袋拱来拱去,好像是在朝我这边使劲。
于是我试着去碰它,它蹭了蹭我的手指。
发抖的程度瞬间小了很多。
于是我按照林飞宇的指导,手忙脚乱地给奶糖收拾。它全程都很安静,甚至在我怀里做出了踩奶的动作。
「它很爱你。」林飞宇笑道。
这四个字突然让我回忆起了一些往事。
大学的时候,我时常去喂寝室楼下的一窝小猫。它们原本很怕人,但被我喂得多了,就渐渐不再怕我。
我第一次摸到小橘猫的毛时,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成就感。
直至后来有次我去喂它们,看到它们围着一个女生打转,叫得很嗲。
女生也有点惊讶,说她是第一次见到它们。
后来我们破案了,是因为女生手里的海鲜饭外卖太香,才使得这几只猫折腰。
那一刻我说不上来什么感受。
明知这是动物的本能,我还是感觉到了背叛。
室友当时安慰我:「它们本来就是流浪猫,又没有主人的,谁有吃的就跟着谁。」
我表示理解,但我的快递里再也没有出现过猫粮。
后来遇到再亲人的猫,我都不会表现得很热情,因为我总是会想到它们对别人也很亲,我不是特别的那一个。
即便那天下大雨,倘若不是奶糖蹭了我的手,我大概也不会救它。
我顾及太多,多到说不清因为什么。
或许我的爱太扭曲,对猫都要求我对它来说是特例,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如今我好像等到了,那只不亲人,只亲我的猫咪。
那几日林飞宇的游玩计划终究没有实现,他终日和我在一起,几乎是手把手教我怎么照顾猫咪。
奶糖对他只是不凶不挠,但也不热情;对我,它非常亲昵,最爱我挠它的脖子然后躺着发出呼噜声。
林飞宇这时总会坐在一旁,小眼神带了点怨念,不知道到底是因为谁。
最后某日奶糖冲他哈气,他气得扬了扬猫砂铲,「我在给你铲屎,你还哈我!」说着还把新鲜热乎的屎递到它面前,「你自己闻闻,臭不臭?」
我听到动静走到阳台,「干嘛呢?」
「培养感情,」林飞宇宛若一个怨妇,小眼神非常委屈,「失败了。」
奶糖冲着我的位置跑过来,又对他哈了一口气。
我笑得直不起腰来。
林飞宇把猫屎处理好,在一旁碎碎念:「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
这是他这几日第一次提到略显暧昧的话题,我装作没听见,埋头撸猫。
他却不依不饶地凑了过来,「落落,我明天就要去上班了。」
我余光打量了一下他,耳垂泛红,明显想说的其实不是这个。
我装作心不在焉地应道:「嗯嗯,上班加油。」
他默了一会儿,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奶糖的后腿,不出意外地被踹了一脚。
「哼,」他气鼓鼓道,「早晚让你接受我。」
上班后,林飞宇的变化是肉眼可见的。
他开始早出晚归,我只有极偶尔在客厅熬夜码字时才能听到外面的开门声。他也不再跑到我家里蹭饭,我时常盯着又做多了的菜,对自己感到无语。
明明不到一礼拜,居然就习惯给人做菜了。
这可不妙。
周末他终于休息,我本做好了被他打扰的准备,却一整天都没有听到有人敲门。
反倒是项钧,问我周末有没有空一起吃顿饭。
我一边撸猫一边敷衍他:「没有。」
奶糖的呼噜声简直帝王引擎。
但我还是听到了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哪怕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才一礼拜,他就又瘦了些,也变得更沉稳了,直到他开口:「落落。」
疲惫到沙哑的声音,带着点撒娇。
我在心里叹气,还是个幼稚大男孩。
趁着他狼吞虎咽吃泡面时,我坐一旁托着下巴看他,「你家里这什么公司啊,996 吗这是?」
「没有,」他傻愣愣地笑了下,「只是我是新手,要学的东西很多,加上我也想进步得快一点,就自主加班了。」
我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那有加班费吗?」
他顿住,眨了眨眼,「我给我爸打工,就不管钱不钱吧……」
「这怎么能不管!」我下意识反驳,「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加班就应该有加班费,而且你现在房租那么贵,这边的物价也不低,你这——」
「落落,」他放下筷子,无奈地叫了我一声,眼带笑意,「你怎么比我还操心我的财政?」
我直言不讳:「因为我很关心钱。」
他继续问道:「那你关心我吗?」
我下意识接话道:「当然关心啊,不然谁半夜三更还给你做面……」
某只金毛此时笑得像只偷吃到糖的狐狸。
我顷刻哑声,别过眼不看他,脸却烧得厉害。
始作俑者还在闷闷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