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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存在，仿佛是卡在齿轮间的螺丝，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07.
能解我当下困局的只有【创建和谐家园】兄。
我不解：“为什么只有【创建和谐家园】兄？”
二师兄摇头晃脑，跟神棍一样，回答我：“天机不可泄露。”
“不可泄露你不还是告诉我那么多了。”我怼他。
三师兄笑了笑，解围道：“因为【创建和谐家园】兄是你的命定之人啊。”
二师兄闻言又是一阵嘲讽。
酸溜溜的。
我被他这泼天大醋弄得兴致索然，也不想再拐弯抹角，干脆直问道：“那我这小徒弟如何解我之困？”
话已至此，即便二位师兄没有明说，我也心如明镜：小汤圆一定就是【创建和谐家园】兄转世而来。
二师兄清了清嗓子，问我：“云霁山掌门长老第一守则，是什么？”
我不知他为何突然这样问，只得如实回答：“未经商定，不可随意收徒……诶？！”
当年爹爹收三个师兄为徒时的场景，我隐约还有些印象，拜师仪式十分隆重，似乎几位长老还特意在三位师兄体内留了封印。只是这封印怕早就随着三位师兄的飞升而不攻自破了。
如今我贵为云霁山师祖，随心所欲惯了，竟也无人提醒我。
二师兄在我耳边叨叨：“哎呀，小师妹，你记不记得，五百多年前云霁山有一位掌门，私自收了个徒弟，后来呢？”
三师兄道：“他被徒弟强了，羞愤而死。”
二师兄又道：“四百多年前，又有一位长老，在路上捡了一个小徒弟，然后呢？”
三师兄答：“那小徒弟是魔王，把自己师父吃了。”
二师兄还想说些什么，我连忙捂住他的嘴。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瞪他，“最好到时候小汤圆和我情难自禁，共度春宵，也好圆了我与【创建和谐家园】兄的洞房！”
二师兄皱皱眉，不再讲话了。
我气呼呼地冲出他的房间。
回到自己屋内，我冷静下来，窝在床角，抱着被子，睡不着觉。
我倒不是怕死。
只是想到这一世又要辜负许多人，便有些难过。
辗转几番，无法入睡，【创建和谐家园】脆披了外衫，到外面亭廊观月。
今夜的月是个白玉盘的模样，月色冷如水。
忽然有人在我身后为我披了件衣裳。
我吓了一跳，转身一瞧，原来是三师兄。
三师兄一笑，到我身旁，与我一同凭栏望月。
月静静的，他也静静的。
我忍不住悄悄看他。
他难得没有笑，目光直直地望着月亮，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眼角眉梢都是淡淡的愁绪。
我唤他：“三师兄……”
三师兄转头看我，眉眼一瞬间竟带上了温暖的笑意。
我皱眉：“三师兄，你不生气么？”
三师兄问我：“为什么要生气？”
我道：“二师兄都醋了我好几次了……三师兄，你当初娶我，是因为什么？”
三师兄面上的笑意僵住。
缓了缓，他垂眸，轻轻说：“当然是因为喜欢你。”
我印象中，三师兄从没有闹过我，他总是宠我的。
我和【创建和谐家园】兄成婚时，他帮【创建和谐家园】办婚事，我和二师兄成婚时，也是他帮【创建和谐家园】办婚事。二师兄尚且因为吃醋而不理我大半年，三师兄却从来没有这样的情绪。
“那你……”我迟疑着。
也不知道该问他是不是真的喜欢，还是该问他为什么不吃醋不生气。
没等我问出口，三师兄道：“这些事情，都不是我能改变的。小师妹，我只希望不论什么时候，你都能快乐。”
我：“……”
静默片刻，三师兄忽然问我：“小师妹，如果让你在我们三个中选一个，你会选谁？”
我也沉默了。
想了想，只能和他撒娇，萌混过关：“三师兄你这分明是为难我，你们三个是我在不同时间分别嫁了的，我对你们都是实打实的喜欢。”
三师兄苦笑道：“是啊，这样的问题会让你为难……可是一个人的心怎么能分成三份呢？”
“……所以，你是想和以前一样，不争不抢，远远地看着我，是么？”我突然有些明白他了。
三师兄道：“我说了，我只想让你快乐，至于是不是和我在一起，并不重要……”
我有些生气，跳起来捧住他的脸，强迫他直视着我的眼睛。
“所以你又想不经我允许就放弃我，是不是？”
“……我没有。”三师兄叹气。
我凶他：“你就有！你不要我了！”
三师兄：……
我道：“人的心为什么要被分成三份呢？我给你们每个人的喜欢和爱，都是最真挚最发自内心的！”
“所以啊，我给你的，并不比我给他们的要少。”
“大傻瓜。”
08.
三师兄被我哄得一愣一愣的，末了抬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笑道：“不愧是你。”
“那是，不愧是我。”我骄傲地挺起小胸脯。
我问三师兄：“你们会一直陪着我么？”
三师兄神秘一笑：“这才是真的天机不可泄露。”
“……你跟二师兄学坏了哦。”我皱皱眉，向他做了个鬼脸。
“好了，小师妹，快去睡觉罢。”三师兄将我横抱入怀，“等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抱紧他的脖子，将脑袋埋进他的怀中，轻轻嗯了一声。
……
第二天晨起。
昨夜好眠，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我揉着微微有些痛的太阳穴，下意识喊：“小徒弟……小汤圆？”
外面一道白影风一样刮进来：“师父你找我？”
小汤圆趴在我床头，眨着一双大眼睛瞧我。
我笑了：“你不生气啦？”
小汤圆有些困惑：“师父，我为什么要生气？”
……诶，是啊，我为什么会觉得他生气了呢？
我眉头微皱，仔细想了想。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事被掩埋，可无论我如何努力地想要记起，都无法想起究竟发生了什么。
嗐，管他呢。
活了三百年，我最大的人生准则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
我撸了把小汤圆毛绒绒的脑袋，豪气干云：“走，师父带你下山吃肉喝酒！”
以后的日子过得风平浪静，我和小汤圆练功、游历，招猫逗狗上树爬墙，不知不觉过去了三年。
在我第三百零三个生辰时，小汤圆对我说：“师父，我喜欢你。”
我笑眯眯地搂着他：“师父也喜欢你啊。”
小徒弟支支吾吾，犹犹豫豫，像颗煮糯了的汤圆：“我的意思是……我是想和你成亲的那种喜欢。”
我活了三百多年，自认没什么可怕的了。可“成亲”这个词还是成功地让我害怕了。
好家伙，按我之前成婚一次飞升一个的节奏，如果再和我这小徒弟成亲，我真怕又把他给送走。
我害怕了漫长岁月孤单一人的感觉。
许是我太久没有回应，小汤圆拽着我的衣角，小心翼翼：“……师父，师父？我是不是……是不是说错了，惹你不开心了？”
我回神，道：“没有，你那么乖，怎么会犯错。”
他的眼中重新燃起一丝丝希望：“那，师父，我们……”
我按着他的肩膀，将他从我怀里摘出来：“你让我再想想……”
我不敢看他失望的眼神，独自起身，头也不回地向外面走去。
09.
自那日后，小汤圆和我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起成亲这件事。
可也正因如此，我与他之间，似乎有了越来越多的隔阂。
他不再日夜缠着我，不让我随意出入他的房间，走路不牵我的手，连用膳都分坐在桌子的对角线。
孩子叛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愁死我了。
直到有一日，我见他在桃花树下小憩，实在没忍住，凑过去捏了捏他嫩乎乎的小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