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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觉悟 赵大人肯定办得到。
应过卯徐玉朗拿上名簿预备着出门, 陈悯从门口拐进来,他一喜:“陈悯兄,你来复职了?”
陈悯也很高兴与他寒暄道:“嗐别提了, 才要回程内人突感风寒,幸得知府宽宥几天, 这不一回来我就来了。”他前些日子陪夫人回了趟娘家, 一走就是半个月。徐玉朗忙关心嫂夫人病情, 陈悯直言已经无碍。
说话的功夫府衙同僚来来往往, 小吏也各司其职,陈悯在袁家的事情上没沾上光,过了这许久回来竟一时什么也插不上手。他满脸尽是失落,打岔道:“万绅呢,怎么今日没见他?”
“万霭村那几家总是欠税的。”徐玉朗一说陈悯就明白了, 可见不是第一次有这问题, “他今日亲自上门去了。”
“你说他一介读书人, 倒是满身匪气。”今儿大概是趁万绅不在, 陈悯终于吐出埋了许久的疑惑,“街头没人不怕他, 交税无不是准时按点,真真是怪哉!”
“万绅兄性子急,吓唬人还是很有一套的。”徐玉朗笑笑, 陈悯神色终究是暗淡下去。
“我反而是个闲人了。”
徐玉朗才要安慰, 陈悯抬手请他不要多言:“我先去见过曾大人。”
两人才要挥别,一小吏火急火燎前来报信说是京中口谕。众人忙去门口接旨,原是封赏又下来。大理寺已将袁家涉事众人全部斩首,此番是论功行赏,曾如易和徐玉朗自是占了大头。
经此一番, 曾如易升任琼州巡抚道员,只待任上的那位年底告老还乡便可上任,徐玉朗升为通判,可谓双喜。道贺声不绝,府衙众人皆引以为豪。
“朝中能如此快便升官的可不多,徐大人真是好福气!”艳羡的有,嫉妒的也有,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徐玉朗笑着照单全收。
另一边陈悯正好见过曾如易,没说上几句话曾如易便匆匆离开。等人散去一些,他很难堪地问徐玉朗道:“琼州人口众多,户籍不清不楚的地方不在少数,玉朗你忙得过来吗?”
徐玉朗早将他的窘迫看在眼底,故作为难的:“遇到好说话的还好,遇到不讲理的管你是不是官,不带刀的他都不怕。”他一推手里的户籍簿,厚厚的一沓,“三十大几本,这才是第二本。”
陈悯摸摸鼻子,不大好开口,可偏有个小吏从他们中间穿行而过,又只对徐玉朗行了礼。他神色更是黯淡抿了抿唇说道:“你若是不嫌弃,我想向曾大人请求跟你一道去理户籍……”
“当真!”他话没说完,徐玉朗惊叫,一把拉住陈悯怕他跑了似的,“你说的可是真话?别是骗我的!”
陈悯思考再三才敢开口,实在没料到他是这种反应,心里安慰一些:“自是真的。”
“不行。”徐玉朗不依不饶的,“你得跟我去见过曾大人,跟他当面定下来才好。我早晚奔走早就吃不消,正愁没人与我共苦你倒自己来了!”
陈悯被他拉着走的跌跌跄跄:“我不跑,你快放开罢。”
徐玉朗依言放手。他看得出陈悯难做,但如果他贸然开口向曾大人请旨难免有施舍的嫌疑,最好的还得是陈悯自己说,好在他没有纠结太久。
曾如易答应的也爽快,两人出了门,一并往外面走。
陈悯一路上无不感慨:“到底是自己有功的才硬气,不像我……”徐玉朗知道他说的是他靠岳丈家为官的事,却无法安慰。
求到这个职位后,陈悯完全敞开心扉一样什么话都想说:“在琼州有曾大人看重,听闻上次来的赵钦差亦对你青眼有加。”他夸张的在徐玉朗身边挥手,一边吸鼻子像是话本里吸人精气的妖怪,“快快分我点这样的好运气。”
徐玉朗向来不信鬼神怪谈,今日也由着他捣乱,陈悯是压抑的太久。岳丈家权【创建和谐家园】重,面对夫人尚能相敬如宾,只是这【创建和谐家园】了她娘家怕是没少挨奚落。
“京官……钦差……随便一句话就能定人好赖乃至生死。”陈悯喃喃自语,突然转头看着徐玉朗很不解又很羡慕,“你说有什么是他们想做又办不到的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徐玉朗心中一颤,一个想法冒上心头:若是去求赵大人,他肯定办得到。
35. 贪心 是王怀柯自己的主意。
季顺已成白玉楼常客, 出手阔绰为人规矩,竟在楼中颇受好评。今日来他破天荒的没点柳月,而是问了王怀柯。
堂屋里柳月今日挂了牌, 便是不待客,正在大门口柜橱后头算账。
“少见!”熟悉的男声, 柳月不抬头也知道是万绅, 话还没说一包栗子酥递到她跟前, “这个时候能见着掌教, 莫不是在等我?”
“少油嘴!”柳月笑了一声,伸手将糕点接过来,拿一块咬一口又接着打算盘。
万绅来的更勤,此时与柳月说话没一人过来招呼他,他伸长脖子去看她的账本, 被柳月一巴掌拍回去。
“哟!不让看啊!”万绅笑嘻嘻的一躲, “柳掌教何时能出楼?”
柳月拍掉手上的糕点渣子, 很冷静地看他一眼:“六十岁上下。”
万绅夸张的“啊”一声, 失笑着说:“那会儿还出什么楼?一辈子都要完了。”他说的是实话,柳月知道却不爱听。突觉口中泛苦, 喝了甜茶往下压。
“真到这么大岁数?”万绅方才口不择言是以为柳月同他玩笑,现在再看却不像是说的假话,“你出楼价钱比别的姑娘高?”
“自然。”柳月低垂着眼帘, 不想过多的解释。
万绅不依不饶:“比之怀柯高多少?”
柳月低头佯装听不见, 万绅很没眼力见的又问上几遍:“三万两有余。听到了?万大人能替奴家赎身吗?”
万绅毫无愧色的摇头:“怀柯一个就够我忙活的,哪里还顾得了别人。”
眼见柳月脸色变黑,再待下去便是自讨没趣,万绅立刻脚底抹油:“我先过去。”
“她今儿有客。”柳月细眉一扬,“大主顾, 出手阔绰的很。”
万绅脚步一顿,回头细瞧柳月的脸色,见她不像是说谎:“怀柯不是已甚少待客?今儿……”
他看见柳月戏谑的脸色,立刻就懂了,这出手阔绰,恐真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万绅正犹豫着是留下来还是回去,门外传来坚定的脚步声,一回头,正是宣抚使赵阔。
早听闻赵括也时常来白玉楼,这回遇见却是第一次。万绅忙不迭朝他行礼,赵阔这边看见他,却没有什么好脸色。
柳月不懂赵阔态度的变化,万绅更是一头雾水。明明奉旨查案时这位赵大人威严有余但也客气,如今是见了他就摆脸子,万绅惶恐而无措。
赵阔手上亦提着糕点,是当下时兴的黄桃果子,黄面为外皮,黄桃肉切碎放在其中。再用冰镇过,出摊即被抢空,赵阔费了番功夫才买到。
看见桌上有拆开的栗子酥糕点,赵阔脸色阴沉下来:“这种东西也有人吃?”
万绅很没面子的摸摸鼻子,没做声。柳月看他又要发癫,赶忙说:“是奴家饿了,托万大人去买的,填饱肚子罢了,还分什么好赖。”
抬手将黄桃果子扔在栗子酥上头,挡得严严实实,赵阔这会儿气顺了,招呼两人说:“吃这个,都来尝尝。”
万绅心里疑虑更深,思索自己是否哪里得罪了赵阔,一时间味同嚼蜡。
左右今天见不着王怀科,柳月眼看也没空,万绅自觉多余略待了会儿便寻了个借口回家去了。
他刚一走赵阔转头就问柳月:“这万绅莫不是来找你茬儿?”柳月听的稀里糊涂不知这话从何说起。
“他帮曾如易管税收,手段狠辣。”万绅已隐在漆黑夜色中,赵阔眸色深沉语调压抑,“人家不敢去府衙,直接告到兵部来。”
赵阔用手比划着:“脸上血色模糊,肋骨断了三根,左腿被打断致跛。”他很不赞同的,“有这股狠劲儿去战场上杀岂不是快哉,对百姓动粗。”
柳月对这些不好多嘴,低头听着。
“他没为难你吧?”赵阔问。
“大人忘了,白玉楼不属于府衙管控。”柳月温柔小意的,带着笑,“万大人为难不了奴家。”
完全忘了这茬,赵阔满腔正气全放空,自感先入为主想多了。
“大人其实不用日日都过来。”柳月拨弄着果子,再抬眼没什么多余表情,“红姑的事是她自愿,大人只知道与白玉楼、与奴家无关便行。”
赵阔先前满腔怒火全撒在白玉楼,被周念蕴和赵闰批了一顿才脑袋转过弯,又是懊悔。
“其实奴家都明白。”两人对上视线,柳月柔柔点头,“大人实在不必愧疚。”
赵阔低头闷闷的看不清神色,抬头看着像是释然,什么话没多说背起手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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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王怀柯姗姗来迟,见了季顺敷衍的行过礼,竟自顾自在对面坐下,季顺惊诧的一挑眉。
掌教柳月都不曾这般无礼过。
好在她还算自知身份,抬手倒下一杯酒递给季顺,季顺接过:“多谢。”
王怀柯顿笑,终于正眼瞧了他一眼:“公子眼生,头一回来?”
季顺豪爽地一饮而尽,深深咂上一口,自然品出这比之柳月房中的也不逞多让。他打听到白玉楼中自有高低品阶存在,这王怀柯的衣食住行倒是一样不差。
“来过几次,都在柳姑娘那里的。”季顺不隐瞒。
王怀柯拿起筷子,低眉轻笑:“掌教前些日子颇得一位季公子赏脸,莫不就是您?”
季顺歪在旁边靠枕上,随屋外的丝竹之声打着拍子,头一点一点的。
奇怪又惊喜,这位公子出手大方,一晚豪掷几百两眼都不眨,早在楼里被谈开,今日这好事还能落在她头上。
王怀柯不禁气顺,转念想起掌教早上就吩咐挂了牌,心情急转而下:“公子今日怎么不去掌教那儿?”她明知故问。
季顺才要说柳月不得空,一想她不会知道。知道了还这般问,定不是想听这话,话到嘴边拐过弯:“前些日子就惊艳于姑娘舞姿,久不得姑娘再次登台,这不就亲自来了?”
原来是那日登台看到的。王怀柯得意,她的舞姿在楼中数一数二,如今红姑去了更没人能与她相较。
话中一字没提柳月,王怀柯不疑有他,楼中往来的能有什么真心实意的,图新鲜嘛,不足为奇。
“姑娘那日跳的舞我就不能忘。”季顺跟她套着近乎,“可否再舞一次?”
王怀柯歪过头,散落的发丝俏皮的落在脸颊边,她娇声道:“舞自是能舞。不过公子晚上只出了酒菜钱,要奴家起舞怕是不够。”
季顺呆愣,光进门就花了他二百两,居然只是酒菜钱?就是柳月也没有抚琴另收银子的说法啊。
不过他不动声色,像欢场老客一般怀里掏出银票往桌上一拍:“一百两,舞两次。”
王怀柯喜形于色仍要拿架子:“容奴家更衣。”她昂首出门去,好似这一百两压根不算什么,只是她关门前落在银票上的那一眼全然出卖了她。
季顺一晚过的憋屈,这王怀柯舞要另付,琴要另付,琵琶亦要另付,直到他银子耗光才发觉花出去的已与点柳月的时候不相上下。
可感受实在落差极大。
王怀柯抚着琵琶,季顺不通这行也听得出她手艺不佳,只好与她聊天打岔:“姑娘多才多艺,怕是有不少公子青睐。”
王怀柯不答,誓要保持神秘。
“听闻府衙万大人一向对姑娘情有独钟。”
听到说的是万绅,王怀柯终于回话,语气却带有不屑:“万绅?哪里就是情有独钟了?全是说着好听罢了。”看来万绅是多情种的事王怀柯也知道,且心存不满。
“白玉楼姑娘各有所长,万大人又是青年才俊,偶尔被吸引也是常事,不过他对姑娘……”季顺安慰的话没说完,王怀柯冷哼一声。
“他敢。”
这一句便叫季顺纳闷起来。他整个晚上头一回认真的审视这位王怀柯,是什么样的底气让她说出这话?
白玉楼待了好几年,性子耿硬说话亦不知变通,没拿的出手的才艺却自视甚高,季顺实在不明白。
这难道是传闻中的恃宠生娇?
季顺将自己换在万绅的位置亦理解不了,他图什么?
没待到天亮,季顺借口下楼,王怀柯甚至没有出门相送。
到了门口,柳月倚在门框上同出楼的客人说笑,转身看到季顺,笑着迎上来:“公子这便走了?”她也有些惊讶,平时不是这个点儿啊,想到了什么她问,“是怀柯伺候的不好?”
季顺摇头,从狐朋【创建和谐家园】那里学来的,从不说姑娘不好,只略带憋屈的摇头:“是我银子没带够。”柳月一愣,季顺没察觉,“柳姑娘可没告诉我,进门前的银子只是饭钱,我以前叫你抚琴你也不说,不都是亏了?”
“大概是怀柯听错了……许是奴家没交代清楚……”柳月讪笑着,神色很不自然,“公子多付了多少,奴家这便还与您。”
还?季顺飞速思考:有猫腻!他连忙阔气的摆手直说不要,只是柳月坚持,他便期期艾艾地回:“四百两有余。”
柳月明显吃了一惊,叫季顺稍等转而便取了银票过来:“实在是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