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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我就知道,我的家不一样,家里没有爸爸。
我的爸爸攀上了高枝,在妈妈还怀着我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迎娶了领导的爱女。
我对他的了解仅限于此,不知道他叫什么、多大年纪、长什么样。
直到外婆病重,第一医院说林主任的手术已经排到了一个月之后,男朋友想帮我加塞,但他只是住院医,没有那么大的能量。
眼看着外婆的病越来越重,表姨说漏了嘴,说要不让周渔联系她爸爸看看,说不定会有床位呢。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爸爸跟我生活在同一座城市,而且在第一医院有不小的人脉。
外婆呵斥了表姨,让她不要废话,「大不了不治了,我这把年纪也活够了。」
我关上门,问表姨要了姓名。
方建业,原来我的爸爸叫方建业。
在搜索引擎上查这个名字,跳出许多新闻报道,官网上还有他的联系电话。
电话接通了。
「喂,哪位?」
「我是周渔,」我的指甲掐进掌心,「爸爸。」
……
我们约在市政府外的咖啡厅见面,在此之前,我查阅了所有能找到的资料,知道他的妻子叫李萍,在第一医院做副院长;他的女儿叫方若雅,大学刚毕业。
我甚至找到了方若雅的微博,吃喝玩乐、名牌珠宝、阖家欢乐……每一条都是被宠爱长大的证明。
她知道我的存在吗?
知道有一个仅仅比她大六个月的姐姐吗?
知道这个姐姐从小被喊野种,又在刚出生的时候没了母亲,彻底成为无父无母的孩子吗?
面前投下了一小块儿阴影,是方建业来了。
他看了我一会儿,说:「你跟你妈妈长得挺像的。」
我也打量他,笑一笑:「是吗?记不清了,妈妈死得早,我已经不记得什么了。」
方建业的笑容一僵,终于不再客套,低声说:「这些年,是我对不住你们。」
你们。
他说你们。
原来他一直知道有我这么个女儿,却从来不闻不问。
我努力压抑内心的委屈和愤怒:「您有您的苦衷,我明白的。」
方建业流露出欣慰的表情,说:「一晃你都长成大姑娘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尽管说。」
终于等到这一句。
我说:「外婆生病了,很严重,但是约不上第一医院的林主任开刀。您能想想办法吗?」
他沉默片刻,说:「第一医院不行,C 大附医怎么样?」
「林主任是这种病最权威的专家。如果附医能行,今天我也不会冒昧地打电话给您。」我说,「而且,您爱人是第一医院的副院长,不是更合适吗?」
方建业苦笑:「你不懂,就是这样才不行。」
他避开了我的视线,目光投到了窗外的街道上,行人脚步匆匆,梧桐叶悠悠飘落。
我忽然想明白了,原来他老婆不知道我的存在。
更想明白的一点是,在他眼里,那个家庭的稳定比我外婆的生命重要许多。
方建业转回目光,做了决定:「这样,我联系附医的朋友,帮你外婆先办住院。我转两万给你做医药费,不够再问我要。」
我的亲生父亲,想用钱打发我,而且我在他眼里,只值两万。
「我不缺钱,」我说,「我读大学的时候就开了摄影工作室,虽然不如你们赚得多,但还不至于敲诈勒索。」
方建业面上闪过一丝尴尬:「瞧你说的,怎么能说敲诈勒索呢?这是我该做的。」
他看了看手表,起身要走:「那就先这样,回头我找好附医的朋友,给你回电话。」
我打断他:「我给你十万吧,你给外婆办第一医院的住院手续。」
他皱眉,显示出一点父亲的威严:「周渔,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不要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吗?
还要我说几遍呢?外婆除了癌症外,还有很多慢性病,附医的治疗水平远远比不上第一医院,去第一医院尚可有一线生机,去附医就只能等死。
我怎么能让她等死?
赶跑喊我野种的臭小子的是她;我生病时不眠不休地照顾我的是她;年近七十了还在串珠子为我攒学费的还是她。
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方建业扬手:「这里买单。」
我追了出去,轻轻喊他:「爸爸。」
他不耐烦地回头:「周渔,不要让我——」
我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声音都在抖:「求你了,爸爸。我保证第一医院不会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我保证不影响你的那个家庭,求你,求你了。」
那天,方建业沉默了许久许久,我能看出他在犹豫,犹豫亲生女儿的哭求,到底值不值得他赌上失去幸福家庭的风险。
方建业让我回去等电话。
我以为他同意了,很高兴地回去跟外婆说,林主任马上就会给她开刀啦。
「那可是林主任,第一医院的一把刀,治谁谁好。」
外婆却笑也没笑:「你表舅舅、表姨妈都托不到关系排号,你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哪来的本事?」
我飞快找借口:「我大学的学长在第一医院做医生,你忘啦?就那个程靖,你还记得吗?」
老太太淡淡地说:「你是不是去找你爸爸了?」
我的话头猝然顿住,狠狠地打了个磕巴。
外婆一贯温和,此刻疾言厉色:「周渔,再难的时候我都没找过他,你知道为什么?我要你这一辈子,只有他欠你的,没有你欠他的!」
我的眼泪簌簌而下:「可是你病了,你病得很重,能让你长命百岁,我欠他又怎么样呢?」
外婆冷冷地说:「人活着就在一口气,他方建业看不上我女儿,看不上我外孙女。我老太婆也看不上他,不稀罕他来施舍!」
我哭得更厉害了:「可是我需要,我需要你活着,没有你我怎么办?」
外婆剧烈地咳嗽起来,我慌忙给她顺气:「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她咳嗽渐渐平息,躺回床上:「我这一辈子,带出了你妈妈,带出了你,都是个顶个的漂亮能干。我老太婆活这几十年,够本了。」
她伸手过来擦我的眼泪,手指粗糙了,手背上有老年斑了,可是仍然和记忆中一样温暖,一样温柔。
「小鱼儿,人都是要走的,没有谁会长长久久陪你一辈子。要坚强点,知道了吗?」
我哽咽着说知道,但我不知道,这是她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二天早晨,我做好早饭喊她,发现老太太没了呼吸。
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而她的眼睛再也睁不开了。
表姨和表舅帮着处理后续各项事情,我跪在遗像前痛哭。
我的外婆是个很倔的老太太,年纪轻轻做了寡妇,却没二嫁,支早餐摊、收废品,一点点把我妈妈拉扯大。
我妈妈早逝,她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却为了我强撑着没倒下,把年轻时候的家伙事拾掇出来,在夜市摆了夜宵摊。
城管看见她都不忍心罚,因为老太太的年龄比他们的父母都要大。
这么要强的老太太,这么要强的老太太,临到了,不愿意我欠方建业的情,自己就先去了。
你怎么这么要强,怎么这么要强?
香灰掉落,砸在我的手背上,很烫,很痛,却不及我心痛的万分之一。
我的好朋友、在第一医院做行政工作的夏璐,拉过我,把我的手放在水下冲洗,然后轻轻抱住了我说:「小渔,你还有我。」
2
外婆下葬后,我失眠得厉害,精神也很差。
工作室里的小伙伴惴惴提议说我可以休息几天。我想了想,实在没必要。
人总是要往前看的,不是吗?
晚上失眠?没关系,刚好加班修片子。
吃不下东西?那就更好了,那么多人减肥减不下来呢。
我用大量的工作来挤占头脑,杜绝任何一丝悲伤的可能。
直到第二天中午我醒来,游魂般打开冰箱,看见里面有一袋吐司。
是我喜欢吃的蔓越莓口味,但我不记得我买过,也许是夏璐带来的。
我正要拆开,发现吐司已经过期了,标签上的生产日期,是外婆去世的前三天。
我突然绷不住了,攥着吐司袋子,蹲在冰箱前号啕大哭。
我刻意忽略的外婆不在的事实,像巨浪一样拍向我,好疼,可真疼。
她养的吊兰还水灵灵,但鱼缸里的金鱼,因为没人喂食,一个个都翻了肚皮。
她平时爱坐在摇椅上看电视,我从前嫌弃那嘎吱嘎吱声真吵。现在不吵了,却安静得叫人心慌。
一直觉得这筒子楼里的二居室太小,今天才发现,一个人的时候,是真的太大了。
物业打电话给我,让我下去挪一挪车,下大雪了,树木可能会折断,砸坏车他们担不起责。